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7日，14:00PM，南江市公安局刑警队审讯室。


    李恒和徐凯坐在邬鹏对面严阵以待。


    秦澈神色清明地站在审讯室外的单向玻璃后指挥着屋里的询问。


    警队的众人则站在更远处，听着屋里传来的声音。


    邬鹏的投案，倒省了李恒带队跑一趟他家取证了。


    下午12时50分，一个清瘦的男人走进了了南江市公安局大厅。


    市公安局大厅办业务的人来来往往，无人注意到这个一脸土色却神情坚定的男人。


    他提着一个黑色塑料袋，越过大厅的取号机，径直向大厅深处的保安室走去。


    最先注意到他的，还是忙的脚不沾地的引导员。


    “请问您需要办理什么业务？”引导员安晓钰热情地问。


    “我来自首，我杀了人。”青年垂着眼眸，神色晦暗道。


    “……”


    他在说什么？安晓钰眼前一黑。


    “老天爷呐，我只是一个外包的引导员，连个系统的编制都没有……


    这可是个来自首的杀人犯啊！


    比杀人犯更可怕的，是在自首路上的杀人犯。


    杀一个也是杀，两个也是杀，他连自己的命都不顾了，会不会拉我下去陪葬？


    早知道这样，我今天早上就该吃个酱肉包！


    如果能再活一次的话，我再也不减肥了！


    等等……我该怎么表现，他才不会杀了我？”


    她心里不断念叨着，嘴上却镇定自如地说着：“您、稍等。”


    话音刚落，安晓钰几乎是用飞的，冲进了领导办公室。


    队内的李恒接到了大厅的电话，带着人迅速赶到了大厅。


    “邬鹏是吧。”


    邬鹏点点头。


    “我们正想去找你呢。”


    邬鹏顾不得场合，一股脑地坦白道：“我来自首了，滕阳是我下毒杀死的。”


    “没用完的毒药我也带来了。”


    “佳人是无辜的，她不该替我坐牢。”


    李恒没想到他这么着急，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说：“认罪态度很好，先进去说吧。”


    #####


    邬鹏仍是有气无力的样子，带着手铐，垂头坐在桌前。


    几乎不需要李恒和徐凯提问，他一五一十地交代了作案的经过。


    10月1日当天，冯佳人突然跟他说，她想答应滕阳的要求去他家证明自己是女的，并且向他道歉。


    毕竟是他们两人骗他在先。


    那时候邬鹏已经偷偷按照《杀人指南》里的方法提炼出一份溴酸钾了。


    不过第一次操作，他有些操作步骤做的没那么到位，于是成果浓度还有欠缺。


    本来他正苦于没有投毒的机会，没想到这么巧，冯佳人居然要上门找滕阳。


    滕阳的体型、以及这半年的聊天让邬鹏了解到滕阳有嗜甜如命的爱好。


    但他不知道滕阳患有糖尿病。


    所以他原本的想法是买一瓶饮料，在饮料里投毒，让冯佳人送到滕阳家。


    而且冯佳人为了保持跳舞的身材，从小到大都坚持不喝饮料，所以也伤害不到她。


    结果到了公司，冯佳人已经打包好了带给滕阳的食物。


    邬鹏觉得老天都在帮他，他甚至都不用开口劝冯佳人带饮料。


    于是他趁着冯佳人不在直播间的时候，把准备好的溴酸钾放入了桃汁中。


    “说来也可笑，自动售货机里的果汁只剩下了桃汁。”邬鹏苦笑道。


    “桃汁怎么了？”


    “之前和他聊天的时候我跟他说过，我桃子过敏，最讨厌桃子。”


    “如果他见到佳人的时候能想起来，曾经答应过我再也不碰桃子，应该就不会喝下毒桃汁了吧。”


    李恒眉头紧皱问：“这次不得手，你就放弃杀他了吗？”


    邬鹏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我一定要杀了他。”


    邬鹏继续交代下去。


    下毒后，他想：如果滕阳真的被毒死，警察又能查到冯佳人身上的话，他就来自首。


    冯佳人是他的挚友，为母报仇这件事是他自己的决定，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朋友替他顶罪。


    这两天他就一直在等警察的消息。


    直到昨天，他等到了阮铃和江鹤上门。


    他挣扎了一晚上是不是真的要自首，甚至在今天走进警察局前，内心都在不断反复。


    最后，他还是遵守了初心，自己踏进了警局的大门。


    “如果警察查不到你朋友身上呢？”李恒问道。


    “……”邬鹏没有回答。


    那样的话，想必他也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了。


    “你做的这些，冯佳人知道吗？提炼这么些溴酸钾可得花不少功夫。”


    邬鹏摇头道：“她什么都不知道。”


    “我都是趁她晚上去公司直播的时候做的。”


    “那你母亲死前和滕阳的冲突，她知道吗？”


    邬鹏再次摇头，说：“我没告诉她。”


    “如果不是我非要背着她找滕阳表白，滕阳也不会找得到我妈妈。”


    “是我先对不起她，这些恶果都应该我自己承担。”


    邬鹏说的也没错，如果不是他恋爱脑上头，事情也不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


    “你认为是滕阳的辱骂和见死不救导致你母亲的脑梗去世，为什么不报警？”


    "我妈妈是被他活活气死的。"


    “我不知道这种情况，警察会不会认为他有罪。”


    邬鹏深深地看了一眼对面的警察，说道：“而且滕阳很有钱，像他这种有钱人，说不定没多久就被放出来了。”


    李恒最讨厌蠢货，他拍桌子喊道：“你对警察和法律缺乏起码的尊重和信任。”


    “你提供的监控视频里明确的录到了滕阳对你母亲进行了辱骂，他这至少属于过失致人死亡，是可以让他蹲监狱的。”


    “只是让他坐牢有什么用，我妈妈死了。”


    “……”


    李恒还想教育他，耳机里传来了秦澈的声音。


    “不要在这纠缠，问他《杀人指南》的事。”


    “你电脑里的杀人指南是怎么回事？”


    ……


    邬鹏交代的获取《杀人指南》的方法，和侯文轩所说如出一辙。


    在这点上，大家虽然没有获得任何新信息，但也并非毫无收获。


    至少可以知道，《杀人指南》并不是只针对侯文轩个人的恶作剧，也不是一份可有可无的参考材料。


    它是一份为怀有恶意的潜在杀人犯量身定制的犯罪参考书。


    也许没有这份《指南》，侯文轩和邬鹏就不会下手。


    又或许……也说不定。


    “你自首的情节，法院定罪量刑的时候也会予以考虑。”


    “谢谢警官。”


    但比起感谢，他现在更关心冯佳人的情况。


    “我朋友，佳人她会被我牵连吗？”


    “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能不能求你们放了她。”


    “她从小一直过的很苦，好不容易才坚持到今天，如果因为我的糊涂，让她……”


    “她真是无辜的，这件事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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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恒点点头：“你的情况我们知道了，她和案子有没有关系我们会进行判断的。”


    “你还是多反思反思自己的问题吧。”


    说完，审讯结束，二人走出了审讯室。


    接着，邬鹏被押送到看守所。


    #####


    听完审讯的众人各自都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滕阳案到这也算落下了帷幕。


    徐凯正抱着从滕阳家捡到的大肥猫发愁。


    案子破了，猫怎么办呢？


    滕阳父母双亡，又没有兄弟姐妹，这猫该送到哪呢？


    留在警队里也行，就是它吃的有点多，一只猫的食量能顶他平时喂得三只流浪猫，李队也不一定同意养猫。


    思索半天，徐凯想了个绝妙的办法。


    他给这个肥猫取了个名字叫“破案”，寓意警队有案必破，也算讨个彩头。


    李副队本来还不想让他养，听说它叫破案以后，勉强也算点了头。


    还有一个好消息是，阮铃她们前天带回来的小网红，明天就能放出来了。


    这小网红自从被警队拘留以后，可以说是日日哭夜夜哭。


    不哭的时候就一个人发呆，不管谁去问，她都是一问三不知。


    一开始他还以为网红都会演戏，没想到她居然真的不知道。


    关于是不是要释放她这个问题，局里还起了争执。


    李队认为，邬鹏都已经招供了，而且证据链完整，口供清晰，一切都证明冯佳人只是个险些背锅的倒霉蛋。


    而且她对邬鹏投毒毫无察觉，也没有预知到饮料会被人投毒的能力，只是为了示好送了瓶饮料。


    这压根构不成过失杀人，应该立刻释放。


    法医认为，在省里法医中心的验尸结果还没下来前，最好还是先不要轻易放人。


    最后还是秦队拍板决定，冯佳人目前虽然没有作案嫌疑，可以先行释放。


    但释放后，必须要控制在限定的范围内。


    直到法医那边的验尸结果明确后才能彻底恢复她的自由。


    那个小网红听到自己能被放出来，高兴的险些哭晕了。


    刚缓过气来的她得知原来下毒杀人的自己的发小邬鹏，差点又哭的背过气去……


    每天也只有吃饭时间她不在哭。


    该说不说，她吃饭还吃的挺香的……徐凯心里暗暗想着。


    #####


    邬鹏自首后，队里众人变得轻松了许多。


    滕阳案从出警到破获总共才花费了三天，效率得到了市局领导的表扬。


    李恒高兴地自掏腰包，请大家吃小龙虾当夜宵。


    阮铃的事热度彻底降了下去，魏乐乐后续也没有继续作妖。


    家里那档子事就够他烦躁的了，有程云舒推波助澜，想必他既没有精力、也没有实力再煽动舆论了。


    对了，还没有把找程云舒帮忙的事告诉阮铃，等案子了结了，她还得找个时机说一下。


    大家都在庆祝案件告破，只有江鹤愁眉苦脸的坐在角落里发呆。


    就在刚刚，江鹤找系统查询了正式篇第一章的进度。


    原本以为要接近100%了，系统的回复却让江鹤大跌眼镜。


    【进度提示：当前为正式篇第一章，章节进度为49%。】


    49%？


    什么意识，邬鹏不是已经全部坦白了吗？


    难道凶手不是邬鹏？


    不可能啊，邬鹏作为凶手的逻辑无懈可击……


    江鹤反复追问道：“系统，为什么这一章进度条才49%？”


    【抱歉，系统无法回答您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