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7章 大人,您茶凉了,奴婢给您换一壶热的

作品:《说好败家子,比朕都有钱?

    太极殿内,死一般的寂静。


    王奎,已经不是敬佩了。


    他是在颤抖!


    他看着林尘,仿佛在看一个妖孽!


    这是何等毒辣!何等滴水不漏的绝户计啊!


    他们要圣旨?给你!


    他们要嘉奖?给你!


    他们要进京?请你来!


    可从他们踏上进京之路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已经死了!


    他们用一万京营的命,换来的“大捷”,最终,却变成了吊死他们自己的绞索!


    “好……”


    “好!!”


    “好一个‘请君入瓮’!”


    任天鼎非但没有觉得此计阴狠,反而龙颜大悦!


    “哈哈哈哈!!”


    “林尘!林尘!不愧是朕的威国公!!”


    “就这么办!!”


    “朕现在就亲笔,写这道‘嘉奖’圣旨!!”


    他猛地转身,对着侍立在旁的司礼监掌印太监吕进喝道:


    “吕进!”


    “奴婢在!”吕进一个激灵,慌忙跪伏在地。


    “传朕口谕!命内阁值守大学士,即刻重拟圣旨!”


    “将朕方才与威国公所议之策,一字不差,写入国书!”


    “是!”吕进颤声应道。


    “记住!此事干系国本!”


    “奴婢……遵旨!!”


    吕进将头,重重地磕在冰冷的金砖之上,随后站起身,倒退着跑出了太极殿。


    直到吕进的身影消失,任天鼎的目光,落在了林尘的身上。


    那目光中,有疲惫,有欣慰,有庆幸,更有倚重。


    “林尘啊,若非你深夜闯宫,朕和王爱卿,怕是就要亲手,拟出那份遗臭万年的圣旨了!”


    “大奉……还好有你。”


    这一句,不是君对臣的褒奖。


    而是一种交付后背的信任!


    林尘微微躬身,神色不变:“陛下。臣食君之禄,自当为君分忧。”


    ……


    内阁。


    文渊阁内,灯火通明。


    作为内阁成员新晋的朝堂锐士,邬思辨正在值守。


    这位从六科给事中,被林尘一手提拔起来的酷吏型能臣,正对着桌案上的一份草稿,愁眉不展。


    那份草稿,正是御书房定下的那份“嘉奖”圣旨。


    “荒唐……”


    邬思辨捏着笔,却迟迟无法落下。


    他每写一个字,都仿佛能看到杜国公秦争那悲愤欲绝的脸,能听到一万京营,在黑石谷的……冤魂哀嚎。


    “马家……甄应嘉……”


    他冷笑一声:“一群国贼!一群蠹虫!竟还要我,亲笔为他们歌功颂德?!”


    “砰!”


    他一拳砸在桌上。


    就在他心中郁结,几欲将这草稿撕碎之时。


    “吱呀——”


    内阁的大门,被推开了。


    邬思辨猛地抬头,厉喝道:“谁?!”


    只见司礼监掌印太监吕进,亲自领着两个小太监走了进来。


    “邬大人。”


    “吕公公?”邬思辨一愣,这么晚了,司礼监掌印亲至?


    他心中“咯噔”一下,以为出了什么天大的变故。


    “陛下有口谕!”


    吕进不敢耽搁,他屏退了左右,快步走到邬思辨的桌案前,用一种几乎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将方才在太极殿的密谋,简略地说了一遍。


    “威国公已查明真相……”


    “甄应嘉、马家通敌……坑杀京营……”


    “陛下震怒,定下‘请君入瓮’之计……”


    “圣旨,要重拟!!”


    吕进一口气说完,已是满头大汗。


    而邬思辨,则是愣住了。


    他先是震惊,随即,是狂喜!


    “好!!”


    他猛地站起身。


    “好一个‘请君入瓮’!”


    邬思辨在灯下,来回踱步,眼中精光四射!


    “陛下圣明!!”


    “威国公神算!!”


    “吕公公,您放心!”


    邬思辨重新坐下,将桌上那份写了一半的“嘉奖”草稿,揉成一团,狠狠地丢进了纸篓!


    他铺开一张崭新的云龙黄裱纸,重新研墨。


    “这道‘催命符’!”


    他狞笑一声,提笔蘸满了墨汁。


    “下官现在,就亲笔为他们写!”


    邬思辨,文思泉涌。


    他下笔如刀。


    字字句句,皆是“皇恩浩荡”、“荣宠备至”。


    可在那层层叠叠的华丽辞藻之下,隐藏的,却是最锋利的杀机!


    吕进退了出去。


    邬思辨写得正入神。


    就在这时。


    一名负责夜间倒水、添碳的小太监,低眉顺眼地走了进来。


    这太监,约莫三十出头的年纪,面容普通,是那种丢进人堆里,就再也找不出的长相。


    他脚步很轻,走到了邬思辨的桌案旁,拎起了桌上的茶壶。


    “邬大人,您茶凉了,奴婢给您换一壶热的。”


    “嗯。”邬思辨正写到关键处,头也未抬。


    那小太监,一边躬身去拿茶壶,一边用眼角的余光,飞快地扫了一眼,那张黄裱纸上的内容!


    “哎呀!!”


    仿佛是太过紧张,那太监的手一抖,茶壶中的残茶,竟“哗啦”一声,泼洒了出来!


    大部分,洒在了地上。


    但有几滴,溅在了邬思辨的桌案上,离那圣旨草稿,不过毫厘之差!


    “混账!!”


    邬思辨思路被打断,勃然大怒!


    他猛地抬头,正欲发作。


    那小太监“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声音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奴婢……奴婢手滑了!奴婢不是故意的!”


    他一边磕头,一边慌乱地用自己的袖子去擦拭桌上的水渍。


    “滚!!”


    邬思辨皱起眉头,他现在心系圣旨,哪里有空和一个小太监计较。


    “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滚出去!别在这里碍眼!”


    “谢……谢大人恩典!谢大人恩典!”


    那太监仿佛蒙受大赦,连滚带爬地站起身,手忙脚乱地收拾起茶具。


    “奴婢……奴婢这就下去!这就下去!不……不打扰大人……”


    他似乎想拍个马屁,却又说得结结巴巴。


    邬思辨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滚!”


    “是是是!”


    那太监如蒙大赦,躬着身子,倒退着,快步离开了文渊阁。


    邬思辨冷哼一声,低头看了一眼那份草稿,确认没有被污到,便重新沉浸在了这“杀人”的文字之中。


    他,没有注意到。


    那个小太监在转身退出大门的那一刹那,那双原本充满了“恐惧”和“惶然”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与他外表截然不符的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