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小宝仍然呆呆笑着。


    眼神依旧直勾勾的，没有什么情绪。


    其实，他的内心却充满了愤怒，就像是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同时，念头也发散开来。


    一些画面在脑海浮现。


    顾夕朝也就明白了海国忠为何这样说。


    前世，他看过一本武侠小说，鹿鼎记。


    里面好像有一句话，说是皇宫和妓院是世界上最污浊的两个地方，比起妓院，皇宫更加丑恶。


    具体语句忘了。


    大概意思是如此。


    现在看来，这句话并非胡说。


    “我不知道你在犹豫什么？”


    “跟着吴公公，守着冷宫，一点油水都没有，就算有油水，也不是你们这些小家伙可以染指的，尤其是你，又脏又累的活总是你在干，有啥意思？”


    “喜公公喜欢漂亮的小公公，点名要你，只要你投靠过去，撅起屁股就能享福啊！”


    说罢，海国忠嘻嘻笑道。


    对食！


    皇宫有对食的传统。


    就是内侍和宫女结对过夫妻生活。


    当然，这种情况一般出现在有品级的内侍身上，至于像小桂子这样的无品级的内侍，没有宫女会和他们对食，哪怕是假凤虚凰，你若是没有前途，没有实力，也不会被看上。


    不管哪个世界都是如此！


    前世也好，今生也罢……


    内核从来就没有变过。


    说到对食，有些公公不喜欢宫女，喜欢长得漂亮的小内侍，喜公公就是这类人。


    恶心！


    没卵子也搞这个？


    顾夕朝心中腹诽不已。


    “我是干爹的人，干爹……”


    魏小宝憨厚地笑着说道。


    “打住！”


    海国忠举起手挥了挥。


    “老子是好心，你别当驴肝肺……”


    “喜公公虽然品级不如吴大富，却比吴公公得宠，年轻有为，前途光明，吴公公也不敢得罪他！”


    “现在，只是私下勾兑。”


    “你若应承，皆大欢喜。”


    “万一……”


    海国忠冷笑了两声。


    “万一喜公公用强，我不觉得你干爹会为你硬顶，除非，你有半拉屁股是吴老公的……”


    说罢，他哈哈笑道。


    魏小宝也在笑着，眼神却变得冰冷。


    那时候，海国忠在仰着头得意大笑，并没有看到魏小宝的眼神。


    “小桂子的尸体，怎么处理？吴公公是什么意思？”


    海国忠问道。


    “烧了吧！”


    魏小宝说道。


    “生烧？还是死烧？”


    海国忠又问道。


    “生烧！”


    魏小宝答道。


    生烧和死烧是定福庄的暗语。


    死烧就是烧掉了之后，小桂子这个人也就不再存在，他的名字也会在名册上被勾掉。


    生烧呢，则是另一个情况。


    他这个人虽然死了，小桂子这个名字却还在，通过净事房割掉那玩意进来的内侍可以继续用这个名字，如此，也就不用在名册上勾掉。


    不过，补上这个缺需要一些时间。


    有时候，一年半月都有可能。


    这期间，因为名册上有小桂子的名字，月例也就照发，由负责他的公公领取。


    “生烧啊！”


    海国忠笑了笑。


    “十两银！”


    死烧免费，生烧需要打赏，这也是常例。


    “不是一直八两银么？”


    魏小宝皱起眉头。


    “涨价了！”


    海国忠有恃无恐，一张马脸甚是得意。


    别说魏小宝，就连顾夕朝看了也觉得讨厌，恨不得冲上去给这小子一拳。


    他倒是可以影响魏小宝这样做。


    不过，没有必要。


    暂时来说，他不想插手魏小宝的人生，先观察两三天再说，不用太过着急换一个宿主。


    “哦！”


    魏小宝愣愣地点点头。


    随后，他将吴大富给他的十两银拿了出来，递给了海国忠。


    海国忠伸手接过，在手心颠了颠，虽然不觉得魏小宝这个傻子会动什么手脚，他还是拿出小称来称了称。


    “行！”


    他对魏小宝说道。


    “先放在这里，晚上才能开窑烧尸，明天你来拿吧，老规矩，由你自己进窑里去收捡尸骨，记得拿个骨灰盒子来，别忘了！没有的话，拿二两银来买！”


    说罢，他朝一侧走去。


    魏小宝推着平板车随他走着，穿过一间堆满了木块柴禾的院落，来到了一间宽敞的房间，房间内，一侧墙壁堆着干柴，以及一堆砖块，另一侧则是类似窑洞的东西。


    魏小宝将小桂子的尸体从平板车搬了下来，在海国忠的指点下，放进了一个窑洞。


    窑洞内堆着许多木块，尸体就摆放在木块中间。


    海国忠爬了进去，在狭窄的窑洞四壁贴了几张引火符，略显狼狈地爬了出来。


    出来后，他转身啐了一口。


    不耐烦地说道。


    “今天老子一个人当值，本来可以喝上几口，好好睡一觉，小桂子，你这龟孙，偏偏……”


    “海公公，还是子时开窑？”


    魏小宝问道。


    “当然！”


    “这个时辰是钦天监的术士们定的，谁敢乱来？”


    海国忠白了魏小宝一眼。


    “那，我先走了，回去给干爹复命，明早再来！”


    魏小宝一如既往地憨厚地笑着。


    “嗯。”


    海国忠点点头。


    “辰时前一定要来，别晚了！”


    他不放心地看了一眼魏小宝，仔细叮嘱。


    “一定！”


    魏小宝呆呆应道。


    随后，推着平板车离开。


    海国忠看着他的背影消失，笑着摇了摇头。


    “白瞎了这副皮囊，傻子一个！”


    ……


    出了定福庄，天已经蒙蒙黑了。


    魏小宝把平板车推回吴大富的小院，之后，回到了住所，一间独栋小院。


    小院内，摆放着十几辆粪车。


    粪车清扫过，味道还是很浓郁，虽然，这里有单间厢房，可以独自一人居住。


    选择这里的人仍然不多。


    回来后，站在一块有着几条裂缝的铜镜前，魏小宝看着镜中的自己，呆愣痴傻的表情荡然无存，他面色阴沉，眼神冷厉，唯有独处的现在，他方才不再隐藏自己。


    顾夕朝透过铜镜望着魏小宝。


    他感知到了他的想法。


    忍不住笑了笑。


    有意思！


    亥时三刻。


    魏小宝睁开眼睛。


    上床前，他脱掉了青色素衣，却换上了一身黑色夜行衣，此时，一跃而起。


    随后，他从枕头下面摸出了一把一尺长的短刀。


    将被褥弄成一个人在睡觉的模样，从开着的木窗跳了出去，窗户落下。


    “嗒！”


    一声脆响，暗扣搭上。


    魏小宝几个起落，穿过院子，如大鸟一般飞起，翻过院墙，悄无声息地落下。


    几个起落。


    消失在黑暗中。


    练气境！


    他竟然是修炼出了内气的练气境武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