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太阳泛着淡淡的冷光，干燥的风刺骨的寒冷，一夜之间温度就降了下来。


    时至十一月，不少人家还没开始燃上火炕，孟氏却早早烧了起来。来自于烟州的他们甚少遇到这么冷的天气，一时之间难以适应，家中还有老人，只能如此。


    孟老是第一次用上火坑这个东西，前日贺晏酒前来看他，见他已经穿上了大氅，赶忙提醒火坑的用法。


    点了柴，烧了炕，整个屋子里都泛着暖气，让人待在屋里就不想出门。


    孟老翻看着手中的竹简，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揉了揉眉心，“进来。”


    孟爽开了门，解下身上的大氅，行了个拜礼，“伯桓拜见叔父。”


    “坐吧！”


    孟爽坐在他的对面，递上手中的竹筒，“叔父，是阿逊的来信。”


    孟老解开竹筒，本以为会倒出来一根竹简，落在桌上的却是从来没见过的东西，隐约可以看到上面的墨迹。


    他展开那东西，细看上面的内容，一个好字脱口而出。


    “叔父，这是？”


    孟老将纸条递过去，孟逊双手接过细细查看后，神色不免有些凝重。


    “叔父，戍边城已经开始印刷书籍，想来我们这里也要开始了。”


    他又道：“据说这纸也出自于燕姑娘，这姜州看来真的有很多我们不清楚的事情。”


    孟老点了点桌子，“信上写逊儿是青云特意带过去的，他是故意让我们知道的，想来那殷县令也知道此事。”


    他长长吁了一口气，“这是在给我们孟氏布局啊！”


    孟爽：“叔父，我孟氏是否应局。”


    孟老仿佛看到了未来的变化，浑浊的眼中闪着笑意，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四句实在是写得太好了。


    那双眼睛透了几分锐利，“应，怎么不应？”


    *


    “娘，这是我设计的纸币样式，你看看。”燕昭将印刷出来的样币递给殷西月，等着她的回复。


    手中的纸币与布币的面值相同，正面由未曾见过的花朵缠绕着，中间是巨大的面值数字，背面则是与如今建筑风格完全不同的宫殿，一看就不是如今现有的建筑。


    “你居然调出来了这些颜色。”


    殷西月失了神，她举起一张一百，透着光，左下角呈现出镂空的一百二字，在光的照射下才显现出它的面值。


    “可惜如今没有阿拉伯数字。”


    燕昭：“是啊，现在没有简便的阿拉伯数字，而且字太复杂了。”她想起自己跟着老师学习字体的时候，写得是非常痛苦，一不小心就会缺胳膊少腿。


    “以后有机会了一定要简便这些数字和字体。”


    殷西月拉回话题，“这些样币都很好，就按照这个样式去制作吧！”


    见女儿点头后，她指着背面的宫殿问道：“这建筑你是按照什么画的？”


    燕昭：“游戏里的神女宫殿，想来会非常难以仿制。”


    殷西月揉了揉女儿的头，“你画样币肯定熬夜了，黑眼圈那么明显。”


    燕昭抬起头，露出一个笑容，“刻模子是方宽亲手刻的，他更辛苦，我没什么的。”


    殷西月皱了眉头，叹了口气，“回去好好休息吧！给你放三天假。”


    她这个女儿，小时候明明就不喜欢画画，学了一学期撒泼打滚都不愿意再上一节课，如今画一张张设计图，必然是辛苦了。


    燕昭并不情愿，“娘，不用，我还要从图书馆内抄书呢。”


    殷西月本着脸，“不行，不然我就去看着你休息。”


    “好吧好吧。”


    *


    自从布币走入百姓家中，金银铜币已经很少被使用了。


    布币轻，携带方便，面值清晰，不会出现缺斤少两的情况。往日里银子称重，总会出现些矛盾，布币的出现很好的解决了这个问题。


    如今听说纸币发行了，一时之间引起了百姓们的热议。


    不过他们对官府的信任度极高，自然愿意前往兑换处看上一看，那所谓的纸币是不是有布币那么好。


    兑换处的门口旁边，宣传处的工作人员摆了个桌子，竖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教你如何认清纸币不被骗。


    第一个拿着布币前去兑换的人拿着厚厚的一摞纸币从屋内出来，还没来得及炫耀这纸币多么好看，就听到了有人唤他。


    “小兄弟，来这里。”


    说话的是坐在门前桌子旁边的妇人，布坊出品的衣裳，发间一枚木簪，看起来二十七八岁，面上的笑容毫无攻击力，让人不自觉的心生好感。


    被叫住的少年走过来，身体瑟缩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望着妇人的笑容，又站直了身体，“姐，叫我什么事啊！”


    妇人从桌子底下拿出不同面值的纸币一一排开，“如今纸币新奇，架不住以后说不定会有人仿制，殿下思虑长远，我等是专门教授大家如何识别真币的。”


    她拿起一张纸币，“你看这左下角，是不是突然出现了两个字。”


    少年的嘴巴微微张开，眼睛瞪大去看，“真的哎，真的有字。”


    她又拿起其他纸币，也一一举起，“看，其他的也都一样。”


    “这是只有我们姜州才能制作出来的纸币，大家认清，以后可不要被骗了。”


    旁边排着队兑换纸币的其他百姓一直关注的这边的动静，见那些纸币精美的很，还有特殊的印记，对兑换的不满意顿时就消散了。


    也有嫌兑换麻烦的不想来，反正公告说布币也能使用，但看到其他人手上的纸币那么漂亮，也被鼓动了起来。


    一时间，纸币在姜州城可是风靡各户人家。


    纸币兑换的同时，燕昭将绢花和绒花的手艺交给绣坊的员工们，大家还没来得及担心工作没了怎么办就有了新活计，还是那么漂亮的东西，对她们这批绣娘来说简直是正对胃口。


    “神使殿下您真是什么都会。”


    燕昭：“都是拾人牙慧罢了。”


    *


    休假的三天里，燕昭难得睡了了懒觉。午时从床上醒来，感觉整个人都松快了。


    雷打不动的锻炼后，她依旧不想浪费时间。


    哥哥一遍搞农学一边搞军事，娘亲和爹爹各自管理着一座城，每天思考的事情别提多多了，她也不能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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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懒散了。


    只是做一个知识的搬运工而已，还休假算什么样子。


    燕昭循环着去图书馆，回来抄书的流程，连晚上都不停下，点着烛火抄写在装订好的空白书上不，很晚休息，然后晚起，连续两天早上都没去食堂吃饭。


    殷西月自然发现了，城内是不能让女儿再这么待下去了。


    第三日，燕昭又坐在桌子前抄书，还没写下几个字，房门响了起来。


    她走上前去开了门，“哥？你怎么来了？”


    燕阳难得冷着脸，平日里会抖点机灵的妹妹哪里去了，装神女，威胁崔长吏，放回蛮族之人攻心，又做出那么多的东西来发展姜州。


    结果就一段时间不见，居然把自己逼成了这么个样子。


    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好不容易养回来的身子骨也消瘦了不少，来开个门手里都拿着炭笔。


    “昭昭，你看看你自己都累成什么样了，还写。”


    燕昭愣了神，陪笑道：“哥，我不累。”


    “我得多抄写书出来，才能编成合适的教材，这样咱们就能建学校，培养自己的人才了。”


    “以后，娘和爹就不用那么累了，哥也不用两头跑了。”


    燕阳的语气柔了许多，“昭昭，一口气吃不成个大胖子。”


    “你这就是天天抄书把自己抄emo了。”


    哈哈。


    仿佛好久没听过这么现代化的词了，燕昭不自觉笑了起来，一瞬间感觉舒服了许多。


    燕阳：“去换身轻便的衣服，带你去个地方。”


    她的心中升起了几分期待，“什么地方？”


    燕阳：“去了你就知道了。”


    二人各自乘了一匹马，燕昭跟在哥哥身后，往她城外的方向走去。


    “校场？我们来校场干嘛？”


    二人下了马，燕昭发起询问。


    燕阳指了指里面，“进去你就知道了。”


    校场内，胡子满脸的大汉穿着粉色女子服装，肌肉鼓鼓囊囊的非常明显。他深情望着对面的青年，脸上一片娇羞。


    “夫君，妾美吗？你怎么还不来亲妾身？”


    她躺倒在地，闭上眼睛，一副被亲了才会醒过来的模样。


    站着的青年一脸菜色，虚虚的低头借位了一下，然后立即起身，“我的公主。”


    大汉爬了起来，“王爷，我们回城吧！”


    一番戏演的燕昭笑得合不拢嘴，“哥，白雪公主吗？”


    燕阳：“这是今年年节他们要表演的节目，怎么样？要不要看看。”


    燕昭被勾起了兴趣，“当然要看。”


    燕阳笑了笑，“行，你先看着，我去给你搞点吃的。”


    “好。”


    没过多久，一股子香味笼罩了整个校场，排练的众人完全没心思再演下去了，燕昭亦是如此。


    她循着香味往前走，一只烤得焦香的乳猪出现在眼前，旁边厨子正用猪肉炖粉丝烧汤，放的佐料非常眼熟。


    “哥，你从哪里搞来的佐料？”


    燕阳：“从西域啊，可不是只有你一个人知道哪里有东西哦！”


    “尝尝，可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