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灭！我看你当真是无药可救！”


    镇河大圣怒喝，看着一名名道门真君、佛门金刚，被空灭罗汉吞食，愤而显化妖身，一爪按下。


    “大圣这又是何必呢？”


    空灭罗汉微微一笑，随手一挥，便将镇河大圣打得横飞了出去。


    虽然心中早已打算将这位挚友炼成罗汉秘器，但毕竟还要靠着它寻到那真龙遗地，自然不会下死手。


    玄德住持更是内心悲痛欲绝，寄出金刚法器，拦在空灭罗汉身前：


    “师尊，你圆寂时发下大宏愿，要在宝殿内看众生苦楚，为众生超度......这些，难道你都忘了吗？”


    空灭罗汉哈哈大笑：


    “好徒儿！若是我不这样说，当时你怎会留下我的宝躯？这世间众人愚昧不堪，就算我为他们日夜诵经又如何？不如我先一步成佛，先成带动后成，你看，如今我成罗汉，这些人不也成了罗汉？你看——”


    他的脸上，手臂上、腿上，浮现出一张张扭曲的人脸，那都是被他吞食的血肉。


    玄德住持在这里面看见了自己的几位衣钵传人，也看见了佛门其余宗派的相识，便知空灭罗汉一路行来，造下了何等滔天杀孽。


    他闭眼垂泪：


    “阿弥陀佛。老衲愧对天下苍生。”


    他传音镇河大圣：


    “大圣还请速走，神君归来前，还需大圣主持大局，老衲也曾窥得半步罗汉身，或许还能拦下这魔头一二。”


    镇河大圣震撼，他记得这玄德住持天资平平，不过是靠着日日苦修才走到这一步，当初在空灭的一众弟子中，并不算出色，如今竟然能窥得半步罗汉身......


    不过时间紧急，它也收到了三位青池老祖的传念，于是从眉心送出一道光团，落入玄德住持体内：


    “这是老蛟数百年来积攒的功德之力，我并非惜身，只是因寿元无多，气血衰败，此物用在我身上，也是暴殄天物，只愿......能助方丈一臂之力！”


    住持，为一寺住持！


    方丈，为佛门方丈！


    镇河大圣看出玄德和尚有死战之志，以表敬意。


    言毕，便带领着道、佛两界的诸位老祖，一同朝着青池宗方向遁去。


    玄德和尚双手合十，低念了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大圣慈悲。”


    他能感受到那功德之力的磅礴纯粹，抬头望向空灭罗汉，刹那间，金刚真身显化，隐隐之间，有罗汉相！


    见到这一幕，方才还笑吟吟的空灭和尚，脸色骤然一变，变得怒不可遏：


    “好！好！好！当真是有本事了！”


    当初他踏入九云洞天，得‘极怒天’传承，成正古弟子。


    他年轻时，所怒，为世间众生苦，不得超脱。


    而后他年岁渐长，所怒，为己身为何不能证得罗汉。


    这世间谁比他更有天赋、更有资质？谁比他更慈悲、更向善？


    凭什么他也要和其余人一样，困死在金刚之境，黯然圆寂？他不愿，所以他怒，所以他才能破而后立，成就罗汉！


    除了他以外，其他人，谁也不许！


    这一日。


    无数人看见西方天穹，有佛光普照，千丈金身现世。


    人们不识其中真相，还以为是佛陀临世，纷纷朝那个方向顶礼膜拜。


    但紧接着，又有一尊血色佛像出现，更为高大，不多时，便将那金身手脚扯断，塞入口中。


    其状可怖，令人骇然欲绝。


    传言散布开来，说是有魔佛灭世，诸国恐慌。


    ......


    “......”


    空灭罗汉又恢复了那宝相庄严的模样，他抬起手，掌心浮现出玄德住持的脸。


    他微微一笑：


    “半具罗汉身，终究是不堪大用，为师带你成就真罗汉，岂不美哉？”


    他抬头望向不远处的众人逃遁的方向，丝毫不显紧迫，而是闲庭信步，毕竟，他已无敌于世间。


    至于所谓神君——


    若真有，如何不来？


    想必不过是众人吹捧，愚弄世人罢了。


    嗯？


    他忽得脚步一停，扭头看去。


    只见，空间波动传来，一道青衣倩影出现在此，正是从九云洞天第七层归来的顾盈。


    她向来性格沉静，此时却也藏不住眉间喜色，显然是在第七层，得到了某些机缘造化。


    只是当她抬头看向四周，却愣住了。


    这里怎么空无一人？


    老祖，还有其余前辈们呢？


    忽然。


    一道人影来到身前。


    “前辈——”


    顾盈原本正想问问情况，可话音却卡在了喉咙里。


    她的瞳孔猛地收缩。


    只见那僧人手中正握着一条血淋淋的手臂。


    而那手腕上佩戴着的一串禅珠，她进入洞天前曾见过......那是悬空寺住持玄德法师的器物！


    “......”


    她冷汗直刷刷地流下。


    空灭罗汉眯着眼打量了下她，见她胸口绣着一枚阴阳徽记......这是道子标记。


    若是正古弟子，彼此间可依靠令徽辨认，此人并非两位‘同道’之一。


    方才自己只顾着恢复力量，吞噬血食，如今手边没有一个活人来询问消息......来得正好。


    他开口问道：


    “这洞天里，可都有谁？”


    顾盈强行镇定：


    “你是谁？”


    空灭罗汉哈哈一笑：


    “老衲空灭，今日证得罗汉身，小辈还不速速拜来？”


    空灭？


    这不是悬空寺上任住持的法号？


    而且罗汉......这可是与神君等同的位格！


    难怪玄德住持会遭其毒手，就是不知三位老祖......她心中哀恸，但却没有表现出来。


    只是当初神君座下魔鸦看似魔道，其人却坦荡光明。


    而今这空灭罗汉看似宝相庄严，慈眉善目，却无异是入了魔道。


    两者对比，令她脑海中浮现神君那张笑意吟吟的脸......当时自己有杀身成仁，对那魔鸦斩出一剑的决心，而今，依旧有。


    她冷冷道：


    “顾盈年幼时多次听闻禅师大名，心向往之，不曾想今日得见，却已坠入魔道。我不与魔道为伍，你问什么，我都不会透露分毫，要杀要剐，随你的便！”


    空灭罗汉先是一愣，而后哈哈大笑。


    一指划过，血光如刀，刹那间，便斩去了顾盈的左臂：


    “老衲证得罗汉，座下尚未收有善男信女。你既为道子，天资出众，容貌又清丽出尘，便是第一信女。你一日不服，便斩一肢。四日不服，便作人彘莲台。”


    顾盈一声不吭，任由那断臂血流如注。


    只是听得那‘人彘莲台’的说法，存了自灭的心思，却发现被封住了所有法力，欲死不能。


    空灭罗汉哂笑道：


    “观你法力，是青池弟子？那所谓神君，可与你青池有关？”


    他有分心留意，当初那些人皆是随着三位青池真君遁走，这里面想来有些关联。


    顾盈面若寒霜，闭口不言。


    空灭罗汉微微一笑，也不言语，大手一抓，带着顾盈，便朝那青池宗方向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