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知道季谌对叶舒没有感情，宁知的心还是沉了沉。


    她一时愣住，抱着橙汁傻傻站着。


    叶舒仍在张嘴说着什么，季谌皱了皱眉，露出明显的不耐之色，而后径直推着车朝宁知走来。


    “你和她……”宁知犹豫着开口。


    季谌从她手中接过东西，一边答道：“搭讪的。”


    闻言，宁知面露狐疑：“你不认识她？”


    “我该认识？”这下轮到季谌摸不着头脑，他甚至回头看了看，喃喃道，“是有点眼熟。”


    余光瞥见宁知黑白分明的眼，季谌恍然大悟：“像你。”


    “……”


    忘性真大。


    他既将那两人忘得一干二净，宁知也不会蠢笨到主动提及。


    但心下已经打翻了醋瓶子，即便知道实情，酸涩感仍旧一股一股往上涌。她默默偏过头去，不想被季谌洞察。


    “你们团建……所有人都会去吗？”


    宁知莫名想起了他提过的“官宣”，忍着羞耻问了出来。


    季谌拿起一盒排骨，侧目道：“分批出行，高层会和我一起。”


    “哦。”她抿了抿唇，眼珠子咕噜噜转着，思索一番后问季谌，“那我要准备些什么吗？”


    “我让周玢把行程表发你一份。”


    不出三分钟，宁知的手机震了一震。她趁季谌去挑果蔬，划开一看——


    因着是高层出行，中老年占了七成，夜间活动多是宴会，能与其他国家的商界人士交流。


    白天则是自由时间，每人都配了专车，以及司机和导游。


    几位助理也会跟去，周玢推荐道：[咱们入住的酒店真的绝绝子，私密性无敌还带游泳池！但是我们这些单身狗用不上了。小宁你要不要拉季总一起去海滩？听说日落绝美。]


    泳池，海滩。


    宁知发了个哭哭的表情：[我是旱鸭子。]


    向来秒回的周助理消失了半分钟，才斟字酌句道：[我打听过了，季总会游泳。]


    不是，你跟谁打听的？


    消息尚未发出，季谌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没关系，我可以教你。”


    宁知：“……”


    真是谢谢周助理。


    见她表情不似欣喜，季谌问：“你有深海恐惧症？”


    “没有。”她小声地补充，“但我有帅哥恐惧症。”


    后半句季谌没听清，安抚地拍拍宁知：“在出口等我。”


    他仪态极好，何时何地都挺直了背，本就高挑的身材更显舒适。


    而且肌肉也不错。


    宁知可耻地回味了几个片段，脸上热意几乎压不住。如果让他教自己游泳，宁知还真怕因被美色蛊惑而出糗。


    可是官宣……


    也很让人心动。


    幸好离团建还有很长的时间，她可以慢慢考虑，或是，慢慢地做心理建设。


    超市有专人将订购的货物送上门，两人走回车库拿包，出电梯时，保温袋已经放至门口的地垫。


    宁知开了门，季谌单手拎起食材，一时上臂的肌肉鼓胀起来。


    她暗念一句“罪过”，轻手轻脚地把门锁好。


    晚餐敲定了三菜一汤，似是怕她再度语出惊人，季谌禁止宁知进入厨房。


    宁知：“……”


    她取出电脑，搜了搜时下最火的经营游戏直播，点开第一个看了起来。


    按说宣传并不属于宁知的工作范畴，也许是对《娇阳》怀有不一样的情愫，她竟然自发“加班”，想尝试从不同角度了解游戏。


    主播名叫小胖爱吃肉，自称有12年的游戏龄，市面上任何一款热门游戏都会直播并留档，粉丝多达300万。


    此刻他正在玩年初爆火的《女巫庄园》，虽然加入了魔法元素，日常工作却依然是种植、挖矿、垂钓。


    “家人们，有没有发现，不管是像素风还是3D，和种田有关的游戏中永远都不会过气。”


    小胖慷慨激昂地说，“有些人这辈子没去过乡村，也有些人下班累了不想再动脑筋，这时候，无脑冲种田游戏！”


    弹幕提到：[我上班还能摸鱼，这破游戏我眨眨眼一天就过去了，肝啊。]


    宁知长长“噢”了声，将“玩家自定义游戏时间流速”写入备忘录。


    季谌出来时，就见她专注地望着屏幕，柔美的侧脸在灯光下平添了一股朦胧美感，纯净得不似真人。


    他喉头滚了一圈，出声道：“开饭了。”


    宁知小跑过去，主动拧开橙汁，不无谄媚地说：“大厨辛苦了～”


    “当初为什么报游戏设计。”季谌随口问了问。


    因为“初恋”小竹马。


    这话她可不敢说。


    宁知诚实道：“最开始接触游戏虽然是因为其他人，但后来我觉得很孤独，爷爷奶奶就送了我一台电脑。”


    “玩着玩着，我发现虚拟和现实，都是真实又有意义的。如果我能设计出一款游戏，让那些和我经历相同的小朋友不再感到孤单，那该多好。”


    “因为这个想法，我瞒着我爸报了游戏设计。”


    季谌眸光闪了闪，心底泛起点点心疼，最后轻声说：“我家知知，一定可以的。”


    宁知微微吃了一惊，然后嘟起嘴，口是心非道：“怎么就成你家的了。”


    他夹了最大的那块排骨递到宁知碗里：“你喜欢什么样的装修风格？”


    宁知钟爱简约风，便回道：“最好是有一个大大的落地窗，很多绿植，颜色清爽温馨。”


    “好。”季谌应下，预备回头将需求告诉装修公司。


    “还没有说你喜欢什么风格呢？”宁知不依，眼巴巴地望着他。


    “嗯……”他想了想，“房间风格统一就行。”


    现在的两间卧室，一个走黑白极简风，一个走萌系公主风。


    似乎像是单人间，容不下另一个人突兀地闯入。


    季谌他，会是因为这个而提的要求吗？


    宁知默默喝了口汤，掩住自己纷乱的思绪。


    饭后，季谌自然而然地收拾起桌子。宁知自告奋勇将碗筷放入洗碗机，一边感慨：“要是没有这些科技产物解放双手，你说，我们会因为家务分工而闹不和吗？”


    “如果没有洗碗机，我想，我会请一位阿姨。”季谌打趣道，“而你，会点外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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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这倒也是。


    两人挤在盥洗池边洗了手，宁知扫他一眼：“你怎么好像很了解我？”


    季谌面不改色：“这点能耐都没有，你老公怎么管理季氏。”


    不知是不是错觉，季谌越来越适应“丈夫”的身份。她抿住疯狂上扬的嘴角，心里给他贴上一个标签——男德班初级学员。


    晚上季谌还需和国外分公司的人开一个视频会议，宁知便提前洗了澡，趴在沙发上玩手机。


    她搜了搜“如何增进感情”，弹出来一条：情侣必做的十件事。


    最初级的就是看电影。


    帖主说道：[如果在家里看，推荐恐怖电影，如果是去影院，则推荐浪漫的爱情电影。暧昧期建议选择角落位置，情到深处摸摸小手，嘿嘿——]


    宁知跟着傻笑一声，不料下一刻就收到季谌的消息：[笑什么。]


    她抬头望去，季谌已收回眼神看向电脑。


    尽管隔得很远，宁知却仿佛能脑补出他纯正的伦敦腔，和不悦时下意识皱起的眉眼。


    漂亮，冰冷，且不近人情。


    谁能想到，私下里的季谌其实很好说话，甚至，偶尔还喜欢逗弄她。


    宁知一时弯了弯唇，被再度转过头来的季谌撞个正着。


    他定定看了两秒，唇角几不可见地上扬，又低咳一声：“这个方案天扬上周已经出过了，而且，因为不符合品牌理念被否决。”


    Eric即便被骂了也大声尖叫道：“他笑了，他绝对是笑了！这个家伙他居然会笑！”


    经Eric一搅和，季谌很难再故作严肃，于是长叹一声：“哎，在S市已经是晚上九点，我不陪我可爱的妻子，却和你们一群臭男人打视频电话，啧。”


    那头短暂地默了默，而后欢呼声愈演愈烈。


    Andy凑到镜头前，不可置信道：“来真的？你这性格居然能找到女朋友！”


    季谌耸耸肩，云淡风轻地说：“不仅找到了，而且她不是女友，而是我的合法妻子。”


    念在万年光棍终于脱单的份上，几人催促他早些挂掉视频，并承诺一天后提交新方案。


    不是一个，而是三个，作为遥祝季谌新婚的礼物。


    他毫不客气地收下，“啪嗒”合上电脑。


    宁知仍窝在沙发上，见状懒洋洋地开口：“我们要不要一起去看电影呀～”


    也许是带着浓浓困意，声音比往常轻软，跟撒娇似的，毫无保留地展示她的娇媚。


    季谌走过去掐了一把她的脸：“想看什么类型？”


    宁知已经查过了，最近有一部经典老电影重制登陆，她亮出手机，故作自然地说：“我小时候是这部电影的影迷，所以现在有点想看，你感兴趣吗？”


    是爱情片，实话说他并不感兴趣，但面对宁知亮晶晶的眸子，季谌点了点头：“我去订票，晚上刚好在外面吃个饭。”


    “我订吧！”


    宁知拦住他的手，语气带了几分热切，“总是吃你的喝你的，电影我请。”


    他听完突然欺身上前，将宁知圈在双臂与沙发之间，低低道：“季太太，这么见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