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甜甜声音高亢，张牙舞爪，不像一个十九岁的少女，倒是像个撒泼打滚的三岁小孩。


    甚至说她像三岁小孩都有点侮辱小朋友了。


    江鹤心想，魏家兄妹俩真是一路的奇葩货色。


    冯佳人实在看不下去了，制止道：“甜甜，别闹了。”


    “她们不是坏警察，找我是为了了解情况。”


    “如果不是警察查清了案子，我现在还在警察局里出不来呢。”


    魏甜甜看冯佳人向着警察说话，着急的喊道：“但是她还打了我哥，还找人关停了我们家的厂子！”


    “那都是误会。”


    “再说，是不是乐总先买营销号黑人家的？”


    “佳人姐，你怎么能向着外人说话呢？”


    “甜甜，我没有向着谁说话，只是就事论事呀。”


    “就像今天，江警官正常走到门口，你一转头把汤泼了人家一身，难道还是江警官的错吗？”


    魏甜甜斜眼看了看江鹤的衣服，不屑道：“她那身衣服值几个钱，大不了我赔就是了！”


    “可我的汤可是阿姨炖了好几个小时才做出来的，而且还是我亲自端来给你喝的！”


    “……你！”冯佳人被气得语塞。


    江鹤笑了笑，开口说道：“五十万。”


    “你疯了吧？你这什么破衣服要五十万？！”


    “我这衣服是警队雇得手最巧的裁缝花费七七四十九天一针一线缝出来的，怎么样？”


    “佳人姐，你还说她们不是黑警！”


    “一件衣服要我五十万？！”


    阮铃看江鹤一本正经的样子，憋笑到不行，帮腔道：“你的心意是心意，警队裁缝的心意就不是心意？”


    “我这个月零花钱都花光了，下个月再给你们！”


    “既然赔不起，就老老实实地闭嘴！”江鹤呵斥她道。


    “闭嘴就闭嘴，我就在这个房间坐着不出去。”


    说着，魏甜甜一屁股坐在了直播间的沙发上。


    “你们要是敢欺负佳人姐，我就跑到外面大喊！让大家都看看你们的真面目！”


    江鹤实在没崩住，冲魏甜甜翻了个白眼。


    “算了，阿鹤，我该问的也问完了，咱们可以走了。”


    “好吧。”


    “等一下，两位警官。”冯佳人喊道。


    “乐总在网上引导舆论攻击你们的事确实做的不对，我替他向你们道歉。”


    “佳人姐，你不要道歉！”魏甜甜又跳起来喊道。


    冯佳人没有理会魏甜甜，继续说道：“你们该查公司的税务、还有我们主播的税务都没问题。”


    “但是乐总和甜甜父母的家具厂能不能不要牵扯进来。”


    “我虽然没和乐总在一起，但甜甜就像我的亲妹妹一样。


    叔叔阿姨从年轻创业到把家具厂发展到今天这样真的很不容易。


    家具厂是他们一生的心血。”


    冯佳人哽咽地说了下去。


    “前两天环保局来检查，勒令家具厂无期限的关停下去，不少供应商听说都来催货款。


    叔叔阿姨周转不开，已经在逼乐总卖掉乐乐同美的股份了。”


    “这次的惩罚对乐总来说也够了，他不会再招惹你们了。


    我知道我在你们这里也没什么面子可言……我只想尽我所能跟你们道个歉。”


    阮铃完全没搞清楚冯佳人在说什么。


    江鹤看了一眼一头雾水的阮铃，又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趾高气昂的魏甜甜。


    她叹了口气，对冯佳人说道：“事到如今，已经不是我们两个小警察能左右的事情了。”


    “魏家的家具厂如果能卖个好价格，还是早点卖出去吧。”


    “咱们走吧。”说着，她拉着一头雾水的阮铃离开了冯佳人的直播间。


    #####


    上了车，阮铃终于按捺不住疑惑地问道：“阿鹤，冯佳人和你在说什么？”


    “我不明白你们两个在说什么。”


    说来也简单，但是江鹤不确定阮铃是否能接受得了。


    她犹豫了一番，还是决定实话实话。


    魏乐乐从警局被放出来以后，转头就去买了营销号网暴你，同时还攻击了警察系统。


    “嗯，是。”


    “第二天，你被叫进去跟局长汇报情况以及挨批的时候，魏乐乐还带着手底下的人找上警局的门了。”


    江鹤把宣传科长钱慧应对的情况转述给了阮铃。


    “当时科长隐隐就有威胁的意思，没想到当天下午，税务局和环保局就找上了乐乐同美和家具厂。”


    “你是说……”阮铃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江鹤点点头：“我猜测是。”


    她继续说道：“倒不一定是警局领导的手法。”


    “但你想想，魏乐乐直接攻击整个南江市公安局、还有南江市的营商环境。”


    “系统内的人都是一条心，自然会有看不惯的出手。”


    阮铃沉默地低着头，江鹤看不出她此刻的神情。


    过来一会，阮铃又问道：“那你为什么让魏家卖掉家具厂？”


    江鹤只好坦白第二件事。


    她说道：“那天，其实我还拜托章天找了程云舒。”


    阮铃惊讶道：“程云舒？你找他帮我撤热搜吗？”


    “当然不是。”江鹤摇了摇头，“程云舒是个商人。”


    “只有利益才能打动商人。”


    “我让章天帮我转达魏乐乐造谣南江公安的原委，还建议他可以找一个好时机收购家具厂和乐乐同美的股权。”


    “他一下子就明白了，估计环保局和税务局那边，他也打过招呼了。”


    “要不然也不会进展得这么快。”


    家具厂和MCN公司恰好都在程氏涉及的商业业务板块中，而且都是经营状态良好的公司。


    能趁着它们被打压的时候用底价收入囊中，又能卖警察局和政府一个人情，程氏何乐而不为？


    只是“趁人病，要人命”的手法总归有些不太体面。


    “阿鹤，谢谢你，替我想了这么多。”


    江鹤听到阮铃的道谢，反而有些手足无措。


    她一直拖着没有跟阮铃说自己找了程云舒的事，就是怕阮铃听了以后会看不上这种手段。


    “我这么做，是不是有点违背了你做人的原则。”江鹤小心翼翼地问。


    阮铃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这确实不是我能想到的办法。”


    “包括钱慧科长的意思，即使我当时在现场听她说，大概也想不到他们会这么做。”


    “我一方面觉得局里为我报仇很有点高兴，另一方面又觉得有些不安。”


    “因为不管怎么解释，总都是会让魏家的人觉得我们挟私报复。”


    “而这种做法并不是我的初心。”


    江鹤理解阮铃的意思。


    说得好听些是内外同心，说得不好听其实就是官官相护。


    尽管这次占理的是她们，但维护自己声誉的手段却不是绝对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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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确的。


    “我明白，但这是我们无法干预的。”江鹤劝慰道。


    “而且今天我见了魏甜甜以后，觉得你找程云舒，也有你的道理。”


    “与其让魏乐乐和魏甜甜这样的人继承家业，倒还不如卖给程氏。”


    “至少两位老人晚年还能留下些养老金。”


    ……


    竟然这么豁达？


    阮铃的反应完全出乎了江鹤的意料。


    她还以为阮铃知道有程云舒的运作后，会一脚油门开到程氏楼下，同时痛斥她和程云舒……


    好像和自己想象的乙游小白花女主有点不一样。


    她居然觉得自己的“小手段”还可以？


    太好了，竟然不是圣母。


    “我以为你会生我的气。”江鹤试探地说道。


    “为什么”


    开车的阮铃嘿嘿笑道：“你为了帮我彻底摆平网暴的事都去找你觉得有病的人了。”


    “嘿嘿，这……”


    “不过下次还是要早点告诉我。”


    阮铃温柔而坚定地说：“我们是朋友，你要信得过我。”


    江鹤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说话。


    她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涌起了一股暖流。


    这是阮铃第二次说两人是朋友了。


    上一次说的时候，她还不屑一顾，觉得女主对“朋友”的定义太过随便。


    可紧接着，她就冲进了燃烧着的村长家，从烈焰中救下了自己。


    手上还留下了一道狰狞的疤痕。


    ……


    江鹤突然想起了编号13的会议中，自己的室友赵馨。


    想到赵馨的时候，她的胸口总会剧烈的闷痛。


    曾经到底发生过什么？


    赵馨……她怎么样了？


    “阿鹤，你在想什么呢？”


    阮铃的声音打断了江鹤复杂的思绪。


    “没事，冯佳人那里有什么进展吗？”


    阮铃回忆了一下，说：“没问出什么有用的。”


    “冯佳人说她是近两三个月才开始有这些症状的。”


    “她觉得是因为自己这几个月练新舞练的比较勤奋，没顾得上好好吃饭导致的。”


    “那倒是也有可能。”


    江鹤问道：“她平时有在吃什么药吗？”


    阮铃摇了摇头：“没有，她不仅没吃药，也从来不吃保健品、维生素之类的。”


    “似乎没有被换药的可能。”


    “你那边呢，冯佳人有没有什么对头？”阮铃问道。


    “冯佳人人缘挺好的，没有什么仇家。”


    “我问了几个同类型的主播，她们说这种几千个粉丝的小主播，其实是没有竞争可言的。”


    “要到竞争流量的程度，至少要做个百万粉丝的小头部。”


    “对了，大家都不喜欢魏乐乐，没听说公司里还有冯佳人潜在的情敌。”


    阮铃补充说：“冯佳人也不喜欢魏乐乐……”


    “就是魏甜甜最粘冯佳人，其余主播都是各忙各的，时间也对不上，所以也没玩的好的。”


    “那该从哪入手呢？”


    “排除掉这些常见的关系，就剩魏乐乐和魏甜甜了。”


    江鹤不置可否地念叨道：“魏氏姐弟？”


    阮铃否认道：“……不能吧，他们俩都很喜欢冯佳人啊。”


    江鹤看着自己衣服上还没干透的汤印发呆：“正常人的话，应该不会干这种事。”


    “但这对姐弟，不是正常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