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的空间中，五条悟的身影消失了，然而还没等你喘口气，又赫然冒出了数张口，它们不断重复说着、笑着、调侃着、嘲讽着。


    【哈哈哈哈笑死，5条变2.5条！】（别在意，这里都是你的幻觉）


    “闭嘴……”但那是事实啊。


    【什么最强，不还是死了。】（把耳朵捂起来吧，不要听）


    “闭嘴闭嘴……”根本没有用。


    【不是说会赢吗？怎么死了啊？】（你知道那些人只是在玩梗而已）


    “闭嘴闭嘴闭嘴……”这不是借口。


    【简直就是个小丑。】（学生们都很喜欢老师的）


    “闭嘴闭嘴闭嘴闭嘴……”可他们说老师是怪物。


    【他到底保护了什么啊？】（老师累了，让他好好休息吧）


    “闭嘴闭嘴闭嘴闭嘴闭嘴——！都给我闭嘴啊！”那为什么得不到尊重？


    来自理智的劝告声在这些令人不适的言语中显得那么微弱，弱到你自己都可以反驳。


    “别说了，求求你们，别说了啊……”你跪坐着，蜷缩着，双手紧紧捂住耳朵拒绝这些话语。


    “五条悟明明是一个很温柔强大的人，他会笨拙地安慰别人，会贴心地按住女生的裙角，会将最舒服的位置让给学生。高层的压力由他顶着，自己的负面情绪绝不带给学生，他真心喜欢着他所在意的人。”


    “这样的人，这样的老师，这样的强者不应该深受大家喜爱吗？”你抬起头，暗淡的眼睛无神地看向那些喋喋不休的嘴巴，神志越发不清，精神状态摇摇欲坠。


    “身为他身边的人，怎么能不喜欢他呢，无法理解。作为被他保护的人怎么想除掉他呢，无法原谅。”


    你的抵抗逐渐变成了无力的低喃，那些充满恶意的大嘴似乎受到你的影响，居然开始附和你，重复着你的话。


    【不理解】


    【为什么】


    【不可原谅】


    【好讨厌】


    【老师明明那么好】


    它们尖锐的声音逐渐变得低沉，最终与你的声音融合，形成了一种奇异的共鸣，环绕在这片空间里。


    “小夜。”


    身后传来五条悟轻快而明亮的声音，他那悦耳的声线在这些沉闷的声音中显得那么的明显，那么的令人安心。


    你转身看去，应道：“我在，老师。”


    死寂的眼神与明朗的笑意同时出现在一张脸上，显得有些诡异。


    “小夜，你是我最有潜力的学生，之后的路，就拜托你带着大家走下去啦。”五条悟伸手揉了揉你的脑袋，苍蓝色的眼中是满满的信任。他朝你微微一笑，没有等待你的回应便转身离开了，果断又果决。


    “五条老师……”你不安地急忙站起身跟上去，紧随着他的步伐，追逐着他的背影，“老师等等我！”


    “老师你要做什么？交给我吧，我去做！老师你休息一会儿吧，我可以做到的！老师……”


    就在你即将抓住他的衣角时，五条悟的身影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出现在眼前的，是所有与五条悟有关的人。


    高专过去的、现在的和未来的学生、老师，眼熟的辅助监督，以及一些似乎是高层和五条家的人，他们所有人都围绕着倒地的五条悟身边，用冷漠的眼神注视着他的身体。


    你的声音带着颤抖：“你们，在做什么？”


    在你靠近后，他们一同扭头看向你，异口同声道：“五条悟就是个自私的怪物啊。”


    *


    高专教师办公室内，五条悟坐在舒服的座椅上，翘着腿发着呆。


    他时不时看向一旁放在桌上的手机，像是在等着谁给他发消息。


    “怎么那么慢啊。”


    他拿起手机，亮起的屏幕上显示的是与某人的聊天界面，最新的消息是他半小时前发送过去的内容。


    GTG：小夜小夜，你做完任务来一趟办公室哦，老师有事找你（未读）


    他确实有事，明天他就要带着二年级生和乙骨忧太去京都参加两校的交流会了，他想到这段时间那孩子的状态，觉得还是不能放着不管，打算找人好好聊聊，开导开导。


    但是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回复他，这让他感到有些奇怪。


    于是，他决定去看看怎么回事。究竟是遇到了什么难搞的咒灵，到现在都还没结束。


    五条悟联系上常与那孩子搭档的监督：“新田，小夜还没完成任务吗？”


    【新田明：小夜已经不跟我搭档了，她现在有一位固定的辅助监督。】


    五条悟微微皱眉：“固定的？谁？”


    【新田明：是总监会派来的新人小桑，您需要她的联系方式吗？】


    听到某个讨厌的词，五条悟坐直身体，语气一重：“什么时候派来的？”


    【新田明：就在小夜同学被叫过去那天，之后小夜的任务就全由她负责了。小夜没跟您说过吗？】


    五条悟沉默片刻说道：“……把她联系方式给我。”


    【新田明：好的！】


    五条悟起身朝外快步走去，得到数字的下一秒就直接拨打过去，直言问道：


    “我是五条悟，小夜现在在哪儿？”


    【小桑：五、五条先生？！小夜现在还在执行任务，您、您有什么事吗？】


    五条悟：“告诉我详细的地址。”


    在拿到位置的一瞬间，五条悟的身影便消失不见了，大概一分钟左右，出现在现场。


    五条悟仔细观察了会儿维帐的情况，随后落回地面，敲了敲停靠在一旁的车辆车窗。


    “咦—！……五条先生？！”小桑先是被吓得一抖，在看到五条悟明显的特征后，更震惊了，这还是她第一次直接接触传说中的人物，手忙脚乱地赶紧打开门下来。


    五条悟询问：“小桑是吧，上面那些老家伙让你来接管小夜时有说过什么吗？”


    “嗯？就让我把小夜的情况汇报上去……”小桑在五条悟严肃的神色下察觉到不对劲，坎坷地揪着裙角，“这不是正常的流程吗？”


    “……”五条悟沉默着抬手抵着下巴，审视眼前这个新人辅助监督。


    看她这幅样子，不像是高层那群老家伙会派来的眼线，但确实有问题。


    “正常的流程是只用上报任务情况，而不是执行人员的情报。”五条悟为这个被当枪使的新人解释了句。


    “诶？是这样的吗？！”小桑顿然醒悟，反应过来，“难怪小夜在听到我汇报后就不再让我接送了。”


    五条悟安静地站在一边，听她怎么说，不由挑了下眉，心中给自己学生敏锐的洞察力点赞。


    他将目光重新放在帐上，问她：“小夜进去多久了？”


    “快、快两个小时了吧……”小桑看了眼手腕上的手表，满脸疑惑，“以前小夜最多半小时就结束了，这次好慢哦。”


    “咔—”


    小桑：“什么声音？”


    “咔嚓—”帐，碎了。


    与经验不多的小桑不同，五条悟在维帐碎裂时，立刻意识到了情况的严重性，他的表情变得异常凝重，毫不犹豫地冲了进去。


    维帐，一个用来防止普通人看到咒术师祓除咒灵时，产生不必要的负面情绪，从而影响到咒灵的结界。


    通常情况下，它是“升起”与“降下”，而出现“破碎”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被暴力打破；二则是施展者死亡。


    在五条悟眼中看来，整个影院一半是咒灵的气息，一半是自家学生的咒力残秽。原本他还以为是她在施展新的魔法，现在看来，应该是遭遇不测了。


    他没有丝毫迟疑，迅速冲进影院，发现了被困在银幕中的身影。


    “小夜！”


    白色的幕布变成了黑色，如同泥潭般紧紧缠住女孩的身体，缓慢却不断地吞噬着她。


    五条悟立即伸手揽住她还没被吞没的肩，试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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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她从黑暗中拖出来。


    然而，对于女孩来说像是泥潭般柔软的黑幕，对他而言却坚如磐石，没有一丝松动，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不断深陷进去。


    “小夜？小夜！能听见我的声音吗？”五条悟不断呼喊着她的名字，却没能得到任何回应，女生依旧低垂着头，像一具会流泪的木偶，被悬挂在幕布之中。


    五条悟看着女生失焦的瞳孔，以及那微乎其微的咒力量，心生愤怒。他左手紧紧揽住学生的身体，右手则朝着她身后的黑色幕布释放出强大的［茈］。


    “不是很饿吗，那就吃吧，全部吃进去，一滴不剩的，给我吃完啊。”他用温柔甚至带着点甜腻的语气说道。


    五条悟将无下限覆盖住女生，接连不断给咒灵投喂大容量的［茈］。


    与吸食女孩时的循序渐进不同，这次被强行灌入巨量的咒力，让这只咒灵很快就吃不消了，开始向外吐。


    五条悟一边继续不断放出咒力，一边用力将失去意识的女生往外拽，在成功解救出人时，咒灵也无法及时吸收这庞大的咒力而撑死了。


    只可惜，它吸收掉的咒力无法回到原主人身上。不过好在人没有受伤，意识也恢复了。


    刚脱离幻境，你便开口向他道谢，证明自己还活着，安抚担忧的老师。


    你哑着声音，提出小小的要求：“五条老师，我不要抱，要背……”


    五条悟失笑：“都这种时候了，还在意要什么姿势？”


    “我现在的样子太难看了。”你勉强扬起嘴角，对他展露笑容。


    “掉下来我可不管哦。”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强有力的臂膀和特意倾斜的上身却给了你十足的安全感。


    “小夜？！你没事吧！对不起，我应该赶紧发现的，都是我的错，害你……”在外面焦急忙慌的小桑在看到你们的身影后，赶紧跑过来，看起来很是内疚，都哭了。


    “行了，我现在就直接带她回高专，你可以回去了。”五条悟打断她，在准备带你瞬移回去前想起什么，转头看向小桑，低声嘱咐道：


    “你是按照规定给那些老东西办事，我不管，但之后记清楚了，是上报任务而不是人。”


    “……是的，我知道了。”小桑战战兢兢地点头回应。


    ……


    “没想到老师居然会来找我，我果然还不该死啊。”你头隔着无下限，抵在五条悟的肩上，用虚弱的声音开着玩笑：


    “我发现自己上当的时候差点就要自刀了，不是有那种用死亡解开幻境的方法嘛，还好我怕疼，差点就试逝了哈哈……”


    “好了，别说话了，你知道你现在什么情况吗？”五条悟制止了你想聊天的欲望，呼多进少的，听着就害怕，“虽然没有受伤流血，可术师只要咒力用光了也是会有生命危险的。”


    “放心吧老师，我最后那点咒力，是绝不会消失的。”那是连接着你灵魂的，由你的死亡带来的负面情绪，绝不会消散。


    五条悟不想惊扰其他休息的学生，放轻了动作，而你也暂时不想见到他们的身影，不再说话。


    “五条老师。”在前往医务室的路上，你撑着最后一点意识，叫住了他。


    “怎么了？”五条悟轻声回应道。


    “这里的所有人都欠你一句谢谢和对不起。”你说出的这句话，虽然轻且快，但其中却满含怒意，甚至还带有怨气。


    “……”五条悟不禁停下了脚步，稍稍侧头朝你看去，“小夜？”


    “嗯？”你的声音闷闷的，比刚才还轻。


    五条悟轻声细语地问你：“小夜看到了什么吗？”


    你沉默了会儿回道：“……看了一场电影。”


    五条悟：“好看吗？”


    你：“好看，但我不喜欢。”


    “为什么？”


    “……”


    “小夜？”


    没有得到回应，若不是耳边传来的呼吸声，他还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