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万事靠实力

作品:《折得一枝春(科举)

    “那感情好,”赵丫丫躺在摇椅上嚼着肉干,听完盼盼的事儿后感叹:“教小姑娘就得这么教,你们俩这读书人的脑袋瓜子就是好使,我当年怎么没想着这么跟蓁蓁说呢?”


    “现在也不迟。”


    “也是,”赵丫丫将盼盼举起来,后者双脚乱蹬笑得咯咯不停,“盼盼还太小了,骨头软,过两年我带着乖孙孙练拳,看谁以后敢欺负我乖孙!”


    她进了女学当夫子后,这些年武艺愈发精进,自然有信心把孙女教成悬山巷最能打的崽!


    “阿娘,”赵惟明目标很明确:“我说的是可是你,现在读书也不迟。副使大人在正八品的位置上待了两年,多读些书说不准明年就能升从七品了。”


    五十多岁正是奋斗的时候,一家子打工人就要忙碌得整整齐齐,赵惟明邪恶地想。


    “没天理啊,”赵丫丫反驳,咋还能管到她这个五十岁老妪头上来了?


    她扭头看看一同进来的宁娘,得,这个跟她郎君一样是个心黑的。脚边这个才跟她一条心,可惜也才三岁,帮不了她舌战群儒。


    最终她果断扑向刘娘子:“姐姐,你女婿女儿欺压我,你管是不管?”


    刘娘子一个算盘伸出来挡住她的乱扑腾的手:“多学点总没坏处,不就是读书么?能有多难?”


    “苍天啊!”她忘了这也是个才女,只好转头摊在摇椅上抱着盼盼闭眼长叹。


    妻夫俩解决完老的,矛头又对准小的,这回是宁娘首先发难:“宁意也是,过了年便去育幼园吧。”


    育幼园是伴随着织坊建起来的,一开始是为了让织坊女工无后顾之忧,这些年随着越来越多的女子能走出家门有了活计,育幼园渐渐脱离了织坊,如今府城内有育幼园五所,但凡是三岁以上六岁以下的幼童皆可入学。


    盼盼还不知道育幼园是什么,但不妨碍她听得懂阿娘这句话中满满的恶趣味,学着阿婆的样子也哀叹:“苍天啊!”


    赵惟明乐不可支,揽了宁娘进里屋陪他拾掇物什,“真决定好了让盼盼去?”


    “嗯。”育幼园的事情赵惟明之前跟她商量过,只是当时觉得为时尚早,如今觉得她郎君的“幼儿也需要交际”这一论断并无不对。


    于是祖孙俩一人回炉重造一人迈进求学这条不归路的事儿就这般被定下了。


    可心疼坏了刘娘子,在忙着开新铺面之际还打算亲自给盼盼缝几个小书袋。


    赵丫丫索性拐跑了她,既然我要念书,那我的好姐姐不得一块儿陪我去军营练个十日?


    华宅这头,赵惟明着实没料到宁娘简简单单支了个招,效果竟然出奇的好。


    那日与华大夫人交谈过后,她仍旧每隔一二日来衡芜亭充当人形监控,稍有不如她意的,便又会将他教过去绵里带针德拿话刺人。


    赵惟明老老实实按宁娘教的,不论再说什么话题全都拐到宁娘身上来。


    这对他来说简直易如反掌,宁娘优点太多,他早就愁没地方炫耀呢。


    每每聊起这个,华大夫人的教养又不许她直接打断家里蒙师分享欲,只得勉强逼自己应和着,谈到最后脸色都快挂不住,终于在坚持俩月后逃之夭夭,再也不来蘅芜亭了。


    她走后赵惟明甚至还有些想念,好久都没人听他聊这些了嘛。


    大夫人好解决,华大老爷是个更为难缠的对手。


    几次交谈下来赵惟明发现华老太爷当初辞官顺带把他带走是件多么明智的决定,无他,华大老爷实在是太容易得罪人了。


    这人似乎有种与生俱来的傲慢,礼仪教养学了个皮毛,任谁与他相处都会有些隐隐的不适。


    以他几个月的观察来看,整个华宅就没几个真正喜爱他的,哪怕是他的儿女亦是如此。


    对付这样的人多说无益、多做无用,他只拿一种办法解决——向上社交。跳过华大老爷,直接与当家人华老太爷对话。


    这并非是件容易的事儿,向上社交的本钱永远是自己实力过硬。


    而赵惟明目前唯一能让人看在眼里的就是他当蒙师的能力,恰好有远见的当家人皆极为重视子孙辈教育。


    赵惟明花了许多时间,常常燃烛到三更,才对自个儿手下的五个小孩儿分别制定了因材施教方案,除了求学本身,亦有“造势”之术。


    别忘了这其中两个男孩儿皆是要走科举入仕这条路,哪个童试考官不想给品学兼优又声名远播的少年郎一个顺水推舟的人情呢?


    三个小姑娘自然也没落下,老太爷将府上大公子与大小姐都收拢在自己身边,必定不是个轻视女子的。


    赵惟明甚至拜托鄢助教要来了安庆女学、京城女学教材,这几年女学越来越难考,他索性把给姑娘们的授课定位为“女学衔接班”,目的就是确保她们至少能进安庆女学,最好是进京城女学。他就不信太老爷没看上女子做官兴旺家族这条路。


    就是靠着这样厚厚一沓别出心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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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计划书和五个学生几个月来的成长变化,他才真正敲开了华老太爷的门。


    到了老太爷这个年纪,不说有多喜爱,至少不会厌烦做事儿认真踏实又知情识趣的晚辈。从谈论学生到肯教他学问,赵惟明颇费了一番功夫。


    更是在装作不经意间给老太爷展现出自己苦练二十年的一手好字后,他成功打入华宅内部。


    被二老爷引为半个好友的同时,也能时不时在华家的宴会中露个脸,接触一些从前不会过多交谈的官员,这才对为官之道有了一二见解。


    瞧着自家老父与二弟都接纳了这个乡下来的蒙师,华大老爷的傲慢才渐渐收敛,平日里两人碰见时也能探讨一二学问。


    他姿态放低,赵惟明自然也不会如往常那般懒得搭理他。华大老爷确实也有傲慢的资本,他的算学极好,曾经能在太学任助教也并非完全靠的家中荫庇。


    赵惟明至今都对乡试那道解不出来的算经题耿耿于怀,如今遇着个精于此到的,自然是虚心求教。


    他在孟夫子那儿练就了一身哄夫子的本事,将华老爷捧得胡子微扬,到头来反而赚了几本华宅珍藏的算学孤本回去研读。


    这厢华宅的活计总算不出幺蛾子了,他马不停蹄地开始下一阶段预备工作——写一本《战争和平论》。


    写这本并非处于兴致,而是纯功利角度。这也是他接触到华家来往的一些官员后才了解到的“潜规则”,能做学问能出书的,是乡试潜在加分项。


    著书这件事儿还得靠宁娘指点,而恰好这时宁娘手头的工作告一段落。


    几月前宁不屈接手的刑案在年前尘埃落定,经手的人犯定为过失杀,原本的绞刑变成了流一千五百里。


    这样的案子无论换到哪一个讼师身上,都是能名声大噪的一件事儿。


    大乾无网络,这件案子最后也仅仅被安庆府内少许百姓熟知,但讼师们就并非如此了,他们早就编织了一张张消息灵通的蛛网,很快府城以及周边县的讼师群体就传遍了这个案子。


    敬佩者有之,宁不屈也趁热打铁推进了另一个县讼师铺子的加盟。但仍有来坏事儿的。


    人犯流放那天,苦主家人不去找他麻烦,反倒是不知从何处得知了她们住处,一老妪携一双年幼儿女,在门前涕泗横流,痛骂宁不屈见钱眼开,助纣为虐。


    “宁不屈!你如今就是个昧着良心拿钱的无耻小人,再也不是当初为穷苦人拦钦差请命的宁不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