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失眠

作品:《炙野

    橙树下。


    辛月看着指尖缓缓扇动翅膀的蝴蝶,还淡淡笑着。


    过了会儿一阵稍微大一些的风刮过来蝴蝶受了惊,扇动翅膀飞向了别的地方。


    辛月抬眸目光追随蝴蝶飞去的方向,注意力却被远处的那个身影吸引。


    隔得有点远辛月看不清那人的五官但看他身形加上穿的白衣服她知道是陈江野。


    他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她也不知道他是在干什么。


    “辛月。”


    身后传来辛隆的喊声。


    “诶。”


    “把机器关了过来收管子。”


    “好。”


    辛月起身去关机器,进去收管子之前她抬头看了陈江野一眼,他还是在那儿。


    “你人呢?”辛隆在里头催促着。


    “来了。”


    辛月收回目光弯腰钻进果林里等把管子全部收好再出来,路上没了陈江野的踪影。


    看着空荡的山路,辛月猜他可能就只是路过而已。


    今天本来还要给另一片田打农药,但辛隆嫌太热,不打了。


    回到家已经是两点多辛隆简单抹了个澡就回房倒头大睡辛月洗完澡出来的时候,隔着两间屋子都能听到他的呼噜声。


    辛月也有点困但她不想把白天的时间花在睡觉上。


    她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朝外走,把半湿的毛巾搭在外面铁丝上挂着的衣架上,顺便抬头望了隔壁一眼。


    陈江野还没有回来。


    收回视线辛月转身进屋准备拿习题册来刷题。


    她家里虽然是平房,但两年前也是装修过的辛隆把她的房间翻新了一下在浴室安了热水器厕所也从以前的旱厕改成了瓷制蹲厕。


    辛隆虽说好逸恶劳人也不靠谱但作为一个单亲爸爸


    辛月捡落地果卖的钱基本都花在了买书上书架上全是学习资料和习题册剩下一部分就是以前的教材辛月没丢也没卖都保存了下来。


    习题册放在从上至下的第四排书架因为书很多每本都塞得严严实实的要拿出一本来还挺费劲辛月把习题册抽出来的时候还顺带弄掉下来了一本笔记本。


    辛月眼疾手快地接住那本笔记本。


    在把接住的笔记本拿起来后看着那老旧的书皮和泛黄的纸张辛月神情微


    怔。


    一幕幕斑驳的画面在这一瞬间涌现在脑海里带起胸腔下的那块地方一阵刺痛。


    她没想过会突然翻出这本多年前的日记本里面记录了她人生里暗无天日的那一段过往。


    虽然她早已释怀但在翻开书皮时她还是深吸了一口气。


    此时窗外的阳光从缝隙里直射进来强烈的光线刺得她有些晕眩。她蹙起眉


    泛黄的纸张上大片空白只有一行字:


    【妈妈走了带走了家里所有的钱没带我。】


    辛月知道里面写了这句话可在再次看到这行字时她还是感觉心脏狠狠抽了一下。她眨了眨眼继续往后翻。


    后面的很多页都是日期加上一行字:


    【妈妈真的走了。】


    时隔多年她依然能清晰地记得自己当年写下这些话的心境。那时的她还抱着一丝希望幻想着妈妈会在某一天回到这个一直被她嫌弃的家。


    辛月继续一页一页的缓缓翻着看那相同的六个字变得越来越僵硬、麻木。


    一本笔记本就这样被翻过了一小半日记本上的的内容才终于有了不同上面写着∶


    【明明我什么都没做错为什么他们要叫我去死?


    为什么?】


    辛月不记得自己竟还写了这样一段话也不记得是以何种心境写下的这段话。


    是难过?


    疑惑?


    还是愤怒?


    她想了想那时候她还很脆弱估计会是难过更多一些。


    因为年纪小也是真的不懂村里的人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明明她只是撞破强.奸犯想杀人跟他拉扯了几番最后成功逃脱村里的人偏要说她没了清白。更是在那个从强.奸犯手里死里逃生的姑娘因抑郁上吊自杀后问她为什么不去死。


    “我要是你早就跟着去吊死了。”


    ——不止一个人跟她说过这句话像是巴不得她去死。


    他们说她果然是有娘生没娘养的连什么是羞耻都不知道。


    他们说她长了张随她妈的狐狸精脸又怎么样还不是成了个破鞋。


    他们说她她妈不要她这下估计也没男人肯要她了。


    她曾经以为是因为没有受过太多教育才让他们的思想如此落后而浅薄。


    后来她才知道与受没受过教育无关与环境无


    关,与是贫是富也无关,他们就是嫉妒,是恶毒,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坏。


    不是每个农村里的人都这样,即便再贫穷的地方,也一定有有心地良善的人,而不管是偏远的山村还是繁华的大都市,偏偏总有那么一群人——


    他们生活在泥潭里,便希望所有人都满身污浊,见不得有人出淤泥而不染,见不得贫壤里开出花来。


    如果她不是长了这样一张脸,凭她家不太好的条件,凭她被亲妈抛弃的不幸,是该得到同情怜惜的,怎么也不该是像这样的诋毁与践踏。


    如今看到当时写下的这句话,她心里自然没了半点难过,只觉得好笑。


    她在心里哂笑一声,接着往下翻。


    【终于要回学校了!】


    这一行字墨迹很深,后面还跟了一个大大的叹号,像是期待已久的事终于到来,可那时候的她不知道,她以为的避风港,却成了另一个地狱。


    那一年她刚上初中,去了县城里的中学,因为学校离家太远,她需要住宿,不用每天回来忍受村里人恶毒的目光。


    刚开学的一两周里,周末她都不想回家,只想呆在学校,直到第周,一个初的男生带着一伙人把她堵在篮球场。


    她不认识他,但从他的穿衣打扮和谈吐举止,完全看得出来就是个不学无术的混子。


    而他不仅是个混子,还是个十足的混蛋。就因为她拒绝了做他女朋友,迎接她的就是无穷无尽的欺凌。


    明明这个世界那么大,可在那段时间里,她却没有可以躲避的地方,像一条海里的鱼被丢进了无边无际的沙漠里,无处可遁逃。


    那段时间她大概是对生活已经绝望,在写了一段时间的日记后就没写了。


    看着后面空白的纸张,辛月若有所思。


    当年的事情,很多细节她已经回忆不起来了,还是看着这本日记本里文字才记起一些细枝末节。


    她就想,要是多年后再翻开这本笔记本,那她能从遗忘记忆里找到的,也就只有那些无比煎熬的过去了。


    但她的生活里也还是有一些美好的。


    她思索着,手指轻扣书皮,最后拿着这本笔记本和习题册走出了房间。


    在书桌前坐下后,她提笔开始重新写日记∶


    7.25日晴


    今天一只很漂亮的蝴蝶飞到了我手上。


    写完这句,她顿了顿,抬眸看了眼隔壁二楼。


    过了会儿,她又接着写∶


    蝴蝶飞走的时候,我看到了陈江野。


    好像,总是能碰见他。


    今天除了这些似乎没有什么可以写的了,辛月合上笔记本开始做习题。


    在刷了好几页习题后,她余光瞄见隔壁阳台上出现了个人影。


    是陈江野回来了。


    “陈江野。”她喊住他。


    陈江野本来就看着她,只是在她喊他后停下了脚步。


    这位矜贵又冷淡的少爷似乎还是不习惯山里人用喊进行对话的方式,只现在那儿看着她,没有张口的打算。


    “明天我还是八点来叫你吗?”辛月问。


    陈江野点了点头。


    辛月冲他比了个ok,然后继续埋头刷题。


    陈江野却没有挪开眼。


    辛月虽然埋头刷着题,但余光还是能瞄到他,知道他还一直站在那里。


    她忍不住回忆了一下,这些天,从认识他到现在的这十多天时间里,他似乎总是这样隔着一段距离看着她,给人一种感觉——


    他好像有点喜欢她,但又没那么喜欢。


    而他们之间隔着的也仿佛不是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而是看不见的山,与越不过的海。


    思绪飘远的这两秒,一个纸飞机又飞到了她跟前。


    陈江野不知道什么时候折了一架。


    纸飞机在她书桌前转了个弯,降落在院子里。


    辛月起身去院子里捡起纸飞机,这次上面写了字∶


    【泡面吃完了】


    潦潦五个字,一如往常不带标点符号。


    这次辛月没有直接扯起嗓子回他,而是也把话写到纸飞机上,然后扔给他。


    【今晚吃鸡,你要来吗?】


    看到纸飞机上的话后,陈江野将笔在手间转了一圈,继续在飞机上写∶


    【来】


    再一次收到他扔过来的纸飞机的时候,辛月笑了笑,不因为别的,只是觉得他俩这种交流方式蛮特别,虽然严格意义上讲就是传纸条而已。


    但传纸条什么的,也是蛮青春美好的一件事。


    不过这件事就不用记在日记本里了。因为她一定不会忘的。


    *


    傍晚。


    昏黄灯光下,人围一桌。


    这一次辛隆没那么拘束了,但还是觉得个人光吃不说话别扭的很,就依旧边吃边找话跟陈江野聊。


    “小野你多大了?”


    陈江野:“十八。”


    辛隆:“已经满十八了?”


    陈江野嗯了一声。


    辛隆笑着拿筷子指了下辛月,说∶“辛月也满十八了。”


    陈江野表情一怔,抬眸看向辛月。


    “你们城里人应该读书读得小,你都高中毕业了吧。”


    陈江野收回视线∶“还没有,下学期高。”


    “那你跟辛月一样啊,辛月下学期也高。”


    辛隆朝嘴里刨了两口饭,包着满嘴饭继续说,“辛月是出车祸耽误了一年,你怎么十八了才读高?”


    听到辛隆说“车祸”的时候,陈江野眼皮跳了跳,接着皱起了眉,像是记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只是他垂着眸,密而长的睫毛盖住眼睑,让人看不出他眼底神色。


    如果不是他停下了咀嚼的动作,大概也不会有人察觉他的神情。


    辛月注意到了他表情,给辛隆使了个眼色。


    辛隆收到辛月递过来的眼神,轻咳两声准备转移话题。


    陈江野却又在这时开了口∶


    “我也出了场车祸,在六岁的时候。”


    他声音没多少起伏,也不带任何情绪。


    “六岁?”


    出于惊讶,辛隆脱口而出,“那么小怎么会出车祸?”


    话都已经说出口了,他才反应过来自己不该问,于是又收到了辛月一记眼神,遂赶紧补了句,“估计你也不记得了,六岁那么小。”


    辛隆以为他这么说了后,他会像上次问他为什么来这儿一样糊弄过去,但没有。


    他说∶“我记得,那天我妈跟我爸离婚了,准备从家里搬出去,我拽着她不让她走,我爸就朝我吼,说她不要我了,要去国外找她的情人。


    我妈也没解释,转头就走。


    我跑出去追她,她上车了我还一直追,追到拐角被一辆车给撞了。”


    他说起这段过往时表情很冷淡,仿佛故事里那个被母亲抛弃的男孩并不是他,语气也漠然,像是全然不在意,且并非装出来的不在意。


    房间里很安静,只听得见外面的婵孜孜不倦的叫着,带着些许呼啸的风声。


    蚊蝇煽动翅膀飞到灯泡滚烫的玻璃壁上,又匆匆飞走。


    辛月透过室内橘黄色的光静静看着旁边的人,从这张表情始终冷冷淡淡的脸上,她很难想象出他拼命挽留一个人的样子。


    她曾经以为他身上的那股肆意不羁与眼底时常透出的倦意,


    是因为他出身优越一切欲望都可以被满足一切想法都可以毫无忌惮去做所以才觉得这个世界索然无味。


    但这一刻她又觉得他大概是厌透了这个世间的很多人很多事。


    “害……”


    房间里响起一阵苦笑辛隆感慨地说∶“你跟辛月还真是挺像她妈也跟人跑了不要她了。”


    辛隆一边说着一边顺手拿过一旁的白酒∶“我听你语气应该也看淡了这才对嘛人就得往前看只要看得开就没什么事是大不了的照样该吃吃该喝喝。”


    他把白酒举起来问陈江野∶“会喝白酒吗?”


    陈江野∶“会。”


    “来点儿?”


    “嗯。”


    “那我去给你拿杯子!”


    有人陪着喝酒辛隆兴高采烈地拍了下大腿立马起身去拿杯子来给陈江野满上。


    两人就这么喝起了白酒辛月也没拦着。


    她知道他爸没两杯就得醉死过去这么点儿酒量不但不伤身对身体还有好处。


    酒精能让人亢奋辛隆每次只要一沾酒就会变得话贼多牛皮能从天南吹到地北。


    开始喝酒后他全程就一个劲儿的叭叭没停过。


    但同样是喝酒陈江野却像喝的是白开水一样一点儿反应都没有既没有觉得辣口也不见半点亢奋更没有跟像辛隆那样脸红得像关公那张脸始终好看得让人挪不开眼。


    陈江野算是很给辛隆面子一直陪他喝了半个小时也没有显露出半点不耐烦。


    辛月把他们不用的碗拿去洗了回来的时候看到辛隆已经趴桌上醉死了过去。


    她二话不说俯身把他扛起来。


    陈江野单手支颐看着她过分熟稔的动作脸上浮起一点笑意∶“需要我帮忙吗?”


    “不需要坐着等我。”


    说完辛月就扛起辛隆把他往屋里扶。


    刚走没两步辛隆突然猛地抬起头来大喊了句∶“我没醉小野我们接着喝。”


    辛月看他眼睛都没睁开


    辛隆跟说梦话似的接着喃喃∶“丽芬啊丽芬啊……”


    闻声辛月脚下一顿。


    丽芬是她妈妈的名字。


    辛隆是真的醉了哪怕有一点清醒他绝对不会喊出这两个字更不会说出接下来的话。


    “丽芬啊我就从来没对你说过半个不字


    ,你该知道的,就算你要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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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会强留。”


    说到这儿,他本就沙哑的声音带上了哭腔。


    “你要是跟我说离婚,我不会不离,你要钱我也都给你,偏偏你要拿着钱跟人跑了,让我跟辛月都成了笑话,你好狠的……”


    后面两个字他没说出口,因为辛月把他嘴给捂住了。


    快步把他扶回房间后,辛月关上门出来,一抬头就看到陈江野背对着桌子坐在椅子上,手肘懒懒地撑在桌子上,狭长的双眼半眯起看着她。


    迎着他的视线,辛月心里像是有什么轻轻牵扯着。


    真的不怪她会认为他也有一点为她着迷。


    他看她的眼神实在算不上清白。


    只要他在视线范围,似乎每一次抬眸,她都能看到——


    他正注视着她。


    她深吸了一口气,眨眨眼说∶“走吧,送你回去。”


    陈江野手肘微微向桌沿借力,懒懒散散地站起来。


    辛月看他那股比平时还要更懒散的劲儿,心头存疑∶“你不会也醉了吧?”


    陈江野薄唇掀起一点弧度∶“我像是醉了的样子?”


    辛月∶“有一点。”


    陈江野唇边的弧度加深了一些∶“我要是醉了,你也抗我回去?”


    辛月睨他一眼∶“行了,你没醉。”


    “走吧。”她转身朝门外走。


    陈江野看着她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接着往外荡,然后慢悠悠跟在她身后。


    两人走到院子,屋里忽然传出辛隆的喊声,还是那种扯着嗓子痛哭流涕似的哭嚎,一劲儿的喊着∶


    “丽芬,丽芬啊。”


    隔着两重墙,在院子里也听得清清楚楚。


    “我以为你爸真的看开了,原来没有。”


    听到陈江野的这句话,辛月脚下一顿,转过身看向他。


    她深吸了口气,又吐出来,开口的语气带着一丝无奈∶“他就嘴硬而已。”


    陈江野微仰起下颌,半敛眸看着她∶“那你呢?”


    他的声音透着股漫不经心,目光却透过云层里落下的月色,牢牢锁定她的双眸。


    辛月避开他的视线,微眨了下眼说∶“没什么看开不看开的,难过归难过,死不了就继续过。”


    她神情有种倔强感,音色也带着韧劲,像烧不尽的野草,风一吹就又继续生长。


    可她在说这话时垂下长睫遮住了眼睛,大概是不想让陈江


    野看出来她眼底也还是有一点脆弱。


    但有些事越是掩饰就越是显露无疑。


    辛月的睫毛长而细像柔软的羽毛院子里橘色的光映过来在眼下投出一片泛着淡淡光晕的阴影让她比平时里看起来柔和了许多。


    其实她的面部线条一直很柔和皮肤也通透像薄而轻的瓷有种极致的易碎感是她那双总是带着防备与冷漠的眼睛才让她显出几分不易靠近的清冷。


    陈江野看着此时更具易碎感的她眼睛很黑几乎与夜色相融却又并非全然漆黑一片。


    不知过了多久时间悄然流淌而过月色下的少女缓缓抬眸对上那双漆深的眼。


    “你呢?”


    她问他“是真的看开了吗?”


    两人在月光与老式灯泡发出的灯光交织中对视。


    比起这个问题陈江野似乎对她的眼睛更感兴趣定定看了她很久后才开口∶


    “不知道我不会去想这种问题。”


    “为什么?”


    陈江野面无表情地说∶“懒得想。”


    听他说完这个字辛月没忍住轻笑了一声。


    这很符合拽哥的风格。


    她笑时会习惯性垂眸所以没有看到方才那双与她对视的眼睛瞳孔里的黑色又深了一分。


    再往前走两步就到门口了。


    门被拉开辛月打了个哈欠然后看着门对陈江野说∶“就送你到这儿了。”


    “嗯。”


    辛月抬手随意的点了点指头就当挥手作别了。


    陈江野看着她的眼神依旧深而沉


    往外再走两步身后传来关门的声音。


    陈江野脚下一顿过了会儿才继续往前走。


    从这里到隔壁二楼平常不过就几分钟的事情陈江野却感觉自己走了很久很久。


    像是走进了一个恍惚的梦。


    梦里时空重叠有山川、湖泊、蝉鸣与风声以及忽远忽近的喧嚣。蝴蝶从远处飞来不远橙树下出现一名少女的身影。


    她在树下淡淡的笑天空却映出她轻垂长睫的模样透着让人想拥入怀中的脆弱。


    据说蝴蝶在希腊语里有灵魂之意尤其是蓝色的蝴蝶。


    “陈江野。”


    一旁突然响起王婶的声音。


    王婶上下扫了他两眼∶“你眼睛直愣愣地看什么呢


    看路。”


    陈江野漫不经心地“嗯”一声,抬脚朝楼上走。


    走到一半,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两下,他拿出来看到上面发来了两条消息,都是徐明旭发来的∶


    【野哥,乔语前两天出院了。】


    【发个定位过来,我们再等她歇两天就来。】


    陈江野把定位发过去,转了半天才发送成功。


    过了会儿,徐明旭又发来一条消息∶


    【有啥要我们给你带的不?】


    陈江野想了想,打字回他∶


    【整辆摩托过来,再多带几包烟】


    【徐明旭∶ok】


    陈江野瞄了眼他发的消息,把手机转一圈放进兜里,只是刚放进去,手机又发出两声震动。


    他有些不耐烦地皱起眉,但还是把手机拿了出来。


    【徐明旭∶野哥,不是我说你,你也太不地道了,人家乔语刚出院就来看你,你倒好,人家都住院了,你一句都不过问。】


    类似于这样让他对乔语好一些的话,徐明旭平时里没少说,他一向选择让徐明旭闭嘴。


    如果是在微信上给他这种话,他就直接不回。


    徐明旭那群人总是爱撮合他和乔语,他们也不明着撮合,就时不时来这么一句,只要他们不烦人地一直说,他都懒得搭理。


    乔语是两年前跟他们玩儿到一起的,他们一群人里,除了他,个个都和乔语很合得来,干啥都要带上她,但一起玩儿了两年多,他也始终对她很冷淡,整天呆在一起都说不了几句话。


    起初,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觉得他对乔语太冷淡了,所以就有事没事儿提一句让他对乔语好一点儿温柔一点儿之类的话,只是他这人从小叛逆,别人让他做什么,他非不做什么,依旧我行我素。


    后来吧,慢慢性质就变了,成了明里暗里的撮合。


    他不是个迟钝的人,知道是因为乔语喜欢他。


    虽然乔语没跟他告过白,但是个长眼睛的都知道她喜欢他,他也不止一次听徐明旭他们暗示过。


    而是个长眼睛的也知道,他对她没有半点意思,乔语是喜欢他还是不喜欢他,他也一点儿也不在意。


    为什么不在意?


    因为他们这群人里多她这个人一起玩儿,还是少她一个人,对他而言都一样,都没劲。


    也不仅仅是针对她一个人,是所有人。


    所有人对他的感情,他都不在意。


    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