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瞿工作连轴转几周后，终于得空回了趟家。


    父女俩难得见面，一见面就有说不尽的话。


    近来临曲阴雨绵绵，空气潮湿，衣服挂在阳台上差不多需要一个星期才能晾干，还有一种难闻的气味。


    喻禾跟喻瞿抱怨了几句这种烦人的天气，没想到第二天他就买了一台烘干机。


    她早上是被一阵轰鸣声吵醒的，像是哪家在装修，钻孔声和脚步声混杂，吵闹无比，扰得她再也无法安心入睡。


    无奈之下，她只好从床上爬起来，顶着一脸萎靡不振的样子去洗漱。


    刚打开门，喻禾就看见一群工人装扮的人从她家出去。


    她止住脚步，一脸懵。


    走到客厅后，喻禾突然猛地咳嗽一声，发现屋内飘浮着许多灰尘，到处一片狼藉。地上泡沫纸箱丢的到处都是，地板上还有拖拽的痕迹。


    一路看去，喻瞿正在阳台上忙活。


    喻禾绕过纸箱走到他身边，看见他蹲在地上擦拭着什么东西，不解地问：“爸，这是怎么回事？”


    喻瞿一直在忙活手头的事，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听到声音后才回过头，站起身温和地笑了笑：“你不是说衣服晾不干，我给你买了台烘干机。”


    “烘干机？”她视线下移，果真在原本空荡荡的墙角新添了一台白色烘干机。


    “经常穿发潮的衣服容易生病，这下就不用怕下雨天了。”


    “爸，你真好！”喻禾想上前抱住他，却被喻瞿摆摆手制止了。


    “身上脏，你快去洗洗吃饭，别在这里待着了。”他戴着一副老花镜，眯着眼睛看说明书上的讲解，对着烘干机一通操作。


    “我先帮您把这些清理了吧。”喻禾指着地上的一堆垃圾问道。


    喻瞿扭过头，说：“不用，等会我给收废品的就行。”


    “那好吧。”


    喻禾洗漱完毕后，哼着歌走到厨房里，看有什么好吃的。


    喻瞿从阳台上探出头，提高音量说道：“专门给你做的南瓜饼在锅里，趁热吃掉。”


    “南瓜饼！”喻禾惊喜地叫出声，她很喜欢吃甜食，尤其是喻瞿做的南瓜饼，黄澄澄的色泽十分漂亮，吃起来香甜软糯，她能一口气吃三个。


    她打开盖子，水蒸气顺势涌了上来，空气中散发着清甜，盘子里的南瓜饼冒着丝丝热气。除此之外，锅里还有一碗绿豆粥。


    肚子毫无预兆地叫起来，她突然想到什么，跑去关上门，防止灰尘跑进来。


    喻禾带上隔热手套将吃的一一拿出来，也不讲究太多，直接站着就开吃了。


    她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嘴里发出满足的声音，隔着玻璃门对外面的喻瞿说：“爸，好好吃呀。”还不忘举起南瓜饼给他看。


    “多吃点，下次还给你做。”他面带笑意看着喻禾。


    她把南瓜饼吃了个精光，又喝了满满一大碗粥，撑的不行。


    出来时，喻瞿已经将房子打扫干净，一尘不染。


    喻禾在客厅里瞎转悠，消消食。


    一瞬间，她觉得这些天的闷闷不乐在此刻烟消云散，浑身被幸福包围着。


    喻瞿拍拍身上的灰尘，打开阳台的门通通风，对着喻禾说：“都弄好了，现在就能用。”


    “好，谢谢爸。”她倒了杯水给他。


    喻瞿擦擦头上的汗，接过水喝了一大杯。又想起什么，手上动作停住，试探地问：“在学校谈对象了吗？”


    “啊？没有呀，怎么突然问这个？”喻禾不知怎么有点心虚。


    他松了一口气，说：“害，你还记得李伯伯吗，以前还上过家里。”


    “有点印象，怎么了？”


    “他儿子跟你差不多大，说想介绍你们认识认识，让我问问你。”


    “还是算了吧。”喻禾面露难色，推辞道。


    “小伙子长得可以，这还有照片呢。”喻瞿以为她是害羞，还想再问问。


    “爸，我现在还不想考虑这种事。。”


    见她语气认真，喻瞿立马说道：“行，我明天就去回绝他。”


    “要是有喜欢的，一定要让爸给你把把关，可别被人给骗了。”他的语气又转为悲伤，似乎又想到了很远。


    喻禾抿紧唇，又想起了徐姜秩，内心十分迷茫。


    “爸，你说会有人喜欢我么？”


    “说什么胡话呢，我的女儿长得这么好看，哪哪都好，哪个小伙子见了不喜欢？”


    喻禾被逗笑了，“爸，你快把我夸成朵花了。”


    说笑归说笑，喻瞿拍了拍她的肩膀，面上满是心疼：“我的乖女儿，是爸爸对不起你，没给你个完整的家。你一直都很懂事，从来报喜不报忧。你不说我也知道，这些年你没少受委屈。”


    “是我对不起你啊。”


    喻禾心里泛起酸楚，忍住声音的颤抖，安慰他道：“哪有的事，我好着呢。”


    “我就怕会耽误你，我这辈子没什么大愿望，只想你能快快乐乐的，遇到什么事都不要怕，爸爸永远是你坚强的后盾。”


    喻禾一头扎进他的怀里，没有让他看见自己红通通的眼眶，努力装作云淡风轻：“哎呀，我都知道的。”


    多年来建构的坚固城墙在此刻土崩瓦解，她本以为自己是具风干的躯壳，没想到爱让她的身体长出了鲜花与枝芽。


    他们是彼此世界上最亲近的人，再也没有人能比他更爱自己。


    -


    几年不冒一次泡的班群炸了。


    喻禾的□□号早几百年前就丢了，她还是从杨泽生那得知这件事的。


    班里有人组织了同学聚会，通知了不少人，她也在其中。


    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还有点恍惚。


    高中毕业之后她几乎没怎么见过大家，有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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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式的人也渐渐淡了关系。


    过去这么久了，喻禾对班里的人印象已十分模糊。


    她怕气氛会尴尬，更何况徐姜秩也说不定会去。


    所以，她回绝了杨泽生。


    而杨泽生却说：“大家都很想你，还问你这几年怎么也不在群里说话，难道你就不想见见大家？”


    喻禾犹豫了。


    抛开别的不说，她也确实很想知道大家的近况。喻禾在班里的人缘一向很好，和大家都能打成一片，尤其和徐姜秩熟了之后，班里男生都对她很照顾。


    “可惜徐姜秩出差去了，要不然咱班人就齐全了。”杨泽生冷不丁又发来一条信息。


    看到这句话时，喻禾稍稍松了口气，很快回复道：“好吧，那我去。”


    地址定在百悦大酒店。


    喻禾准时到达地方。


    下车时，她内心还有点忐忑，好在按照杨泽生发来的房间号顺利到了包厢里。


    刚一进去，就看到了许多熟悉的面孔。


    大家几乎没怎么变，只是在着装上比之前更加光鲜亮丽，气质成熟许多。


    看到喻禾那刻，不少人都围了过来。


    “我一眼就认出你了，还是和以前一样漂亮。”


    “天哪，你也太美了吧。”


    和预想中不一样，大家的热情丝毫没有减退，赞美夸奖不绝于耳。


    “谢谢大家，你们也是，差点都认不出来了。”喻禾应和道。


    “喻禾！真是好久不见，你没有忘记我吧？”一个染着红头发的女生闻声跑来。


    喻禾在大脑中搜寻记忆，不确定地开口：“陈丽？”


    “那我就放心了，还好没忘记我。”


    “你变化好大呀，越来越漂亮了，差点没认出来。”


    高中有段时间陈丽跟她坐同桌，那时候的陈丽胆子还比较小，脸上因为长满了青春痘而十分自卑，喻禾把她当成很好的朋友，干什么都会拉着她。


    看见她越来越自信，喻禾打心底替她高兴。


    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着，仿佛又回到高中忙里偷闲聊八卦的日子。


    喻禾很快便融入进去，没了不适感。


    包厢里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大家聊得热火朝天。


    过了会儿，杨泽生不知道上哪搞了个话筒，站在最前面，开始装模做样地讲话。


    “喂喂喂，大家都先安静一下。”


    瞬间，空气真的静滞一瞬，所有目光纷纷转向他。


    可这只持续了一秒钟，便有个男生笑骂道：“你还装上了。”


    底下纷纷笑出了声。


    杨泽生挠挠额角，装作没听到，毫不在意地说：“咳咳，首先欢迎大家参加我们高中同学聚会！聊了这么多大家都累了吧，赶快入席，我们边吃边聊！”


    随着他的话音落地，大家便也不再调侃他，入座开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