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老张对蒋西满意，少不了给她安排活。


    进了腊月离过年越来越近，老张跟附近乡里订的年货也都陆续送到发电厂。


    青城第一场雪下来的时候，蒋西把自己围的紧紧地，往肉联厂跑了一趟。


    三天以后，肉联厂的五头猪就往发电厂送了。


    原本肉联厂的许干事说只能要腊肉腊肠的，谁知道食品厂今年也要腊肉，肉联厂肯定还是以食品厂为先。


    和蒋西商量以后，就从食品厂订好的生猪里面，匀了五头过来。


    蒋西无所谓腊肉还是鲜肉，只要有肉就行。


    发电厂食堂后面有个小仓库，可以腾出来放年猪。年猪在发电厂再养几天，厂里会挑个好日子一块杀了。


    越到年底，大家脸色喜色越足。


    杀年猪这天不少人都跑去看热闹，这边把骨头剔出来，那边就送到食堂下锅。


    藕早就挖了回来，今天早上全部处理好，等着和骨头一块下锅了。


    猪今天杀，肉是第二天才分，今天只喝汤。骨头才下锅，食堂排队的人就已经排出了食堂门口。


    蒋明川也拿了盆去凑热闹，争取让家里人喝上第一口骨头藕汤。


    蒋明川回来的时候手里还端着骨头藕汤，蒋西看一眼把汤接过去送到厨房再热热。


    “居然有两块骨头！”蒋西惊叹，蒋明川说是食堂大师傅偷偷给他的，都是看在蒋西的面子上。


    因为蒋西这个提议，年底食堂也火热起来。


    蒋西想起蒋明川之前的事情，立刻说：“你不准喝！”


    她还记得上次蒋明川拿拖鞋追她的事，害她在顾宁山面前丢了好大脸。


    蒋明川有些心虚的摸摸鼻子：“乖侬，还生气啊？”


    蒋西义正言辞的说：“谁让你对我的工作不信任，还对我进行暴力打压！对我的身心造成了极大伤害。”


    这一听就是要讹他一笔，蒋明川直接问她：“要多少才能原谅你老爸？”


    “呵呵。”他如此上道，蒋西立刻比了个手掌给他。


    “怎么涨价了？以前不是一块钱就可以的吗？”这简直是坐地起价了。


    蒋西有自己的理，一点都不让步：“那跟以前能一样吗？你让我在师兄面前丢了好大的人！”


    “看来你是真长大了……”


    都开始要面子了，蒋明川一时有些心酸，被蒋西半强迫的掏出钱包，数了五块钱给她。


    拿到钱蒋西转手就递给她妈：“太好了！又可以吃肉了！”


    李群芳把钱收起来：“都有骨头了，还吃什么肉，快去端菜。”


    自从蒋西领工资以来，他家就宽裕起来。


    原本打算拿来给蒋西买工作的钱也省下来，这笔钱李群芳没动，打算她结婚留给她当嫁妆。


    剩下三个人的工资每个月也能存起来一大半，他们家也早已经从一个月吃两次肉，改成三次了。


    可惜蒋西被顾宁山养刁了嘴，一个月吃三次肉都不行了。


    她一馋顾宁山就要带她出去开小灶，李群芳总说他俩把门口国营饭店的门槛给踏平了。


    “你叫小顾来吃饭了吗？”


    今天厂里杀猪，猪肉明天才分，李群芳特意说叫顾宁山到家里吃饭。


    “他最近忙着呢，没空过来，你别惦记着他了。”


    李群芳说那明天就不吃肉了，等顾宁山来再吃，蒋西吐血。


    但顾宁山确实在忙，也真的没办法为她吃口肉把人叫来。


    具体忙什么他不能告诉蒋西，上周说是不能随便出厂，他又住回宿舍了，蒋西去找他还被盘查了一遍。


    走的时候顾宁山说估计要到年底才能出去，等他忙完会去找蒋西，蒋西就没有再问过。


    今天这样告诉李群芳，蒋西还怕她妈非要把人叫来呢。


    这事说来还跟蒋西有点关系，蒋西之前梦到魏美月的发家史，把记得的东西都告诉了顾宁山。


    顾宁山通过她笼统的几句话，不仅得知了以后的行业发展形势，还有个意外之喜。


    他们现在研究的晶体管一直有个突不破的问题，得知之后会被解决，顾宁山让蒋西仔细回忆了这一段，提前找到了解决问题的人。


    半年前就让杨厂长把人调过来了，最近有了重大突破。


    国内敌特问题层出不穷，最近青城又有特务落网。


    电路厂怕被人渗透泄密，要求厂里的人全部不准外出，才有蒋西看到的事。


    他忙蒋西也忙，刘恩文要结婚，给蒋西发了请帖，让蒋西去参加。


    不止蒋西，她连唐贝贝都发了。


    在学校的时候唐贝贝跟刘恩文有“仇”，两人直到毕业说话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过来。蒋西问唐贝贝去不去，她纠结了半晌还是决定去，蒋西只好也一块去。


    他们班的同学本来也不多，毕业以后陆续下乡了十来个，留在青城的只有一半了。


    刘恩文也是他们班第一个结婚的，唐贝贝心想大家同学一场，她结婚自己去也是应该的。


    越靠近年底，结婚的好日子就越多。


    虽然现在破四旧都说不讲究这些，但是大家还会私底下偷偷看日子。


    蒋西到的时候刘家已经有不少人，许文芳也来了。


    看到蒋西兴奋的过来牵她的手，这里这么多人蒋西不好驳她面子，勉为其难的跟她牵了。


    刘恩文已经梳妆完毕，正在等男方的人来接。


    看到蒋西亲热的跟她挥手，蒋西把给她买的一对枕巾递给她。


    “刘恩文，祝你新婚快乐！”


    刘恩文接过枕巾跟她道谢：“谢谢你蒋西，你怎么还是跟上学的时候一样贴心。”


    又问蒋西：“唐贝贝来了吗？”


    “来了，来了。”


    蒋西还没来得及回答，唐贝贝就从外面匆匆跑进来。“不好意思，来迟了。”


    “你能来我就很开心了！”刘恩文站起来迎接她，原本在屋里的亲戚看到她同学来了，都去了客厅。


    刘恩文深吸了一口气跟唐贝贝说：“贝贝，我这次想真诚的跟你道歉。”


    “以前是我不懂事，才……”才想着当众给她难堪，给自己树立威信。


    现在她去了文工团，当了“唐贝贝”，才知道那种难堪。


    “我本来以为你今天不会来的，没想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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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愿意来。”


    唐贝贝原本也不是什么斤斤计较的人，她道歉两个人也顺势和解了。


    蒋西跟许文芳在旁边莫名都松了一口气，她俩以前没少在班里吵架，看她俩手拉手说话可真是跟看话本似的。


    今天来的女同学也只有她们三个，还有两个男同学也来了，刚刚和蒋西他们打过招呼被刘恩文哥哥带出去招待了。


    才毕业半年，四人在一块说话，却有一种好多年的感觉。


    刘恩文毕业去了文工团，现在她却后悔了。


    “以前总想着去文工团，感觉去那里体面的不得了。进去了才知道我这种中不溜的根本没有出头之地，不知道以后要怎么办……”


    家里人以她进了文工团为傲，这些话是不能跟家里人说的。刘恩文苦笑：“我上学的时候好羡慕你们俩，你们家里人永远都为你们考虑，我……”


    说着说着就说远了，大喜的日子许文芳怕她心情不好，赶忙扯开话题。


    “你们俩有对象了吗？”


    蒋西羞涩的说她有对象了，许文芳和刘恩文问她是谁，蒋西示意许文芳：“你见过他的。”


    “我见过？”许文芳想破脑袋也没想出来是谁，蒋西告诉她：“是顾师兄……”


    许文芳大惊：“天啊！你跟顾师兄在一起了？”


    她还记得顾师兄，那时候蒋西的鞋被人剪破，去找老师告状，顾师兄当时和顾老师一块从办公室出来的。


    几个小姑娘围在一起大呼小叫一阵，气氛很快热闹起来。


    刘恩文问唐贝贝：“你有对象了吗？你要是没有我可要给你介绍一个。”


    唐贝贝“嘻嘻”笑了两声：“那要对不起你的好意了，我也……”


    “恩文？”


    进来的人打断唐贝贝的话，众人闻声望过去，看见一清秀婉约的女生，正站在门口笑着叫刘恩文。


    刘恩文忙把人叫进来给蒋西几人介绍：“这是我们文工团的战友，她叫梅红霞，你们叫她红霞就可以了。”


    几人纷纷打招呼，互通姓名。


    青城这边有送嫁的风俗，女方嫁过去的时候，还会有女性亲友跟过去一起看看男方家庭，蒋西她们几个和梅红霞都要陪着刘恩文去走一朝。


    眼看时间不早了，男方来接亲的队伍已经上来。


    屋里开始哄闹起来，接亲的流程走完，蒋西几人上了来接亲的自行车，一块去了男方。


    到了男方家里，刘恩文被迎到新屋去，她们作为“上客”留在堂屋喝茶吃果子。


    几人坐在堂屋有些肃静，梅红霞主动挑起话题问三人：“刚刚我到的时候，你们在说什么呀？”


    唐贝贝说：“我们在说有没有对象呢，红霞姐你长这么漂亮，是不是已经有对象了？”


    谈及这个问题，梅红霞也没有不好意思，粲然一笑道：“原本我是没有的，前不久刚相看过，我们正相处呢！”


    另外三人竖起耳朵，唐贝贝好奇问了两句，梅红霞四处看看告诉她们：“他跟恩文对象是同学，今天他也来帮忙了。”


    她指给几个人看，蒋西望过去，顿时大跌眼镜。


    “国政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