大杂院。


    大多是一间院子，由好几家共享院子的产权，一户几间屋之类，一般说来，多出现在像白玉京这样人口稠密的大城。


    偏远县城，地广人稀，不至于这个状况。


    不过，谭忠孝现在所在的院子是独立产权，由房主分给了其他人居住，不需要房租，只要是七杀真君的信徒，拜入了七杀神教，便能免费入住。


    都是自己人，一家亲！


    当然，平时为神教出力，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做出自己的小小贡献，也是应有之义。


    谭忠孝大步疾行。


    一路上，并没有人。


    核心教众举行聚会的时候，住在这里的那些外围人士都会被打发出去，散落在周围当眼线，提防意外状况发生，但凡不在朝廷名单上的灵神，都算是邪神。


    七杀真君榜上无名，七杀神教乃是所谓邪教。


    邪神祭祀，一旦事发，所有信徒都要掉脑袋。


    尤其是谭忠孝，他在宫内任职，如果身份泄露，全家人都要被他连累。


    家破人亡。


    对此，谭忠孝清不清楚？


    当然清楚，之所以这样做，原因很简单，大神官说了，只要足够虔诚，获得足够的功勋，便能得到七杀真君的恩赐，降下伟力，断根重生并非幻想。


    为了蛋蛋，他自然要拼一拼。


    家人？


    哄骗年幼无知的自己割下蛋蛋，换来家族的繁荣昌盛，富贵代代传，却让他绝了后……


    这样的家人？


    连累了又何妨！


    谭忠孝轻车熟路，来到了后院的柴房，推开虚掩的门走了进去，在一堆干柴旁边的墙壁上摩挲了一下，按动了机关，一面墙也就往一侧缩了进去，露出了黑黢黢的洞口。


    他走了进去，在背后的墙上按动机关。


    墙又移了回来，严丝严缝，不见了洞口。


    顺着石梯往下，十几步后转了个方向继续下行，有火光在下方闪烁，隐隐传来了人声。


    这是一个地下密室。


    完全由人工建成，密室有着两个出入口，一个就是谭忠孝来的方向，连着大宅院后院的柴房。


    另一个不知通往黑暗的深处。


    谭忠孝从未走过那条路，那是神官的专属通道，也是出现意外状况时的逃生之路。


    “谭兄弟，来了！”


    瞧见谭忠孝，火光照耀下，人们纷纷朝向他，笑着和他打招呼，热情友好，亲切善良。


    这样的聚会他也参加了很多次，面对这场景，依旧难免唏嘘不已。


    家人啊！


    虽然，不知道这些人的真实身份，就像他们不知道自己一样，谭忠孝仍然把他们当成了自己的家人。


    真实的家人。


    “各位灵官好！”


    他朝那些人微笑着点头致意。


    密室不算宽敞，十来个人而已，依旧显得拥挤，这里的人都是七杀神教的核心成员，称之为灵官。


    外围的那些不过是蝼蚁，随时可以舍弃。


    七杀真君也是势利眼，并非你信仰了就能获得好处。


    灵官之上就是传教神官。


    那是一个相貌和善的老者，穿着绣着血红云纹有着兜帽的黑袍，此时，正笑眯眯地望着谭忠孝。


    “神官，您好！”


    谭忠孝向前，弯腰低头行礼。


    “孩子，你好。”


    李剑秋伸出手，抚摸着他的头顶，随即收回。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有趣！


    顾夕朝笑了笑。


    这人身上弥漫的也是七杀碑的气息，和谭忠孝一样，仍然属于被灌注而来的能量，并非魏小宝那种自身修炼而成，只不过，这股能量极其磅礴，宛若汪洋。


    比起谭忠孝强大了不知多少倍。


    谭忠孝直起身，面朝神官往后退了几步，退到了队伍的最后，乖乖的站着。


    “今天是个好日子！”


    “也是我们谭兄弟的大日子！”


    李剑秋望向谭忠孝，笑着点点头。


    谭忠孝受宠若惊，低头以示尊敬。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所有顺从天道以求长生的说法都是狗屁，决定芸芸众生的天道不过是天人的意志！”


    “何谓天人？”


    “那些高高在上，吃人的家伙就是天人！”


    “之所以要你们顺应天道，不过是想你们像牛羊一样匍匐在他的脚下，乖乖地奉献自己的神魂肉体生命元气以及信仰，在天人的眼中，你们就是寿包，开胃的点心……”


    李剑秋开始传道。


    他面色通红，眼神疯狂。


    “我们该如何？”


    “人家要吃我们，我们该如何？”


    话音落下，他盯着众人。


    “杀！”


    “杀！”


    “杀！”


    ……


    众人齐声高喊。


    谭忠孝亦是如此，面红耳赤，眼白上爬满了蛛网一般的血丝，无穷的杀戮气息在识海汹涌，冲刷着神魂，恨不得拿起刀枪，肆意杀戮，血流成河。


    “人吃万物！”


    “人也吃人！”


    “这就是世界的真相！”


    “要想在这个丑恶的人世间超脱，唯有杀出一条血路，与其成为别人的寿包，倒不如一口将别人吞下，不能有半点心慈手软，神君麾下，没有弱者！”


    李剑秋指了指头顶。


    “地面上的那些蠢货，没有资质，不过是牛马，蝼蚁，哪怕匍匐在神君脚下，也会被无视！”


    他又指了指谭忠孝等人。


    “而你们不同，你们是神君看重的人，只要全心全意地侍奉，必定会获得馈赠！”


    “心想事成，无所不能！”


    李建秋大声嘶吼起来。


    无形杀气弥漫而来，冲刷着地窖，将所有人包围起来，彻底笼罩。


    “神君在上！”


    “万物皆可杀！”


    “杀！”


    “杀！”


    ……


    众人嘶喊不已，极尽疯狂。


    传教什么的从来都是歇斯底里，就像表演一样，需得放弃自我，融入幻想……


    前世是如此，这一世也差不多。


    不过，前世是通过言语蛊惑，讲究话术配合声光灯影，再有各种托才会有一些效果，这个世界却不需要，因为邪神是真实存在的，李剑秋在传教的时候，七杀真君的气息已经逸散了出来。


    勾起了谭忠孝等人体内的气息，形成杀意冲刷着他们的神魂。


    顾夕朝放手不管，谭忠孝也就无法抵御，此时，已然失去了自我，脑海内只有李剑秋的声音在回荡。


    “随我来！”


    说罢，李剑秋转身朝另一个通道走去。


    谭忠孝和其他人紧跟着他，沿着甬道没走多久，来到了另一间地下密室。


    这间密室要宽敞许多。


    中间摆放着许多铁笼子。


    笼子内……


    透过谭忠孝的视角望过去。


    顾夕朝心往下一沉。


    “擦！”


    他忍不住爆了声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