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说？”


    见她没说话，连珈裕把脚往椅子上一搭，抱着双臂挨向后椅。


    一派懒散又桀骜不驯的样子。


    “也行，那你自己告诉你家长，让他们报警处理。”


    关祈想到了关建安和关媛，她清楚自己根本无法把这件事和他们讲，“我恐怕不能告诉家长，也不能报警。”


    他气笑了：“那你是打算自己解决还是打算继续忍气吞声？”


    “自己解决的话你要怎么说服她们不再来欺负你？还是说凭借你一个人能以暴制暴她们几个？”


    “选择忍气吞声的话，你要做好她们变本加厉的准备，她们的手段只会比昨晚的更加厉害。”


    其中的每条利害他都分析得头头是道，但关祈回答不上来，因为她自己都还没有想到好的解决办法。


    楚文杉能这么明目张胆地带人来找她麻烦，无非就是知道关祈找不了关建安，也找不了关媛，告诉老师的话也只会私下调解，道歉完事，连个记过处分都不一定有。


    想到这，她眼眸发黯。


    面对现在的情况她应该早就习惯了才对，习惯了身后没有任何人依靠。


    连珈裕看不惯她露出这样受伤落寞的神情，明明被人欺负了还不知道还手，这让他想起他小时候在路边捡到的那只流浪猫，一只被野猫围攻毫无还手之力的小猫。


    可怜兮兮，又无力自保。


    “行了，有这么为难吗？下次她们再找你麻烦，你和她们说你是我连珈裕的人，她们不敢再为难你。”


    “你乱说什么呢。”什么叫是他的人？这说的叫什么话。


    关祈因为他这句嚣张的话瞪了他一眼，鼓起的小脸更圆了，像只河豚。


    连珈裕笑起来，“凶起来也这么没气势，怪不得被人欺负的份。”


    关祈不理会他的嘲弄，带着狐疑和认真问他：“她们真认识你？你名字真有这么好使？”


    “你可以试试看。”


    “那我为什么不认识你？”


    “因为你是白痴。”


    除了她，初中部估计很难有人不认识他连珈裕的大名。


    关祈撇嘴：“上升到人身攻击，你过分了。”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话中有怼，但明显拉近了距离，逐渐变得像朋友般熟悉起来。


    就在两人的话题逐渐偏离时，关媛一脸着急地推门进来了。


    “祈祈，我看看伤到哪儿了？”


    “我没事，只是摔了一跤，不是让你不着急过来吗？”


    “我担心你就把店关了赶过来。怎么摔了一跤摔这么严重，还要住院检查？”


    关祈当着连珈裕的面，谎话说得脸不红心不跳：“我没事，就是没看路从楼梯上摔下来了，没什么大事。”


    “真没事吗？会不会脑震荡留下后遗症啥的，不行，我还是得去问问医生情况才安心。”


    关祈怕医生和她说了不该说的话，阻止她道：“姑妈，我还没吃早餐，肚子有些饿了。”


    “那我下楼去给你买点吃的。”她转头对连珈裕微笑，“这位同学谢谢你送关祈来医院，照顾我们家关祈。”


    连珈裕朝她点头示意，关祈神奇的瞥了他一眼，发现他的脚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椅子上放了下来。


    变得还挺讲究懂礼的，倒不像他贯日的风格。


    关媛下了楼，连珈裕看见她来了家长，也准备回去补个觉。


    但他还有个问题要问她。


    “你姑妈看起来明明很担心你，为什么不能把你在学校被人欺负的事情告诉她？”


    关祈沉默了好一会，在连珈裕以为她不会说了的时候，她带着些许凄凉的声音在病房里响起。


    他听见她问他：“如果那几个人里有她的女儿呢？”


    连珈裕眸底闪过诧异，“你……这是招了多大的仇恨。”


    关祈苦笑了一下，转了话题问他：“护士说帮我检查的医生是你小叔，你可以帮我个忙吗？我不想让我姑妈知道这件事。”


    “你觉得你姑妈知道了会偏向她女儿是吗？”


    关祈没有否认，只是说道：“我不想让她为难。”


    “在我为数不多的亲情里，她是那个对我最好的人。”


    连珈裕一时怔愣住。


    关祈记得小时候关媛常常会带好吃的和新衣服回来给她，刚开始她还会带着楚文杉一起来，但是因为楚文杉讨厌去她家，后面就只有她自己一个人来。


    她时常会在想，如果那个人没有走，是不是也会像关媛对她一样？可她无法得知，因为她从来不知道正常的母女之间该是怎样相处。


    连珈裕明明答应了，语气却稍显生硬，“行了，帮你就是了。还有，以后再被人欺负了记得跑来找我，不是告诉过你我在几班吗？救了你两次，第三次第四次也无所谓了。”


    “谢谢。”


    “走了。”


    关媛把早餐买回来后，关祈和她坦白她给她的那个旧手机也摔坏了，不知道能不能修好。


    关媛安慰她道：“你没事就好，一个旧手机而已。姑妈给你买一个新的，你还是学生也用不了那么贵的，姑妈还是买得起的。”


    关祈心里一暖。


    下午医生过来告诉她们，关祈颈肩有软组织性损伤，胳膊那一块有轻微的骨折，建议她住院几天观察。


    关祈担心落下课业，问他能不能不住院。


    连滨不满的瞥了眼她，“小姑娘，伤筋动骨还一百天，住院三天已经是很短的了。”


    关媛也在旁边跟着附和道：“听医生的，这事不能马虎，万一落下什么后遗症。”


    关祈也只能听从。


    闻然然周一来学校时，居然罕见的发现关祈还没有来学校，以往这个点来关祈应该已经在早读了才对。


    她周末其实有给她打过两次电话，不过提示的都是关机的状态。


    不对，她可是发烧都只是吞了一粒退烧药就来学校的人，这事有点大。


    上课老师一进来，闻然然就迫不及待地问他：“老师，关祈怎么今天没有来学校？”


    “她家长给她请假了。”


    “有说是为什么请假吗？”


    “说是因为生病了。上课了，同学们把书本准备好，请打开到第……”


    一整天闻然然都有些担心，直到回家都还在想着这件事。


    “哥，你说关祈是不是病得很严重，不然她是不会请假的。”


    闻舟恙放下手中的书，“闻然然，生病了本就该请假休息。”


    闻舟恙的意思是让她不要太过于担心，可关祈听不进去：“不行，我得去找她一趟。可我不知道关祈的家在哪啊。”


    她看向闻舟恙：“哥你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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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


    闻舟恙想到那次在她姑妈店里时候的事，说道：“但她姑妈的店我倒是知道在哪。”


    “地址给我。”


    闻舟恙跟着起身：“我陪你去。”


    兄妹两人来到饺子店时，里面只有一个阿姨在忙活。


    闻然然上前问：“阿姨，关祈今天没来学校，你知道她怎么了吗？我打她手机是关机的状态。”


    “关祈我也好几天没见了，小同学，你是祈祈的朋友吧，要不我给她姑妈打个电话问一下，你稍等。”


    她打给了关媛，跟她讲了关祈同学来找她的事，电话那头就换人听了。


    “祈祈，你小同学来店里找你了。”


    “有两个，我也不知道是谁，我把电话给她接听。”


    闻然然接过手机，担心道：“关祈，你怎么了？怎么没有来学校，电话也不接，害我担心一整天。”


    “我手机不小心摔坏了，这两天发烧住院了，你别担心，我明天就回学校了。”


    “那好叭，你都不知道你不在我都无心学习了。”


    “那回去为了检查你的水平有没有比之前下降，我只能让你多做几套试题了。”


    “别吧关祈，你这人怎么和我哥一样一样的！”


    她哀嚎完，想起闻舟恙在旁边，问关祈：“对了，你要跟我哥说话吗？他现在在我旁边，我把手机给……”


    关祈在那头打断她：“不用了，然然我这边还有事，就先挂了。”


    听起来语气貌似有些赶，然后就挂了电话。


    闻然然瞥了他哥一眼：“哥，我怎么觉得关祈有些不对劲的感觉。”


    “好像对你有些冷淡了。”


    闻舟恙轻拍了一下他妹妹的头，“你想太多了。走了，这下可以放心回家了吧？”


    她趁火打劫：“那回家之前我想吃个冰淇淋。”


    “冰淇淋没有，试卷有一套。”


    她再度哀嚎。


    第二天关祈果然来了学校，闻然然见到她，飞奔过去一把熊扑，“关祈，我想死你了！”


    “三天不见，思君如狂啊。”


    关祈被她扑得碰到了肩膀上的伤，忍着疼夸她：“不错，语文水平见长。”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的同桌。”


    关祈捏捏她鼻头，“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yes！”


    不过确实经过一段时间紧锣密鼓地恶补基础题，加上闻然然一点就通，她确实进步飞速。


    可能脑子随了他哥吧。


    闻然然积攒了好多话没和她说，放学后两人一路说笑来到门口，几乎都是闻然然在讲关祈在听。


    直到看到前面路口站着的闻舟恙时，关祈脚步生生一顿。


    闻然然自然也看到了，她拉起关祈直接跑过斑马线。


    “哥，你怎么在这？不会又是来接我的吧？”


    前段时间暴露狂已经被抓住了，她们也不再需要人护送。


    “我等刘逸。”


    闻舟恙看向关祈，刚想和她说话，却发现小姑娘低着头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脚下一块小石子玩，并没有看他。


    刚才他就感觉到她的眼神有些闪躲，对他似乎变得生疏了。


    他这才确定，闻然然之前的感觉是对的，关祈好像真的有意无意在疏远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