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祁让宋大爷叫停了队伍，大家停在了离城门口五十米远的地方。众人虽不明所以，但都安静有序地服从安排。


    两个多月的集体逃荒，让大家的凝聚力愈发增强，尤其是对宋祁和谷小雨两家人，更是充满信赖，坚信他们的决策定然正确。


    这一路，他们带领大家历经艰险，却总能化险为夷，众人只需紧跟步伐，听从指挥。


    宋祁立在队伍前端，扫视着前方的局势，目光紧紧盯着紧闭的城门。谷宋两家人多少都看出了些异样之处。


    谷云峰走到自家闺女身边，低声说道：“小雨，这城门应该有问题，大中午关着城门不太正常呀。”


    谷小雨点了点头，回应道：“具体时间不清楚，一般是黎明时分开城门。这么多流民聚集在此，却不见城门有任何动静，确实奇怪。”


    “我们上去打探一下情况，那么多流民聚在这里，万一发生混乱可就不好了。”谷小满建议着。


    谷小雨微微思索了一下，“等宋祁那边和宋大爷商议出结果，他肯定看出了端倪，等他的指示便是。”


    她说话的同时，也在仔细打量前方城门口的那些流民们，一个个面容憔悴，神色紧张，眼神中充满了不安与渴望。他们一小撮一小撮地聚在一起，彼此依靠着，或坐或站，紧紧地挤在一起，仿佛在从彼此身上寻找着一丝慰藉。


    宋家村的这一百多号人的出现也很快引起了周围流民的注意。


    一些流民投来好奇的目光，他们看着这群人整齐有序、精神饱满。大多数人只敢远远看着，不敢靠近，能逃荒到此还如此有组织的队伍实在少见。


    不多时，谷小雨瞧见宋祁两父子和宋泽启三人朝城门口方向走去。


    “姐，祁哥去打探情况了，我们到队伍前方去看看。”谷小满拉着谷小雨凑到了最前面。


    谷小雨一直盯着宋祁的身影，看到他正在和一位中年人交谈着。她没注意到身边有一位衣衫褴褛的老人正缓缓靠近。


    谷小满注意到了，他第一时间将谷小雨挡在身后，“老人家，您是有什么事吗？”


    那位老人约莫是只敢找看起来和善的人搭话，才特意靠近两姐弟的。


    老人微微有些局促地说道：“姑娘，我不是来和你乞食的，只是想问问你们是从哪里来的？是不是有办法进城？”老人怕被误会是来讨要东西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谷小雨也想打听情况，便轻声回应：“我们也是刚到这，还不知晓情况，您老知道为什么城门紧闭不让人进城吗？”


    老人叹了口气，说道：“不清楚，这城门已经关了好几天了，等在这的人也越来越多。”


    谷小雨又问：“我们是听从县衙布告南下逃荒此处，他们说玄城可接受流民，您也是听闻此消息才来到这里的吗？”


    老人点了点头，说道：“是啊，我们都是听到这个消息才一路赶来，谁能想到到了这城门却紧闭着。现在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见谷小雨也没有更多消息，老人准备转身离去。


    谷小雨担心人聚集太多发生踩踏事件，连忙说道：“老人家，您和家人别离城门口太近，尽量远离人群。”


    “这该如何是好哟，大家都等着入城发救济粮呢，迟迟不给开门这不是要人命吗？”老人家面露愁容，嘀咕着转身离去。


    谷小雨心中暗暗担忧，这么多人聚集在此，还没吃食，迟早会出问题。


    她再次看向城门那边，只见流民们的情绪越发焦躁，人群有些骚动。一些人开始大声抱怨起来，声音此起彼伏，充满了无奈与愤懑。接着听到城门被人用东西撞击，发出沉闷的声响。


    谷小雨紧紧皱起眉头，她知道这样下去情况只会越来越糟。


    “姐，这可怎么办呀？这些人要是闹起来，说不定会引发混乱。”


    谷小雨明白不能再这样干等下去了，得赶紧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她转身看向谷小满，说道：“小满，我们去找宋大爷，让大家做好撤退的准备。”


    两人转身找到宋大爷，将城门口暴乱可能导致的危险告知了，谷云峰也一直在关注着局势的发展，也急忙跑来提醒宋大爷要赶紧撤离。


    宋大爷拎起铜锣准备敲响紧急撤退的信号，就在这时，城楼上突然出现了一群手持弓箭的士兵。


    谷小雨大感不妙，“爹，快敲响铜锣，赶紧让大家撤离。”谷云峰快速从宋大爷手中夺过铜锣，用力敲响。


    同时也听到远处宋祁大喊：“大家快撤退，远离城门。”


    众人听到紧急撤退铜锣声和宋祁的呼喊，顿时反应过来，开始迅速地往后撤离。


    随后听到城楼上士兵的喊话，大概意思就是玄城不再接收流民，大家尽快散去，否则将会放箭清退。


    城门口有些流民却反应更加激烈，他们朝着城楼大声叫骂起来，指责玄城出尔反尔，不顾他们的死活。有些则是跪地不起，苦苦哀求着城门上的士兵开恩放他们进城。也有人听话地开始后撤，担心僵持下去会有危险。


    不知怎么的，人群中突然涌起一阵恐慌，人们开始推搡着、拥挤着，仿佛失去了理智一般，那场面极度混乱。


    接着听到一阵阵惨叫声传来。


    谷小雨回头看去，只见城楼士兵竟然朝着人群射箭，城楼下的百姓惊慌失措，四处逃窜。有的人被箭射中，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有的人则被拥挤的人群踩踏，发出绝望的呼喊。


    宋祁快速追赶上来，“别看，往前走。”谷小雨被宋祁的话语拉回了神，连忙收回目光，加快脚步跟上队伍。


    众人在惊慌中拼命地远离城门，心中充满了恐惧和迷茫。


    一路疾行，直到走出了一段距离，确定暂时安全后，宋大爷敲响休息的铜锣声，大家才停下来原地休息。


    众人围坐在一起，交头接耳，同时在讨论刚才城门楼发生的可怕一幕。


    宋祁和谷小雨看着疲惫而又不安的众人，他们知道，现在必须尽快确定未来该去哪里。


    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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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两家人默契地凑在一起商讨下一步的行动方向。


    宋祁将刚才在城门口打探到的消息简单阐述，玄城是在四天前关闭城门不再接收流民，具体原因不明，初步猜测是流民太多，玄州无法负担。


    据了解，接收流民除了落户，还需提供一个月的救济粮食和少量土地。


    导致他们错失进城的原因，大概就是栩州旱灾严重和束州旱灾加剧，大批百姓在他们之前涌入玄州，导致玄州压力骤增，不得不关闭城门。


    众人陷入了沉思，一时之间也拿不定主意。


    谷小雨忙问：“有打听到其他愿意接收流民的地方吗？”


    “没有。”宋泽林摇了摇头，神色凝重。


    “儿子，我们要不考虑折返回去岐州？那个罗老爷子应该还会帮忙落户吧。”宋泽林又提议道。


    “岐州不也在干旱吗？别折返回去又重新找地方。”谷云峰微微皱眉，提出质疑。


    宋祁略作思索后说道：“我建议赌一把去霄州。”


    刘时秋疑惑地问道：“为啥是霄州呀？霄州愿意接受流民？”


    宋祁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道：“你们知道为啥玄州之前愿意接受流民吗？”


    “为啥？”谷小满好奇地追问。


    宋祁缓缓说道：“玄州之前是楚王的藩地，其幼弟在三年前登基为大晟的新帝，他与梁王趁着新帝刚登基且北方旱灾之际起兵造反，去年玄州被朝廷平乱，并颁布了多项惠民政策，如免徭役赋税三年，分田地等，经历两年的战乱，人口锐减，故而接收流民。”


    谷小雨很快就抓住关键之处，“你的意思梁王被朝廷剿灭，藩地霄州也会被朝廷接管，届时就会有类似的政策？”


    “霄州短期内会被朝廷管控吗？别我们过去了，那里还在打仗。”谷云峰担忧地说道。


    宋祁说道：“你们还记得赵毅吗？我和他侧面打听过当前南方局势，他出于我们对其主家有救命之恩，便将知道的朝廷局势全盘托出。我们逃离的清州和隔壁的云州发动农民起义，被朝廷强势镇压了，这场起义牵制住了朝廷部分兵力，导致朝廷对梁王的藩地暂时无暇顾及，不然霄州和玄州一样早已被朝廷平乱成功，接手管控了。”


    “看样子罗家在岐州不仅仅是富商那么简单，肯定有很大的势力背景。”刘时秋若有所思地说道。


    “能承诺给我们一百多号人在岐州落户，那起码也得是岐州刺史或者某个县令才敢如此行事。”宋泽林分析道。


    “北方起义牵制住朝廷兵力，那岂不是霄州更不会在短时间内被朝廷完全管控。”谷小雨把话题拉回来。


    “当时赵毅说北方的农民起义被快速镇压，梁王虽然得以喘息，但与朝廷的对战一直是连连失利，现在朝廷全力围剿梁王，我推测霄州短期内会被朝廷接管，一旦平藩成功，为了稳定局势、恢复民生，会放松落户政策，还会推行多项惠民举措。”


    “那还等什么，我们赶紧前往霄州呀！”宋泽林急切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