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


    冷香殿。


    顾夕朝闭着眼，咯咯地笑了笑。


    “孩子，梦到了什么好东西？这么开心……”


    兰贵人轻轻摸着他的脸蛋，脸上带着亲妈笑。


    顾夕朝没有理会。


    他仍然关注着魏小宝。


    喜庆以为福德玄黄天尊无所不能，以为只要魏小宝的神魂被其气息侵染，便会中招。


    可惜，魏小宝不是李国忠。


    他的硬实力的确不如李国忠，然而，他神魂中有着魔种，那个所谓的福德玄黄天尊的气息刚刚触碰到魏小宝的神魂，便被魔种一口吞了。


    扭曲？


    你能扭曲虚无？


    污染？


    你能污染无相？


    之后，顾夕朝控制着魔种让魏小宝故意中招，喜庆也就没有提防，出手的时候露出了空门，被韦小宝一记虎尾脚重创，紧接着被一拳打烂了他的脸。


    当然，顾夕朝所做的一切，魏小宝一无所觉。


    他仍然以为是自己本事了得。


    此时，正得意地转过身去。


    顾夕朝透过他的视角望去。


    喜庆半边脸已经烂掉，露出了森森白骨，喉咙耸动，咯咯作响，却说不出话。


    一双眼睛倒是好的，正直勾勾地瞪着魏小宝。


    眼神中有着探究。


    先前笼罩着双眼的恐惧和痛苦以及震惊已经消失不见，此时，他像是认了命。


    魏小宝朝着他走了过去。


    喜庆静静地望着他。


    魏小宝弯下腰，捡起李国宝扔下的软剑。


    内气激荡，软剑蹭的一声竖起，映照着阳光，宛若一泓秋水。


    大伯的剑！


    用它来刺穿喜庆的心脏。


    非常好！


    “福德玄黄天尊……”


    喜庆说不出话来，却在心间默默念诵。


    念头浮现，也能够引动福德玄黄天尊的气息降临，于是，域场缓缓铺展开来。


    他亲眼瞧见魏小宝踏入域场，不受半点影响。


    笑！


    喜庆忍不住想笑。


    笑容是开关，若是没有笑容，他也就会变成人形法器，成为一个怪物，所以笑容永远挂在他脸上，哪怕是晚上睡觉的时候，都不曾在脸上消失。


    以前，他最讨厌照镜子。


    不喜欢瞧见自己的笑容。


    那个笑容会让他随时想起自己并非一个正常人，不仅没有卵子，也没有自我，不过是家族的私有品，这感觉难免让他痛苦，所以，他的房间没有一面镜子。


    所有级别比他低下的家伙，也不许用镜子。


    说是掩耳盗铃也好，还是别的什么也好……总之，他会因此愉快许多。


    再加上，有着那些漂亮的小内侍供他发泄……


    人生也还过得去。


    现在，貌似要走到尽头了。


    他反而想笑了。


    真正的笑一次。


    笑自己笑话一般的人生。


    剑尖冰冷，内气灌注，非常顺利地刺入了喜庆的心脏，随后，内气扩散开来，将心脏肺腑甚至下方的脾脏肾脏还有胃部全都震荡，搅得稀碎。


    喜庆喉咙咯咯作响。


    那一口气怎么也吐不出来。


    他伸出手，抓住了魏小宝的鞋子。


    呵呵……


    幻想中，他发出了轻笑。


    不一会，喜庆双眼的神采散去，只剩下了空洞，虚无地望着头顶的天空。


    风从甬道吹过，掀起一枚落叶。


    四下无人，不代表会一直无人。


    需得速速离开！


    魏小宝转头看了一眼不成人形的李国忠，他按捺住了冲过去收拾尸体的想法，低下头，厌恶地踢开了喜庆放在自己鞋面的手，头也不回地朝着甬道那头冲了过去。


    一边奔跑，一边流泪。


    冲出甬道后，止住了泪水。


    脚尖一点，身形如大鸟一般翻过高墙，落在了墙后的定福庄，那里面是火葬场，白昼没有人。


    他的身影消失在高墙后。


    脚步声和说话声从墙角那边传来，两个小内侍并排着贴着墙根走了过来，转入了一侧的甬道。


    “啊！”


    刺耳的声音响起。


    直冲云霄，悬浮在头顶的云朵变幻了模样。


    ……


    冷宫。


    冷香殿。


    顾夕朝闭着眼睛，小脸严肃。


    魏小宝的战斗虽然结束了，他的战斗却还在继续，对手正是喜庆挂在嘴边的福德玄黄天尊。


    他和铃铛娘娘这个灵神交过手。


    钦天监供奉的这个灵神说起来高大上，其实也就那么回事，被他的魔头侵蚀骚扰，也就比毫无所觉好一点。


    的确觉察到了有些不妥，毕竟，有能量被人吞噬吸纳。


    然而，伟大的灵神大人却无从知晓这些能量去了哪儿？


    于是，只能无能狂怒，迁怒他人。


    让苍正空等术士倒了大霉。


    除此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福德玄黄天尊。


    这气息？


    不像是灵神？


    喜庆临死前的动作并非随意而为，当他摸着魏小宝的鞋面的时候，也就以自己死亡为代价给魏小宝下了一个诅咒，福德玄黄天尊的气息从他身上迅速转移去了魏小宝那里。


    他虽然无法看到。


    却相信魏小宝用不了多久，也会像他这样去往福德玄黄天尊的神国。


    只是，他是英灵。


    对方是罪人，必定饱受折磨。


    所以，那时候他在真心微笑。


    然而，魏小宝并未受到诅咒，因为魏小宝神魂内的魔头主动出击，一口将福德玄黄天尊的气息吞了下去。


    它貌似很喜欢这玩意。


    同时间，顾夕朝也有感应。


    源源不断的能量从虚空涌来，这能量远比铃铛娘娘法身那里吞噬转换而来的多，魏小宝通过苦修产生的能量与之相比，更是小巫见大巫。


    这些能量……


    顾夕朝可以转换为内气。


    也可以转送给小红。


    它并非铃铛娘娘那一类诡异邪祟拥有的能量，而是像魏小宝这样的人类修行时产生的能量。


    福德玄黄天尊是一个人？


    念头一起。


    顾夕朝的神魂貌似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引领着飘飘欲仙，脱离了躯体，离开了皇宫，飞上了九霄云外，穿过一片白茫茫的雾气，来到了一处世外仙山。


    山峰悬浮在云海之上。


    亭台楼阁坐落在山峰。


    不时有寒光来回穿梭，刺破苍穹。


    “咦？”


    虚空中，有人在轻语。


    眼前的一切碎裂开来，如梦幻泡影。


    一只金光闪闪的大手从九重天外探了下来，朝他抓来，庞大恐怖的气息翻涌着席卷而来。


    震慑着一切！


    顾夕朝冷冷地望着那只大手。


    自身幻化如烟，虚无缥缈，无形无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