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薯的收成十分喜人，燕昭望着食堂蒸出来的番薯，露出了蜜汁笑容。


    伸手拿了一个盘子里面的番薯，她扒开皮，咬了一大口，软糯糯的，简直甜到了心里去，来这么久，她可从来没吃过这么接近现代的食物了。


    燕昭凑到食堂的工作人员身边，“芸娘，下次做番薯的时候给我放两个番薯在炉子底呗，那样考出来的番薯别提多香了。”


    “行，下次我就给你弄。”


    燕昭一脸骄傲的继续道：“快过年了，也该准备年货了。芸娘，下午我来给你帮忙，我可是知道很多番薯的做法。”


    芸娘：“那我就等着神女殿下来了。”


    作为分给神使殿下的奴隶，芸娘只想好好的服侍神使殿下，她永远忘不了那天神女殿下的话。


    “芸娘，我不需要人服侍，我能照顾好自己，你们当有自己想过的人生。”


    泪水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下，芸娘想起把自己卖掉的爹娘，拿着她的月钱娶媳妇的弟弟，从来没人关注过她的心情，她不知道自己的想过什么生活，她真的很害怕。


    芸娘跪在地上，头重重的磕在地上，“殿下，不要赶我走，不要赶我走。”


    燕昭蹲了下来，神色意外的平静，“芸娘，你擅长什么？”


    声音落入耳中，芸娘抬起头来，露出了一双泪眼婆娑的眸子，“我，我擅长做饭。”


    燕昭：“正好，我们准备组建食堂，你去食堂帮忙可好？”


    芸娘迟疑的点了点头，人生的齿轮开始转动。


    *


    午后，芸娘招呼着几个同在食堂的同事们留下帮忙，不一会儿，就见到燕昭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外。


    “我来了，我们今天做芋头干怎么样？”说完他拍了一下自己的头，笑了笑，“不好意思，我忘了，你们不知道芋头干是什么，我来教你们。”


    她看着已经清洗好的番薯，开口道：“麻烦你们将番薯全部削皮，我削皮的技术一般，就不添乱了。”


    几人手脚利索，但作为出色的当然还是芸娘，刀在她手中简直是被玩出了花，削下的皮不仅薄，而且连贯，是一整个落在案板上的。


    “接下来切成长条，放入水中清洗。”燕昭继续指示，没过多久芋头干就出锅了。


    奶白色的芋头干是裹着米粉炸的，远远的透过窗户就能闻到它的香味，刚出锅的芋头干比较脆软，一口咬下去，先是酥爽的脆感，紧接着是甜糯的内瓤，叫人爱不释口。


    芸娘尝了一跟，瞪大了双眼，“这也太好吃了吧。”她转过头来看向燕昭，“殿下，这芋头干咱们回家可以做吗？”


    她自然不是为了自己问的，当初蛮族入侵，她留在城主府内躲过了一劫，家中的亲人却都遭了难，芸娘自然是伤心的，这是人之常情，可心中的重担却仿佛轻了不止一点。


    “当然可以。”


    “多谢神使。”


    燕昭抓了一把芋头干，“我留着吃，劳烦你们收拾一下啦！”她转身跑了出去。


    回到房间，纵是再不想动也只能动起来了，燕昭将芋头干放在盘子里，自己洗了手，走到了书桌面前。


    这书桌是之前她抄写图书馆内书籍用的，如今却多了一个新作用，那就是写大字，燕昭叹了一口气，“老师盯的也太紧了。”


    “我这一□□爬字都有了一点样子了。”


    她拿起毛笔，抄写着晦涩难懂的四书，抄一段叹一口气，她一个现代人到底为什么要受这个苦呀。


    半个时辰后，天还没黑，燕昭放下手中的笔，抱着这卷竹筒往办事厅去，同时疯狂的祈求着褚良不在房内。


    透过房门望见正在处理事务的老师，燕昭像是瞬间萎靡了一样，她拖延着走到门前，露个头往屋里瞅，就是不敢进去。


    “还不进来。”清亮的声音中透着一丝好笑，谁家姑娘这么喜感。


    燕昭小碎步似的走进去，鞠了个躬双手递出手中的竹简，心中默念着，千万别抽到我不会的篇章。


    是了，上次拜了师之后，燕昭就开始了她痛苦的古代学习生涯，作为一名理科生，为啥不学文科，就是为了不背书啊！结果穿了，还是逃不过背书。


    褚良摊开手中的竹简，姿态优雅，望着竹简上的字，他随意挑了一句，“子曰：学而不思则罔，后面是什么？”


    燕昭来了精神，这不是初中书本上学过的内容吗？她张嘴就接，“思而不学则殆。”然后大眼瞪小眼的卡了壳。


    后面她不知道啊，她初中就学了这两句。


    “书没看？”


    燕昭噤声，好一会儿才抬眸小心瞥了一眼，正好撞到了褚良危险的视线中，她立即滑跪，“老师，对不起。”


    褚良哼了一声，有些动气，“书没背，字也不练，撒把米扔地上，鸡都比你写得好。”


    “年后去走商，你就别去了。”


    走商？


    燕昭瞪大双眼，我怎么不知道这事，她站正身体，“我去，我要去，老师，给个机会啊！”


    手不自觉的捏住了对方的衣袖，不停地晃动着，一双含情眼已经有了形，此时眼眶内含了水，叫人难以拒绝。


    “松手。”


    燕昭丝毫不怕，依旧请求着，褚良实在是怕了她，“带你去，带你去行了吧。”


    “我一定好好学习，老师你绝对不会后悔带了我的。”


    得到了满意的答复，燕昭蹦蹦跳跳的往外跑去，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停下来缓慢转头，“那什么，老师我先走了。”


    褚良一头黑线，“回来，给你讲解一番。”


    燕昭如同蔫了的茄子一样回来了。


    *


    大年二十九，一早下了雪，屋檐上落了厚厚的一层，树上裹上了银装，反而没那么光秃秃的了。


    封了笔，所有人进入年假，这是大家一年来唯一的休息时间。


    食堂关门准备回家过年，芸娘却留了下来，她没有家人，想着帮忙给百货店的人做饭也是好的。


    这天一早，火坑热着让人完全出不了屋，休息了，大家都想好好歇着一番。


    街上开了店的愈是年节，越发忙碌，百货店便是如此。


    一早上了年货，芋头干，芋头糕，甚至还有芋头糖，全是新鲜玩意儿，价格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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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贵，卖得那叫一个好。


    店员是自愿留下来的，家里没了亲人，留在店内还能一起过个年，也算有了热乎气。


    殷西月早早起了床，叫了一双儿女来吃早饭，吃完三人一起等。


    日头上来了，雪更加坚硬，在阳光下散发着七彩的光芒。


    街上都清扫过了，两匹黑马平速前行，染了风霜，发丝随风凌乱。


    进了府门，男人根据指路图寻找方向，在外门前留了步。他伸手整理了一下衣冠，随即进了屋。


    燕昭无聊的和哥哥聊天，正说到这边的女生礼仪多得很，一举一动很难模仿。听到声音，她抬头望去，手中的芋头干落在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


    此时没人关心，三人的目光牢牢的盯在了来人身上。


    “阿爹。”


    燕昭的话无人理会，男人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向夫人，他走过来，抚上夫人的脸颊，眸中满是心疼，“西月，你受苦了。”


    男人的声音沙哑着，像是好久没喝过水，又像是使用过度，他更瘦了，脸颊微微凹陷，一双眼睛大的吓人，薄唇抿在一起，眉心不自觉的皱着。


    泪水夺眶而出，女人心中柔软万分，紧紧抱住自己的丈夫，浸湿了肩膀的衣裳。


    半晌，两人回了神，也不觉得尴尬，这样的情景在家中日常出现，燕昭与燕阳都见怪不怪了。


    “爹，你来陪我们过年了，嘻嘻。”燕昭心中开心，露出笑容。


    “爹，这次你尝尝我的厨艺。”燕阳开口道。


    他们家男人负责做饭，女人负责品尝，燕清宴与燕阳都有着好厨艺，不过燕阳还是稍逊一筹。往年都是父亲负责做饭，几人大饱口福，可看着劳累的父亲，燕阳实在是心疼。


    燕清宴坐在凳子上，“还是我来吧！咱们来这一起过得第一个年，自然是要我下厨的。”


    “那我们都来帮忙。”


    *


    年三十，姜州不种小麦，燕清宴与其他州的人交换才得了一小袋面粉。


    早早调了馅，和面擀皮，以前是中部地区的他们年三十晚上是必吃饺子的。


    两盘子干捞的，四大碗带汤的，一小碟调料，整整齐齐的摆在桌子上。


    燕昭夹起一个饺子，幸福的眯上眼睛，“好吃，太好吃了。”


    “那你就多吃点。”


    柔和的烛光稳稳的照亮屋子，透过窗户，一片欢声笑语。


    *


    大年初一的中午是重头菜，往年猪肉是必不可少的，如今猪还没出栏，自然不行。


    一碗酒糟鱼，一盘子红烧兔头，一份焦香咕噜鸡，一碟子拔丝番薯，再加上个凉菜番薯叶，搭配上香喷喷的大米饭便是全部了。


    燕清宴解下围裙，各自挑了一些菜来敬天地，敬灶老爷才坐下。


    “来，吃饭吧。”


    “来了来了。”


    燕昭早盯着那道拔丝番薯了，没有红白糖，用的是饴糖，眼色橙黄的，亮晶晶的不仅好看，还好吃的很。


    燕清宴：“来，咱们以茶代酒，祝咱们早日创造出更美好的生活。”


    “敬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