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清晰感受到脸颊的灼烧感，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努力忽略他的话，开口道：“好巧。”


    “你很失望？”


    “怎么会。”有的人看似还在，其实走了有一会了。


    喻禾背对他，放好三脚架，慢吞吞打开相机调试镜头。


    屏幕上徐姜秩脊背挺拔，端坐在椅子上，漆黑的眼眸盯着的不知是镜头，还是她。


    喻禾强装镇定，坐在他对面，公事公办道：“请问您准备好了吗？”


    “嗯。”


    “好的，那我们开始。”


    她不自觉攥紧衣角，看着他的眼睛，保持微笑：“请问您是学什么专业的呢？”


    “测绘工程。”


    “那您的专业在这次万宁镇扶贫项目中主要是做什么呢？”


    “对万宁镇的地形地貌进行勘察、测量和定位，合理规划利用资源之类的。”


    ……


    “好的，感谢您的解答。”


    十五分钟的采访结束，喻禾去检查视频，确认没问题后，对徐姜秩说：“你可以离开了。”


    徐姜秩了然，拿起挂在椅背上的外套，准备离开。


    “先等一下。”


    喻禾捡起桌上的手机，有些犹豫：“加个微信吧，以后难免会有需要的地方。”


    他挑眉，盯着她泛红的耳垂，停顿几秒调出微信二维码，身子微微下弯，示意她添加好友。


    喻禾扫上之后看了眼头像，果然是当初在群里看到的那个。


    他一直没换微信，头像还是他家的卷毛小狗布鲁托。


    喻禾自高考之后便换了手机号码，连同所有的社交账号。


    她抿唇，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没仔细检查，点击发送申请。她合上手机，“麻烦你了。”


    当初有多绝情，现在就有多卑微。


    结果临到吃饭时，通讯录界面还是空空如也。


    喻禾有一点小细节想找他沟通一下，也只能作罢。


    “怎么还没加我。”喻禾小声嘟囔。


    本想再次发送申请，点进微信的指尖一顿。转念一想，这样显得她有多迫不及待一样，她迅速按了返回键。


    仿佛是一场比赛，谁先主动谁就输了。就这样僵持着，直到第二天上午还是没能加上微信。


    喻禾坐着改稿子时，老徐找到她，问进度如何，喻禾眨了眨眼，嘴上说着快了。


    倒霉催的，人家根本就不给机会。


    “有什么不懂的就问徐姜秩，别不好意思，那小子还算配合吧。”


    喻禾咬了咬唇，下定某种决心道：“您能不能换个人跟我做这个工作？”


    本来老徐没想让徐姜秩拍这个，怕他吊儿郎当没个正形，到时候丢的还是他的脸面。可是几个老师一起讨论说他形象好，再适合不过了。


    老徐也就答应了，夸他不就是在夸自己。


    这批人里除了几个老师外，没人知道徐姜秩是徐方建的儿子，徐姜秩也没兴趣说这个，就好比自己的班主任是自己爹一样，徒增尴尬。即便喻禾和他同学一场，也仅仅知道他父亲是一名教师，教的哪个学龄就不得而知了。


    现在喻禾这么一说，他也拿不定主意了。


    正巧徐姜秩路过，老徐叫住他：“你过来。”


    徐姜秩手上拿着一瓶矿泉水，往这边看去，他的目光在喻禾身上停留片刻，对徐方建说：“有事？”


    语气还挺狂。


    “站这么远干嘛？凑近点。”


    徐姜秩闻言走了过来，停在喻禾面前，光线暗了下来，喻禾像在背后说坏话被人当场抓住一样，低着头敲键盘，假装很忙。


    “你惹人家女同学生气了？”


    喻禾倒吸一口冷气，暗暗叫道老师你也太直接了吧。


    徐姜秩挑眉，微微俯下身子，语气微微上扬：“同学，我惹你生气了？”


    闻言她的指尖微微蜷缩，眼睛移向别处，神情不自然道：“没、没有。”


    他轻笑一声，直起身来，气定神闲道：“您听见了，我可什么都没做。”


    无耻，太无耻了！


    徐方建一头雾水，看着两人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他偏向喻禾那边，安慰道：“他要是不好好配合，我给你做主。”接着又对徐姜秩说：“你们好好交流交流，我还有点事。”溜之大吉。


    气氛凝滞下来。


    “打小报告？”


    “还不是你不通过我的好友申请。”


    “你要不要看看你发的什么。”


    听到这，喻禾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翻出好友验证那栏，呼吸一窒，瞬间一个晴天霹雳。


    禾苗要喝水：加我，阿姨不想你努力了。


    喻禾突然就想到以前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时候，输了被罚随即找一个路人加微信，换上去后忘了这茬，一直没改回来。


    她恨不得把头埋进土里，脸红的像个煮熟的虾米。


    徐姜秩低头看她，慢悠悠道：“我不卖身。”


    “不好意思，我发错了。”


    “那你想发给谁？”他像是随口一问。


    你管我呢，她心想。喻禾倏地站起身，抱着电脑故作淡定快步离开。


    徐姜秩望着她落荒而逃，轻笑一声，仰面喝了一口水。


    喻禾无处可去，直接回了借住的地方。


    刚走到大门口。两三个工人模样的人进进出出，搬着几根管子。


    奶奶拄着拐杖，站在旁边，手足无措。


    喻禾过去扶着她，牵她站远些，“奶奶，这些人是干嘛的呀。”


    “不知道呀，又来了个姑娘，带着人进屋了。”


    喻禾想着应该是赵昭，昨天夜里她没回来住，按理今天也该来了。


    等人都走了，喻禾踏进房间，看见地上堆满了纸板塑料，下脚的地方都没有。旁边放了一张崭新的大床，占了房间一半的空间，使得原本不大的房间更显得狭小逼仄，喻禾的小破床瞬间变成了婴儿床。


    赵昭站在床边嫌弃地擦拭灰尘，精致的不像来干活的。


    喻禾抬起的手讪讪放下。


    地上两个行李箱敞着，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化妆品和衣服。


    估计还要一会才能收拾好，喻禾又退出来。


    倏地手机震动一下，弹出一条消息，她打开就看见徐姜秩同意了好友申请。


    聊天页面最上方还是保留着她发去的那句话，越发衬得她像一个女流氓。


    喻禾发去一个微笑的表情包。


    没回。


    她把手机揣进兜里，碰巧一个男孩进了屋。又瘦又黑，脸上稚气未脱，瞥了喻禾一眼，转身进了房间。


    胡营生。喻禾脑海里蹦出这个名字。


    喻禾听老太太提起过，她孙子叫胡营生。从她住进来，还是第一次见他。老太太讲起他孙子上完小学就没去学校了，镇子上又不招童工，他就每天去放羊割猪草。


    *


    为了尽快破冰，晚上大家聚在一起弄了个晚会，彼此互相熟悉认识。


    夜幕降临，山脉渐渐隐去，犹如银河倒挂。


    吴真真穿着新买的淑女裙，冷的直哆嗦，她搓搓手：“没想到山里晚上这么凉啊。”


    “不听好人言，吃亏在眼前。我都让你带几件厚衣服了，你偏不听。”


    “我错了，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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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命比较重要，回去借我件外套，小禾禾。”


    话音刚落，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喻禾！”


    喻禾抬起头，看见了陈璇。


    她摆摆手，陈璇朝她这边走来。


    “又见面了。”


    喻禾向她介绍道：“这位是吴真真，我们是一个寝室的。”


    吴真真大大方方打招呼。


    两人都是自来熟，很快便聊到一起。


    趁着他们讲八卦的空隙，喻禾往树林方向看了一眼，隐隐看到什么东西在闪烁。


    她凑近看了看，发现是萤火虫。以往她去山里拍摄，碰上运气好的时候也能遇上，只不过这里的有些不一样，发出的是淡蓝色的光。


    喻禾还想再走近些，一道温润的声音传来：“别靠近那里。”


    她止住脚步，见是个寸头男生，脸上挂着一副眼镜，斯斯文文的。


    那人继续说：“晚上林子里有很多野兽，最好不要进去。”


    “谢谢你。我叫喻禾，是临大新闻系的。”


    “王旭众，江大学测绘的。”他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喻禾笑笑，心想学测绘的全让我遇上了。


    “禾禾，快来玩游戏！”


    喻禾闻声转身，吴真真在叫她。


    她冲王旭众点下头，去寻吴真真。


    “怎么了？”


    “江大的叫我们去玩真心话大冒险，我还看见一个超级大帅哥。”


    一提起大冒险喻禾就犯恶心，她摇摇头，“我还是不了，你去吧。”


    “哎呀，一起嘛。那边有帅哥，我害羞。”


    喻禾一副不相信她的鬼话的样子，竖了一个大拇指。


    “去嘛去嘛。”


    她被推着往前走，一眼看见蹲在地上的徐姜秩。


    他单手提着一罐饮料，低头回消息，似乎没看见喻禾。


    “还是算了吧，我突然肚子痛。”她作势想溜走。


    “你不会是怕看见什么人吧？”


    喻禾严重怀疑吴真真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为什么每次都能精确看穿她的想法。


    “我有什么好怕的，玩就玩。”


    吴真真立马喊了一句，“人齐了，可以开始啦！”


    喻禾：“……”


    本来只有七个人，其中有个男生看见徐姜秩一人待着，叫上他：“徐姜秩，玩不玩真心话大冒险？”


    喻禾今晚第一次见他抬头，她装作不经意看他，内心祈祷着不要啊，突然就撞上他的目光，她身子一僵，紧接着就听见他说玩。


    周围人给他腾出地来，正巧坐到喻禾正前方。


    旁边吴真真抓住她的胳膊，激动地说：“啊啊啊就是这个帅哥。”


    “你矜持一点。”喻禾揉揉被掐红的手臂。


    游戏正式开始，大家围坐一团，桌子中间摆放着一个空瓶子，瓶口指到的那个人要接受惩罚。


    喻禾挺幸运，轮了好几次都没指到她。


    就在她以为没她什么事儿时，游戏进行到第七局，瓶子不偏不倚正对着她。


    一瞬间众人的目光纷纷聚集到她身上。


    她认命地闭眼，微微坐直，弱弱说了句：“我选真心话。”


    “不行，前几个都选的真心话，这次得换换花样了。”


    其余人附和道：“对啊，不然多没意思。”


    喻禾放弃抵抗：“那就真心话吧。”。


    现场一个女生迫不及待举手：“我找到一个好玩的，让我来。”


    喻禾内心深觉不妙。


    她对着手机念道：“给你微信里最后一个添加的好友发消息问你是不是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