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


    即便苏渊不说。


    许安颜心中也已经有了答案。


    不管苏渊身上有多少秘密，他的身份、身世如何曲折。


    但就眼前的、站在她面前正在呼吸的、心脏正在跳动的，这个‘活生生’的苏渊。


    她足够了解。


    一如苏渊了解她那样。


    更何况，还有系统明确指示的好感度。


    所以。


    有的问题，其实不必问，回答，就摆在那里。


    她忽然就不想再听了。


    “算了。”


    她改口道。


    语气依旧是那样的淡泊。


    甚至连睫毛都没有眨一下。


    她平静地望着苏渊，仔仔细细地看着他，然后，重复了一遍：


    “算了吧。”


    算了？


    什么算了？


    祈夜完全被弄昏了。


    形势不是一片大好嘛？


    人家苏渊不是要给你回答了嘛？


    怎么突然就算了？


    原本大半夜的拉自己去练刀就够奇怪的了，结果没练成，又来这里听了一通晕乎乎的‘身世隐秘’，什么穿越，什么孤儿院，什么弟弟......等等！


    难道是因为那个‘她’！？


    杂鱼不会是觉得，苏渊在他那个叫做地球的故乡，还有一个类似青梅竹马的恋人，所以就打算放弃吧？


    不要啊！


    谁知道那个‘她’是怎么回事。


    而且苏渊和‘她’之间的关系也没有明确啊！


    经常联系的异性，谁说只能有这么一种关系的？


    过去的许多次。


    祈夜的抗议，许安颜都充耳不闻。


    但这一次，她破天荒地回复了。


    ‘不是因为那个‘她’。’


    ‘不过是知道他无法取舍罢了。’


    她这样淡然地说着。


    但，与其说是给祈夜听，不如，说是给她自己听。


    她不再停留，往前走。


    可苏渊没有让路。


    许安颜只能停下，看着他。


    她本以为苏渊要说什么，可却没想到......会是这样一句话。


    “是该算了。”


    苏渊冲她笑了笑。


    不是反驳，而是赞同。


    似乎并不因为自己连回答的权利都被剥夺而感到有什么不妥。


    许安颜停顿了几秒，忽然间，竟也笑了。


    她很少笑，如昙花一现，但每次都是那样的动人。


    一笑过后，依旧是那副淡然模样。


    她看着苏渊的眼睛：


    “怎么个‘该’？”


    苏渊毫不犹豫地答道：


    “因为你是许安颜。”


    一个不算答案的答案。


    可许安颜却能明白他的意思。


    她收回目光，眼眸微阖，淡淡道：


    “既然如此，接下来的话，又有什么说的必要。”


    两人的一问一答。


    让祈夜满头雾水，就像是听天书似的。


    可偏偏她有一种感觉，今天晚上的对话，很关键，甚至有可能，彻底决定未来两人的关系发展。


    苏渊摇头：


    “有必要。”


    他强调了一遍：


    “非常有。”


    许安颜没有再急着离开。


    她等待着，想要看看苏渊会给出什么样的回答。


    可当这个念头在脑海中形成的时候，她忽然间有些恍惚。


    是果真如此。


    还是......自己心中带有些别的期待？


    期待一个与自己预期不同的答案？


    如果是这样。


    看来不知不觉中。


    自己果然变了许多。


    她忘了是在哪里看到这样一句话。


    期待，是感情的开始。


    不再期待，则是感情的结束。


    她此前并无任何情感经历，看到这句话，无动于衷，也不以为意。


    至于现在——


    依旧无动于衷，依旧不以为意，但却觉得......着实有那么些道理。


    而且就她自己的理解来说，还能加上一句：


    开始和结束，有的时候，可能重合。


    就比如现在。


    她淡淡开口：


    “我听着。”


    苏渊望着她。


    发起‘恋爱邀约’的人是她。


    而今‘算了’的人，也是她。


    这两者并不矛盾。


    因为他很清楚一件事。


    清冷孤傲，与敏感，并非矛盾的，而是能够同时存在于一个人的身上。


    许安颜的反应，无疑证实了他的想法。


    那就是她或多或少，知道了自己大致的决定。


    于是他省去了多余的言语，直接开门见山：


    “我想你应该已经猜到我是怎么想的了。”


    “对。”


    许安颜向来直接。


    她的语气中并不带有任何波动，淡淡道：


    “你对我的喜欢，并不能压倒对上官梦的喜欢。反之亦然。所以你大概是两边都不愿意放下。”


    事实上，这个结论的得出，系统给予的好感度提示，只是助力，根据她对苏渊的了解......自己，最终也能得出这样的结论。


    她并不意外，恰恰相反，这与她了解的苏渊，再契合不过了。


    说他是一个滥情的人？并不准确。


    她更偏向于这样一种描述。


    情不知所起，一起而...难断？不。


    一起而不断。


    这，就是他。


    面对许安颜的挑明。


    苏渊并无任何的遮掩，而是直接承认：


    “我的确是这样想的。”


    这是与预料之中并无不同的答案。


    让开始与结束合二为一。


    许安颜本来还好奇，听到这一答案时的自己会是什么样的一种心情。


    不曾想，却是平静。


    她起身便走，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虽然她在情感方面可以称得上是‘一无所知’，但她对于爱情的看法依旧，过去如此，现在如此，未来，如此。


    然而再一次，她被苏渊伸手拦下。


    这一次她没有再开口，而是看向苏渊。


    苏渊并不躲避她的眼神，那眼神依旧清澈，没有丝毫的动摇：


    “所以我才说，为什么‘该’算了。”


    “你是许安颜，是不依靠任何人，从微末中崛起，走向世间巅峰的人。”


    “你是清高的，是孤傲的，是有着自己信念和决心的。”


    “女帝之名，于你并非修饰，而是诠释。”


    “我还记得，我们刚刚离开蓝星时的那场真心话大冒险，你、我、小梦、唯我、秦如梦......那个问题由你提出，问的是小梦，但你自己也回答了，答案我至今依旧记得。”


    “所以。像你这样的人，在听到我的回答时，是必然会选择放弃的。”


    许安颜听完。


    只是重复了一遍她原本的话，淡淡道：


    “所以，这些话，又有什么说的必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