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啊，谢大厨！”宋平安拍了拍他的肩头。


    宋平安急匆匆地赶到城外大娘院子旁的草地里，带上手衣拔了许多草，她将参差不齐草叶碾成糊状装在了一个小盒子里。


    “大娘，开门，是我。”


    大娘急急忙忙地将门打开将宋平安迎了进去。


    竹榻上的身影比昨天更消瘦了。


    宋平安急忙打开盒子，用手指沾取草泥轻轻地涂抹虎子的全身。


    大娘在一旁急得落泪却也只能选择相信宋平安。


    不出一刻，大娘发现虎子身上的红斑消了大半，她喜极而泣连忙跪了下去：“姑娘，谢谢你！姑娘，谢谢你！”


    “大娘你快起来，虎子身上还有一些未散的红斑，过两个时辰再擦一次就好了。”宋平安连忙扶起大娘。


    “娘，我饿。”这是虎子睁开眼的第一句话。


    宋平安拉住了要出门去找吃食的大娘，从腰间的布包里拿出谢闻已给她准备的点心。


    新糕点样式，宋平安将点心分给大娘和虎子后自己也迅速地尝了一口，好吃！


    大娘眼中满是感激。


    宋平安吃完一块点心后便开始说起正事。


    “大娘，我有些事想要问你。”


    大娘闻言立即答道：“姑娘你有事尽管问！”


    “你家院子旁的草是什么时候长出来的，是以前就有的吗？”


    大娘思考了一番，“那草大概是十日前就发芽了，长得极快。我之前从未见过这种草，以前那里也并没有长过这种草。”


    宋平安掏出笔和纸认真记下了大娘说的信息。


    “这附近只有虎子一个人过敏吗？”


    “隔壁李大娘家的阿宝，赵伯的孙子，刘叔的儿子都长了，只不过虎子是最严重的，别的孩子只有脖子上和脸上长了红斑，可是虎子却是全身都长了红斑。”


    “只有孩子过敏?”宋平安发出疑问。


    大娘也是一脸疑惑，“我只听见过大伙说都是小孩子过敏，并没有听说过有哪个大人过敏。”


    宋平安细细记下，这就怪了，那么多孩子过敏，虎子的症状是最严重的，难道是因为虎子的家离那一片草太近了?


    还有为何只有小孩过敏，大人却安然无恙?


    宋平安决定多去看几个孩子，临走之时，大娘问她的名字，她浅浅地笑了笑：“大娘，我姓宋。”


    至于名，她不能告诉大娘。


    采闻官的身份特殊，为了大娘也为了自己的安全，不告知自己的身份才是最好的选择。


    她又叮嘱大娘离院子附近那片草地远一点，不要让虎子去那里玩。


    宋平安挨家挨户地寻访了所有过敏的孩子，并给了解药。只是她有一个要求，外人若问起来，只能说是用苏果治的病。


    虎子确实是城外村子里过敏最严重的小孩，而且她发现过敏的孩子基本都是八岁以下的，身高都没有超过一米。


    宋平安想，有时间了一定要去学骑马，光靠她的两条腿倒腾，一天根本去不完所有要去的地方。


    这不，她花了一整个下午才草草走完了城东外的村子。虽然累人，但有新发现。


    城东外一到夕阳下山时就会刮很大的风。


    她在离大娘家约三里路的地方，发现了一片无际的草。在霞光的映照下，草地好似一片暖橙色的海，让人陶醉。


    宋平安在隐蔽处望着那一排负责看守的小厮，思绪万千，这片让人一眼望去便陶醉的海沾染了人的贪念。


    而那么多的孩子因为这份贪念成为无辜的牺牲品。


    暖橙色的海变成了紫蓝色，宋平安在一片淡淡的暮色中，拍拍裙角的尘土，喃喃道：”该吃晚饭了。“


    …………


    为了提高办事效率，宋平安向谢闻已借了马车。


    她问谢闻已要不要和她一起去。


    谢闻已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只是望着她的眸子，说了句“早点回来，晚上吃鱼”，又递给了她包好的点心。


    宋平安想许是谢闻已太爱做饭了，对采集新闻并不感兴趣。况且谢闻已既不像她一样需要偿还系统积分，也不像其他采闻官需要四处采集新闻升官发财。


    他可以在采闻司做自己喜欢的事，也挺好。


    只是宋平安不曾看见在马车离开时扬起的尘土里，谢闻已捏紧了拳头，喃喃道：“宋平安，一路平安。”


    他的父亲愿意让他留在采闻司里做厨子，做自己想做的事，却不愿意让他采集新闻，谢父曾说：“若真有人让采闻司在民间溅起大水花，追求那所谓的真相，那这个人必然会陷入纷争和危险之中。”


    后来，谢闻已回忆起今日种种和父亲说过的话，他想，便是在那时，他与她的路便不同了。


    一天时间里，车夫驾着马车载宋平安跑遍了虞城西边的村子，奇怪的是，并没有长红斑的孩童。


    接下来的两天，她又去了北边和南边，依旧没有发现过敏的孩童。


    正当宋平安为找不到突破口发愁时，师兄告知她魏如贤有事找她。


    采闻司厅堂内，魏如贤端坐在乌木雕花的主座上，宋平安微微欠身行了个官礼。


    “不知司长找我所为何事?”宋平安面色镇定，心却有些慌乱，她开始在心底复盘，近日的行迹是否有不妥之处。


    魏如贤抿了一口茶，缓缓开口道：“我听闻城中近日部分百姓争相购买一样名为苏果的药材，而你正在调查此事。”


    “是的司长。”原来，他是为了苏果的事。


    “你可有查到什么？”


    宋平安将几日来所了解到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魏如贤。


    “你可知，在这采闻司里，除了你，没有采闻官愿卷入此事。现在你既未找到突破口，为何不就此作罢。”魏如贤又抿了一口茶。


    宋平安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并未作答，只是低头看着黑漆漆的地板。


    若是她现在放弃，可保自己性命安全；可若放弃，还会有许多虎子，许多个如曾经的她一般乞求一线生机的人，还有积分……


    此时宋平安的耳边响起系统的声音：


    【若宿主此时放弃采集这条新闻，将会失去偿还一万积分的机会】


    一万积分！宋平安心脏猛的一跳，她没想到这条新闻居然值十万积分！


    “现在你还要继续采集这条新闻吗？”魏如贤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宋平安的反应。


    “我要！”宋平安答得干脆，那可是一万积分。


    “宋平安，你可知你选择的是一条怎样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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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宋平安的目光穿过氤氲的茶香最后落在魏如闲身后的匾额上。


    匾额上是“为民请命”四个字。


    宋平安收回落在匾额上的目光，随后语气坚定地说道：“司长，有些事，即使再危险，也要做，而且总会有人选择做。”


    “罢了，那便去吧。”魏如贤将茶杯放下，厅中响起清脆的声响。


    随即他又淡然开口：“我听闻经营曹记米店的富商曹平正在为他的千金寻一位教授画艺的老师。你若有意，不妨前往一试。”


    魏老头给了她新的突破口，宋平安很感激他，“多谢司长提点。”


    魏如贤喝完了杯中的最后一口茶，他无法阻止她去追求所谓的真相。


    只是官场复杂，人心险恶，采闻官恐怕会成为各方势力觊觎、拉拢乃至构陷的对象。


    午时，一个带着面纱的姑娘穿过人群摘下了曹府的招才榜。


    姑娘身着一袭碧色衣裙，秀发如云，用一支桂花簪子束起，她不顾周围人的闲言碎语径直朝曹府走去。


    曹府门口的小厮见姑娘手中握着招才榜便将其请入了府中。


    曹平坐在中堂主座上，旁边站着一个大概七岁的小女孩。


    府中侍女为姑娘倒了一杯茶，姑娘却并未喝茶，只是开门见山道：“听闻曹先生正在为千金寻一教授画艺的老师，我特来应聘。”


    姑娘带着面纱，曹平看不清她的脸，只见姑娘一双水色明眸，身上散发着不俗之气。


    “我要给楠楠找的，是画艺高超的老师，我看姑娘年轻，怕是经验不足。”曹平将一颗糖果递给了旁边的小女孩。


    姑娘并未反驳，只是开口问道：“曹先生，你可有喜欢的花鸟虫鱼?”


    曹平不知她为何这般问，没有搭话。


    “那我便自作主张给曹先生画一副吧，相信曹先生您会喜欢的。”


    曹平让人取来纸笔，姑娘铺好纸，提起笔，将脑海中浮现的画面画在了纸上，动作一气呵成。


    随着最后一笔落下，曹平和小姑娘皆发出赞叹声。


    “爹，好闪好亮啊！”小姑娘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很是可爱。


    “奇，真是奇。”曹平赞叹道。


    一棵枝繁叶茂的金财树跃然纸上，树上缀满了金币，发出刺眼的光芒。


    “曹先生，我能否做贵千金的老师。”姑娘知他喜欢钱财，为了钱，他视普通百姓的性命如粪土，她便投其所好，引他入局。


    “当然！”曹平拿起画细细观赏，这姑娘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画出这么逼真的画，只是这姑娘戴着面纱，不知样貌，需得先仔细盘问一番。


    曹平话锋一转：“不过——姑娘的身份——”


    “小女名唤宋余，不是虞城人，一介孤女，无依无靠，在家乡寻不到生计，这才来到虞城，想凭画画的技艺混口饭吃。”


    宋平安感叹自己撒谎的本领是愈发炉火纯青了。


    曹平心中的疑虑并未完全消除，他紧紧盯着宋平安的眸子，问道：“那宋姑娘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我的脸幼时曾被火烧过，若是取下着面纱，恐怕会吓到先生和小姐。”宋平安的回答滴水不漏。


    曹平这才松了口：“楠楠，宋姑娘以后便是你的老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