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过后，我父亲一直关注着那名学生。对方似乎有所察觉，整日都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直到快放假的时候，那学生有一天肿着半边脸就来了。父亲终于忍不住，再次把他叫进了办公室。


    一开始他还是不肯松口，我父亲跟他谈了很久的话，终于从他嘴里听到了实话。是有人故意在宿舍的厕所里堵他，对他施加暴力。后来他们说好一起报警，刚开始的时候那名学生确实很主动，也跟警察说明了情况。可……谁知到了学校，他就改了口……”


    付洋闻言神色一凛，立刻想明白了其中的弯弯绕绕。


    那学生起初就没有打算去报警，又或者说是不敢，也不能报警。他宁可反过来帮那些欺负他的人，也不愿意信任一个对他伸出援手的人。


    “这件事闹到最后，被当成了一场乌龙闹剧。我父亲心灰意冷，就离开了华阳。”说到这里，侯淑慧提醒付洋：“这件事你不要再继续了，连我父亲都没有办法解决，你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又能怎么样呢？”


    付洋笑了笑，“老师，你说的对。其实到现在，我也没有把握这件事最终，但是有些事，总要有人去解决，不是吗？”


    侯淑慧看着他，突然觉得眼前的青年有些陌生。在她的印象里付洋虽勤恳好学，但也是在自己的职责范围内。多余的事不问，也不会主动去做。现在再看他倒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般，竟愿意去管这样的麻烦事。


    看出她的疑惑，付洋本不欲多说，但一旁的佟云也是目光灼灼的瞅着他，似乎在等一个答案。


    他无奈，只能笑着解释：“其实，我弟弟也在华阳高中上学，他还有一年就毕业了，我不希望他心里留下什么心结。”


    佟云闻言低下头，这人不愧是大学生，惯会说好听的话来哄他。


    侯淑慧也没有多问，临走前给了付洋一个忠告。


    “不要太过执着，即使你不去查，再过几年华阳高中也会有所改变。”


    付洋不明所以，但还是谢过侯淑慧。


    侯淑慧离开后，付洋摸出口袋里的手机。那显示屏一直亮着，上面赫然是正在通话中的字样。


    “你在和郑云霆通话？”佟云有些意外。


    付洋也不避讳，“当时觉得老师神色有异，就拨通了郑云霆的电话，让他一起听着总比转达要更精确。况且他是警察，敏锐度更高。”


    二人吃完饭，佟云就跟着付洋回了家。


    七十来平的单元楼房，采光也挺好，只是一看就许久没有人住了，家具全部被堆放在一起用布盖住，上面也是厚厚一层灰。


    佟云咳了两声，捂住嘴道：“你确定这里能住？”


    付洋进屋翻出一个围裙和一块抹布递给他。


    “当然，只要你迅速把它打扫干净。”


    佟云：……他总觉得自己自从认识付洋，就跟个家政保姆一样，不停的打扫卫生。


    两人最终只是把咬住的那一间房收拾了一下，付洋从衣柜里翻出了装的严实的四件套换上，房间里一下有了人气。


    “这是你家吗？怎么没人住啊？”佟云一边换一边问。


    付洋拉着两个被角，“就我一个人，我不在当然没人住了。”


    佟云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他说的风轻云淡，但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一个人生活有多辛苦。虽然不清楚付洋家里具体什么情况，但从落灰的程度来看，至少有几年都没有住过人了。但水电又正常，说明一直有人在主动交费。


    佟云识相的没有继续问下去，默默干活。


    “好了，回头有时间我们再回来把别的地方收拾一下，等你上了大学还可以住家里。”


    “你……真的愿意让我住这里？”虽然不清楚，但这房子的意义应该不一般。


    “不是你说的吗？要把我和郑云霆拉来市区一起住。”


    佟云让他这样一说还有点不好意思，“你……真觉得我能考上A大啊？”


    付洋一副“你开什么玩笑”的模样看着他，“A大就别想了，S大或警校还是有很大希望的。更何况A大又不在这，你就算考上也没办法天天回家。”


    佟云想想也是，不过只要能考上他就很开心了，毕竟这要放到以前也是他连想都不敢想的事。


    二人一夜无梦，返回青阳县后付洋就被郑云霆召唤到了家里。


    “我发现爱你了不得了的事，你看看这些。”


    郑云霆拿出一份旧报纸，报纸边缘已经卷曲的不成样子，纸质泛黄到要凑得很近才能音乐看清上面的字。


    但那硕大的标题却异常清晰。


    华阳高中一女学生自杀，疑似压力过大！


    付洋神色一凛，看了眼郑云霆，对方示意他继续。


    新闻的时间是十四年前，华阳高中一个女学生从教学楼顶跳了下来，当场毙命。经警方调查，现场并其他痕迹，最终判定为自杀。


    “这……你是怀疑这件事和刘觉的事有什么联系？”


    郑云霆摇头，“不是怀疑，我查了警局资料，整个事件过程没有任何遗漏，那名女学生确实是自杀的。”


    “那你的意思是？”


    “问题就在于，这名女学生姓严，真名叫严莉莉。”


    付洋瞬间升起一股寒意，冷的他汗毛直立。


    “你是说……她是现任校长的女儿？”


    郑云霆一脸严肃的点头，“还记得那两部手机吗？当时你问他是不是给女儿们准备的，他没有反驳，因为他原本确实有两个女儿，只是其中一个在十四年前死了。”


    付洋听的毛骨悚然，严雷的女儿在十四年前死于华阳高中。如今是他在华阳高中任职的第十一年，也就是说他女儿自杀的三年后，他就来到了华阳高中任职。


    这让付洋不禁怀疑起他来华阳高中的本意，更何况现在华阳高中又出现了跳楼的案子，还牵扯出了校园霸凌。


    “难道当初他女儿不是因为压力大而自杀？”


    这是付洋唯一能想通的点，如果是单纯的学生之间的校园霸凌，不可能查了这么久还没有任何线索，后面一定有人帮忙包庇。如果是严雷，那这一切都有了解释。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付洋是真的有些无力了，他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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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侯淑慧临走前跟他说的话，为什么就算放着不管，再过几年华阳高中也会有所改变？难道……


    “郑云霆！能不能帮我查查侯淑慧，她曾经也是华阳高中的学生，十四年前……她应该和严莉莉差不多大，说不定知道当初严莉莉跳楼的真正原因。”


    侯淑慧能说出那番话，很明显就知道幕后之人到底是谁。严雷再过几年就退休了，到时候华阳高中没了他，可不就会发生一些改变吗？只是让他想不通的是，如果侯淑慧真的知道，她为什么要包庇严雷呢？


    郑云霆电话打完，已经有了结论。


    “侯淑慧，本名侯媛媛，十四年前确实是华阳高中的学生，而且和严莉莉是同班同学。”


    两人一事件陷入沉默，半晌郑云霆先开口。


    “要不我们明天一起去一趟市区？”


    “明天恐怕不行。”付洋轻声拒绝，“明天是选三好学生的日子，大概率会有佟云，我答应过他要为他庆贺的。”


    想到那小子拽上天的样子，郑云霆一阵失笑。


    “行，让他高兴高兴，明天我一个人去。”


    “我这里还有个东西，你明天一并带去，可能会帮的上忙。”说着付洋从兜里摸出个东西，郑云霆接过来一看，是个女生戴的耳环。


    “这是谁的？”


    “不知道，是佟云打扫的时候发现的，边缘的金属已经生锈，应该放了很久了。你带着，明天给侯淑慧看看。”


    “行。”郑云霆把东西收好。


    第二天升旗仪式上，果然佟云被评为三好学生，得到了高中时期的第一个荣誉。


    下午付洋下班后，第一次没有等他，出去买了一堆菜，甚至还买了个蛋糕，打算为他庆祝。


    饭菜都已经上桌了，佟云却还没回来。


    付洋看了看时间，刚下课，或许是老师留了堂。


    又等了半个小时左右，付洋终于察觉到了不对，立刻穿上外套跑下楼。


    他心急如焚的跑到教室，却发现里面一片漆黑。前门后门都被锁住，付洋拉了几下，又朝着窗户往进看，都没有发现任何人影。


    他立刻转过身，跑到了校外那条巷子。这是付洋唯一可以联想到的地方，毕竟曾经在这里遇见过被欺负的佟云。


    但又一次让他失望了，空荡荡的巷子就连人来过的痕迹都没有，地上全是垃圾，一看就很久都没人收拾过了。


    付洋颤抖着手莫出手机，拨通了郑云霆的电话。


    “佟云不见了！我找不到他……”


    付洋的声音都有些发颤，郑云霆赶紧安抚道：“你别急，我这就过去，你想想还有什么地方他可能会去？有没有可能是他想到了什么事，所以才回来晚了？”


    “不可能的，他知道我在家等他，他不会不打招呼就离开，一定是出事了。”


    “我马上到，你就在原地别走动。”郑云霆叮嘱完，跳上自行车就狂踩一通。


    没多久，郑云霆就到了华阳高中。大门口蹲着缩成一团的付洋，郑云霆赶紧去把人拉起来。


    “我们再去一趟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