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个回笼觉以后，蒋西就有了精神开始观察四周。


    她第一次出远门，对什么都是感到新鲜的时候。


    先是在车厢里东张西望半晌，然后又趴在火车窗户上想往外看。


    看的顾宁山眼皮直跳，把人往后拽一拽，问她要不要去过道上走走。


    两人行李还在硬卧下方，不敢走太远，怕行李被偷了。


    说去走走也只是站在走道里张望，这火车硬卧十分简陋。硬卧的车厢都不是封闭的，一眼能看到头。


    她到处看的时候，顾宁山就负责看她。


    只是她看了一会就觉得没意思，又怏怏的坐了回去。


    两人回到车厢坐下，对面床铺坐着的大姐笑眯眯看他们进来，跟两人搭话。


    “你们是兄妹吧？”


    他们俩还没领证，出来之前为了避免麻烦，早就对过口风有人问只说是兄妹就行。


    看蒋西点头，对面大姐笑呵呵道：“你跟你哥关系倒好，他还挺照顾你的。我刚刚看他给你拿吃的，倒水，可真不错。”


    蒋西腼腆的笑，也不知道说什么。


    用眼神跟顾宁山求救，顾宁山看了她一眼，默默低下头抽出包里的报纸开始看。


    好在对面大姐只是想找人闲拉呱，并不是真想夸他俩。


    她还不知道回什么的时候，大姐已经开始说他们家两个小孩也是兄妹，哥哥每天欺负妹妹的事了。


    看她说的投入，蒋西暗暗松了一口气。


    跟听故事似的，一直听到晌午，终于大姐说的口干舌燥去打水了。


    顾宁山含笑望着生无可恋的人：“说完了？”


    有气无力的点头，看他从水壶给自己倒水，告诉他：“大姐家住宋市，五口人，跟公婆住一起，婆婆是个絮叨嘴，整天说她坏话，还背着她们家贴补其他兄弟……”


    “好了好了，快喝点水吧。”顾宁山赶紧打断她：“饿了没有？火车上有卖饭的地方，我待会去买饭，你能自己在这等我吗？”


    操心的样子好像蒋西真是他的妹妹。


    “你看不起谁呢！”蒋西不服气的说：“我今天已经十九了！”


    昨天她还十八呢。


    顾宁山抬手轻轻给她一个丁壳：“十九了是不是可以不要压岁钱了？”


    ！


    “不可以！”


    一听就是他给自己准备了，蒋西挪到他跟前，可怜巴巴的伸手：“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没有忘了她的压岁钱！


    昨天下午吃饭的时候，她爸妈就给过她和蒋北了。


    如果在老家，她能拿到一圈人的压岁钱，今年只能拿到爸妈的还相当郁卒。


    没想到顾宁山也给她准备了！嘻嘻！


    顾宁山早就给她备好了，昨天没有去蒋家，今天早上一直没有时机给她。


    原本想晚上到海市以后再给她的，谁知道话赶话就说出来了。


    他不是个憋不住事的人，只是知道蒋西肯定会因此高兴，才在她面前总是忍不住。


    现在车厢里没人，顾宁山把一直装在怀里的压岁钱掏出来。


    看蒋西想接，他抬起手不让人拿走。


    “说两句好听的。”


    “新年快乐！”蒋西一脸兴奋的去抽他手里的红封，没有抽动。


    知道顾宁山不满意她的敷衍，耷拉着嘴角做不开心的样子又想了想。


    “嗯……身体健康！万事如意！事事顺心……”


    好话顺着嘴里如水般流淌，可惜顾宁山还是不松手。


    蒋西不乐意了，撅着嘴打他的手。


    “你欺负人，我不要了。”


    看她这么没耐心，正笑着的顾宁山无奈摇头：“真不要？那你不要后悔。”


    一听就给的不少，蒋西又犹豫起来，过了一会咬咬牙凑到他身边摇着他的手臂发嗔。


    “求你了，好哥哥~就给我吧~”


    别人听了还以为这是妹妹跟哥哥撒娇，只有顾宁山听一声好哥哥如雷贯耳。


    赶紧把压岁钱塞给她，不自然的站起身说去拿饭盒。


    看他这样，蒋西狡黠的嘿嘿直笑。


    手上不停的打开红封一看，顿时震惊的瞪大眼睛。


    她还记得现在是在外面，只对着顾宁山无声的尖叫。


    “这么多！”


    只看了一眼，她就赶紧封上塞进了兜里。


    顾宁山正挡着她，不怕被人看见。


    摸摸她的头悄声说：“取个好兆头，希望我们家西西今年也顺顺利利，平平安安。”


    “也祝你新年快乐！”蒋西紧张的捂着衣服，丧着脸说：“你还不如晚上给我，现在放我这……我怕弄丢了！”


    她是真紧张，在她的强烈要求之下，又把红封塞回顾宁山的衣服里兜，先在他那里放着。


    等对面大姐回来，顾宁山才去买饭。


    火车上像他们这种买饭的人不多，大多数都是自己带干粮。


    虽然火车上的饭菜不要票，但是要比国营饭店贵上一些，蒋西吃着还挺合胃口。


    收了一笔巨额压岁钱，她现在心情非常好。


    不仅彻底忘记了难缠的婆婆，边吃饭还不忘放话说到了海市要请顾宁山吃排骨年糕。


    虽然用的还是顾宁山的钱。


    好心情一直持续到傍晚，早上还鲜嫩的花骨朵，现在已经彻底焉巴了。


    “还要多久才能到？”


    小桌板上垫的衣服，蒋西正趴在上面恹恹的问顾宁山。


    顾宁山看看手表告诉她快了：“还有两个小时就到了。”


    这可真是一点都不快……


    又熬了两个小时，火车终于到了海市站。


    下了车蒋西说自己头疼腿疼，顾宁山拎着行李要蹲下：“我背你出去。”


    被蒋西拦下来：“不要你背，我们快出去吧。”


    顾宁山提前给海市寄了信，告知他们什么时候到。


    他们到的太晚，火车站附近已经没有车可以坐，顾雪峰借了单位的车来接他们。


    上次他们小定的时候，顾雪峰临时有事没去，这还是蒋西第一次见他。


    刚从火车下来，蒋西面色还苍白着，感觉自己没收拾，看到他人也有些别扭，只打过招呼就不再说话。


    看她闹脾气，顾宁山解释说她不太舒服。


    顾雪峰没看出来，还让蒋西先上车休息。自己帮忙把行礼搬上车，开车带人匆匆往家去。


    现在时间太晚，顾宁山不好去顾家爷奶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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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任由顾雪峰把他们带回了家。


    他虽然长时间住在爷爷奶奶那里，但是家里他的房间也提前打扫过。


    宋青佩正坐在客厅等人回来，听到声音赶忙往外走。


    才打开门，就看她儿子牵着人拧眉从院子里走进来。


    “妈。”


    顾宁山打过招呼，蒋西也焉巴的从他身后出来叫了一声“婶子”。


    “西西有些不舒服，我先送她去休息。”


    顾宁山拉着人进屋，宋青佩跟在后面进去。心里不喜欢蒋西，想想她是未来儿媳妇还是不忘问两句。


    “这是怎么了？”


    “坐车坐太久了，刚刚晕车了。”现在在闹脾气。


    知道她现在不想说话，顾宁山赶在她前面开口，把她要说的话都说了。


    不过蒋西是真的不舒服，刚刚路上顾雪峰还停车让她吐了一会。好在她晚上没吃什么东西，没吐多少。


    没说几句顾宁山就说先让人去休息，把人带到自己房间，又拿了盆下去打水。


    他们家还住着一位娘姨，听到动静从房间出来，看到顾宁山乐的眯起了眼。


    “伢崽，你回来了！”


    刘姨是南方人，丈夫牺牲以后就留在海市当娘姨，照顾家里人一日三餐，在顾家也有些年头了。


    “刘姨，新年快乐。”


    她出来的刚好，顾宁山找不到水壶，跟她说了几句近况，就请她帮忙烧水，自己又出去拿行李送上去。


    等他回来刘姨已经把水倒好了。


    看他端着水，拎着水壶上楼。


    才问坐在沙发上，面色不太好的宋青佩：“伢崽带小姑娘回来了呀？”


    看儿子忙上忙下半天，宋青佩正心气不顺，闻言头疼的扶额：“这么殷勤，除了对他那个对象，难道还能是对老子娘？”


    “话不是这么说的啦，小姑娘以后也是自家人嘛。”


    刘姨试图安慰宋青佩，好像没什么效果，只好又回房间准备睡觉。


    让宋青佩心气不顺的人，正在楼上给蒋西洗脚。


    蒋西无力地歪靠在椅子上，太阳穴抽痛着的感觉让她异常烦躁。


    “还难受吗？”


    蒋西不想说话，只摇头。踢踢脚顾宁山就把人擦干净，往床上抱。


    全部弄好，又给她喂了一杯温水下去。


    “你睡我房间，我睡隔壁，有事就叫我，我能听得到。”


    蒋西蜷在被窝里闭着眼点头，海市冬天比青城湿气许多，她只觉得哪哪都不舒服。


    没想到两地相距不远，她反应会这么大。


    看她苍白着脸睡在床上，顾宁山已经有些后悔带她回来。


    摸摸她的额头，确认没起烧才出了房间。


    宋青佩在楼下，看他又端着盆水下来，终于还是没忍住嘀咕了两句。


    “这么大人了，有手有脚还要你伺候啊？”


    顾宁山面不改色的把水端到楼下卫生间倒掉。


    “你要是看不顺眼，我带她去奶奶那边住。”


    言外之意就是他爱伺候，一句话又让宋青佩哑火了：“过年不在家里呆着，像什么样子？”


    说完又怕顾宁山继续说什么去他奶奶那里住的话，起身回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