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散装猫粮,散装老板

作品:《继承凶宅后gb

    镇上养猫的不多,只有散装猫粮。


    阴暗的小店没有开灯,天花板上长满霉菌,角落处还有蜘蛛网,匍匐着棕黑色的影子,挂满飞虫尸体。绿色脱漆风扇挂满结块的灰尘,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摇摇摆摆又风速极快,也不知道下一秒会不会掉下来切断脖子。


    苍蝇嗡嗡飞舞,随意进出都能惊飞一大片。


    在一大堆敞开的饲料袋中,猫粮放在两旁货架上。与猫粮堆放在一起的还有没见过但价格低廉的各种猫零食。上面的塑料包装已经落灰,连生产日期……


    居然没有生产日期?


    岑让川瞥一眼在藤椅上张嘴睡觉的老板,他肚子上正盖着蒲扇。那些苍蝇在他身上爬行他也没有察觉,嘴角流出的口水沿着下巴淌下,沾湿衣襟。


    那些苍蝇会不会进他嘴里?


    正想着,一道透明的影子在她脚边走过,毛茸茸的。


    她低头看去,什么也没有。


    岑让川这才注意到,明明是闷热潮湿的雨天,这个地方却是阴凉阴凉的。


    堆积的饲料谷粮散发出一股腥气,她听到有什么动物在咀嚼的响动,又不像是正常的嚼食声。


    她四处去看,循着声音蹲下。


    一只透明的三花猫骤然闯入眼中。


    它以一种反重力的姿势扣在椅背上,用尖牙咬穿老板背部,正在噬咬他的脊椎。在它臀部,还挂着一坨包在胎盘里的小猫,脐带将它们相连。大猫在吃他的脊椎,小猫在吸吮他的血液。


    岑让川毛骨悚然,鼻尖闻到浓烈腐臭味,熏地她想吐。


    她不自觉后退,背撞到货架上。


    老旧的货架发出尖利的刺耳声响,灰尘如雨淋落,盖了她一头。


    灰尘吸入鼻腔,惹得喉管剧烈发痒,她捂住口鼻咳出声。


    两只猫同时停止啃食老板的动作朝她望来,


    正当岑让川以为它们距离攻击自己时,它们慢慢隐去,直至消失。


    老板从梦中惊醒,下意识攥紧蒲扇。


    他听到动静看过来,正巧看到被灰尘迷了眼的岑让川。


    “你要干啥?!”老板吓得挺起身。


    这一动,他才发现自己的背疼痛难忍,“哎哟,嘶,我的背好痛!”


    在外等候已久的银清走进来,收起湿淋淋的雨伞。


    伞尖淌下的水迹在脏兮兮的地面蜿蜒出不规则的深色痕迹。


    “还没挑好吗?”他语气平和地问。


    “没有我要的牌子。”岑让川呛得又咳了两声,“老板,你这灰尘太大了吧?”


    得知她是客人,老板这才收起防备心。


    他龇牙咧嘴地扶着腰,她却注意到他沾满脏污的手指反手摸上刚刚被猫啃得血迹斑斑的地方。


    那个血窟窿已然不见。


    白背心下也看不出任何异常。


    “你要啥牌子啊?”因为背部疼痛,老板态度格外不耐烦,“我这的粮猫猫狗狗都能吃,吃不死,你偶尔喂点剩菜剩饭就可以活了。畜牲生命力顽强,怎么折腾都死不了。”


    银清盯着他背后,冷不丁说道:“你曾经养过猫。”


    没等老板说话,银清微微皱眉,否定自己刚才的说法:“不对,你没有养过,是流浪猫。黑、橘、白,三花,还有一只小……”


    他没说完,老板面上血色迅速褪去,继而恼怒道:“你们还买不买!”


    没生产日期,苍蝇遍天,从未听说过的杂牌,在啃食人类的猫……


    “不买!”岑让川果断拒绝,她站起身,拉住银清手腕想把人拖走。


    银清却跟一尊肖像般一动不动:“虐杀生灵之罪,永坠无间地狱。”


    “你谁啊!是镇子上的人吗?跟个神经病似的在我这说什么。”老板额头上已是密布冷汗,强撑着朝银清吼:“不买赶紧走!”


    岑让川使劲拽他:“走啊!”


    “你若还有一丝悔意,去老宅找我们。原程府老宅。”银清语气依旧平静,他抬头指向老板背后,“它们会缠着你。其实你找不找我作用不大,我也养猫……”


    “滚!”老板几乎是暴怒,就差把蒲扇丢他脸上。


    岑让川为避免被银清连累,丢下他想自己走。


    银清这时候却想走了,反手握住她的腕,慢慢吞吞出了店门。


    岑让川没忍住回过头去。


    昏暗的饲料店。


    苍蝇纷飞,组成一张破破烂烂的黑色渔网,盖在那些敞开的蛇皮袋上。


    浓烈的饲料味混着腐臭血腥弥漫而出。


    穿着白背心的老板捂着背,面容模糊,哪怕看不清他的眼睛,岑让川也能感觉到,他在盯着他们。


    可是……


    为什么会看不清楚他的面容?


    空气与光线畸变。


    映照进她眼中。


    瞳孔骤然紧缩。


    躺椅上、货架上、饲料袋上站满泛绿的小身影。


    它们或是剜去双眼开膛破肚,或是手足砍断躯体残缺。


    安静的店内。


    骤然充斥喧闹的惨叫。


    岑让川望着它们,双腿一软差点跪下。


    银清用力扶起她。


    似乎是知道她看见了,距离店门最外边的大猫喵喵叫着扒拉其中一袋写着非卖品饲料袋里的东西,没有眼珠的黑洞洞眼睛望着她。


    岑让川推开银清,猛地伸手插/入饲料袋。


    “你在干什么!砸场子的是吧!”老板气得随手抓起一根棍子冲来。


    她的手掌穿过紧密的颗粒,滑腻的粉末,指尖触碰到一点毛绒。


    在棍子扬起的那刻,她拽住一根东西,用力拔出。


    嘈杂声骤然安静。


    老板扶着腰,以一种诡异扭曲的形态站立。


    他撑着棍子,身上像坠满沉甸甸的东西,要跪不跪,脸色由白转青。


    岑让川手里抓着一具尸体。


    猫的尸体。


    黑白毛色上沾满饲料粉尘。


    口鼻处全是血,头骨碎裂。


    一只眼球掉出,四肢尾巴皆被砍断,背脊折断,白胖的蛆虫在它伤口处不停蠕动,大快朵颐。


    随着她的动作,站在毛发上的饲料与蛆虫一齐掉进编织袋。


    尸臭扑鼻。


    岑让川在看清自己抓的是什么后脑袋一片空白。


    “报应真快。”


    沉静的语调随风飘到二人耳中。


    话音刚落。


    棍子擦着岑让川耳边飞往屋檐外的雨中。


    “咕咵啦———咕噜噜——”


    长棍落到地上,溅起一长片水花。


    没了拄拐棍,老板身上不正常地涌出大片汗液。


    他一手撑在货架上,另外一只手撑在放满饲料由塑料凳撑起的木板上。


    几只蛆虫在手上钻过汗毛,漫无目的地蠕动。


    岑让川回过神来,立时丢下猫的尸体,惊惧地往后坐。


    “救我……”老板面目狰狞,额头青筋暴起。


    她这才抬起头望去。


    在老板身上早已堆积出一座绿色猫山。


    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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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压在他的背上,啃咬他身上每寸皮肤。


    “救我……”他唇上最后一丝血色消失,眼球布满红血丝。


    岑让川哆嗦着手想拿出手机。


    站在一旁的银清没来由地拉住她,轻声说:“你手机坏了。”


    “可我……”


    手机刚买的怎么会坏?!


    银清用目光示意她去看自己手臂。


    她感受到胳膊上蠕动爬行的大幅动作,似乎还有点疼。


    她低头看,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只硕大的蟑螂,它抬起触须与她对视。


    岑让川尖叫出声,手机径直甩飞,在半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


    蟑螂起飞,眼见要朝她嘴里冲去,银清一巴掌把它拍进雨幕。


    手机咕噜噜在青石板上打转,喷出黑烟。


    再次报废。


    “你!”岑让川来不及说出第二个字。


    老板蓦地跪地。


    货架轰然倒塌,木板断裂。


    饲料与杂物倒下,砸在他脊骨上。


    “啊——”


    他发出痛苦哀嚎。


    那座幽绿猫山淡去,空洞洞的眼眸盯着他,渐渐消失。


    就在岑让川以为这一瞬间就此结束,想去帮他时,忽而听到奇怪的机械声。


    “嘎吱嘎吱……”


    “嘎吱——”


    她抬头去看。


    悬挂在天花板脱漆的风扇倏然坠落。


    “小心。”银清声音在这一刻微微变调。


    他们极速往后褪去。


    飞旋的饲料如弹药般打来,砸得人根本睁不开眼。


    粉尘扬起大片浓雾,怪味弥漫。


    巨大的声响砸得附近几家人都探出头来。


    哪怕现在还在下着雨,依然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撑伞过来看情况。


    岑让川趴在银清胸前,听不到他的心跳。


    她只听到自己胸膛里剧烈的鼓声。


    左手手表屏幕亮起,显示心率已达175。


    细微声响从不远处传来,她清晰听到另一种奇怪的声音。


    像即将窒息的鱼在地上拍打鱼尾。


    像破旧的管道被秽物堵塞,水沿着缝隙流过又堵在下一个出口。


    像碎瓷片刮在黑板,尖利刺耳。


    黄色浓雾慢慢散去,在地上沉淀出难看斑驳的棕黄。


    雨声中有人发出凄厉的尖叫。


    “死人啦!死人啦!”


    这一声如拉响的警报。


    脚步声杂乱,叫声此起彼伏。


    岑让川按下银清的肩膀,微微直起身体往饲料店看去。


    或黄或棕的饲料撒落,铺出沙土质感。


    货架上,脏兮兮的其中一片扇叶扭曲脱离了本体,顺着货架缝隙插入底下人的身体。


    天花板上墙皮与混凝土一同坠下,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


    洞里密密麻麻似萤火虫的绿幽猫眼一闪而逝。


    “救……我……”


    她再次听到老板的求救。


    岑让川收回望向天花板的目光,往尘雾散尽的倒塌货架处看去。


    他头身仅剩一层皮连着,扇叶如刀插在他的喉间,切割出碗口般大的伤口。腰身被开裂的钢板货架贯穿,钉在地上。


    汩汩鲜血流出,在他身下染出不规则暗红。


    他眼睛睁大到不可思议的弧度,眼珠迸出,即将脱眶。


    口鼻淌血,嘴巴张地极大,嘴角张裂斜豁到下颚。


    “救……”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