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自入虎口姻缘何处

作品:《美人燕

    绵绵青山间,抬头,便能见到藏于苍翠新绿中的片片喜庆之红。通往天一阁的山道上,五步一岗,山道两旁的树梢上缠着红带、挂着大红“囍”字灯笼,山门前鞭炮噼里啪啦响个不停,烟雾缭绕,宛若山中仙境。


    王凌燕送上请帖,随同着前来参加喜宴的江湖人士一道上了山。


    山门外,秦风陪着笑脸将前来贺喜的人一一迎进了山门,当眼前出现王凌燕的脸时,他愣了愣神,忙躬身将人往里请:“王门主,请!”


    王凌燕顿住脚,笑看着他:“秦使者乃新娘子兄长,怎么还做这迎来送往的差事呢?”


    秦风不愠不恼地笑答:“尊者交代的事未办妥,这是惩罚——王姑娘,这边请。”


    王凌燕见秦风指引她的方向与众人皆不同,有些疑惑:“秦使者要带我去哪里?”


    秦风道:“这是阁主特意交代过的,只要王门主前来,便先去见阁主。”


    王凌燕虽是糊里糊涂,却还是默默跟在秦风身后,穿过热闹喜庆的庭院回廊,来到了后山一处清静的庭院里。


    这里仿佛与前山那边的热闹世界隔绝开了一般,没有丝毫喜庆,只有清冷幽寂。


    庭院中的树枝上歇着画眉、金丝雀、鹦鹉……


    这些鸟儿并不怕人,王凌燕的双脚踏进庭院之际,院中的鸟儿便纷纷振翅而起,在她身边飞翔盘旋,似在欢迎她的到来。


    惊蛰已过,青竹蛇已结束了冬眠,此次前来天一阁,王凌燕便将青竹蛇一同带了过来。这一路上,它都懒懒散散的,此刻捕捉到外边的动静,它便悄悄从王凌燕腰间的布袋里探出了脑袋。


    王凌燕并不敢让青竹蛇在此随处溜达,见它有钻出布袋的趋势,连忙伸手轻轻按住它的脑袋,道:“小青,进去!”


    青竹蛇只得缩着脑袋钻进了布袋里。


    万秋水身着素白衣衫神态怡然地走了出来,轻轻吹了一声口哨,那些盘旋在王凌燕周身的鸟儿纷纷飞向他,亲昵地蹭着他的肩、他的脸、他的手;再一挥手,鸟儿或振翅飞向朗朗晴空,或敛翅歇在了屋檐、墙头、枝头上,叽叽喳喳的庭院瞬间静了下来。


    王凌燕与万秋水之间隔了几步的距离,默默看着他与鸟儿互动了一会儿,心头有丝疑惑。


    她不相信,世人口中的“鬼阎罗”会是如此清淡潇洒又平易近人的人。


    万秋水的目光向她看来之际,她拱手弯腰,客气有礼地问候了一声:“万阁主。”


    “和奚果真什么也没与你说。”万秋水长叹一声,走近两步,细细打量着她。


    王凌燕今日穿的正是祁门门主的服饰,白衣飘飘,于干净利索间,多了几分灵动飘逸和柔美秀丽。她本生得高挑,此刻迎着朝阳笔直而立,倒又有了男儿的飒爽英姿。


    眼如秋水,时时透露着果敢不屈。


    这样一双眼睛,像极了万秋水。


    万秋水笑着问了一句:“祁门人穿白衣,知晓缘由么?”


    王凌燕怔住了。


    她还真不知晓这其中的缘由,祁门众多门人似乎也未深究过。


    她如实答道:“不知。”


    万秋水抬头望了望空中飞掠而过的飞鸟,轻叹一声:“你娘……爱穿白衣,爱养鸟。”


    王凌燕的记忆中并没有关于母亲的任何记忆,即便知晓了自己的身世,也从未有人当着她的面与她讲过有关母亲的点点滴滴。


    听万秋水语气,观万秋水神态,她心中陡然一惊,却又似乎想不透其中到底有何关联。


    她斟酌着,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万阁主认识她?”


    万秋水笑道:“你是我与她的女儿。”


    王凌燕的头脑霎时一片空白,喃喃自语:“你不是和奚的……”


    她想起前不久在金钩门旧址遇上花和奚时,花和奚奇怪的态度和言行,还有那句“你与阁主关系匪浅”的话,当时她不懂,猜测了种种可能,却唯独没想到所谓的匪浅的关系,却是这样的关系。


    她只觉脑袋如同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和奚的父亲,与我是孪生兄弟,早在十二年前,从忠义侯府救出濒死的和奚后,便殒命了。十二年来,天一阁一直是我以他的名义掌控着。”


    万秋水走近一步,王凌燕连连后退,惊惧不已地抬头看了一眼万秋水,却是慌乱地转身,拔腿向院门外冲去。


    万秋水笑着挥了挥衣袖,院中树叶沙沙作响,顷刻间化作刀刃直逼王凌燕。


    王凌燕收住身形,急忙矮身从密密麻麻的光影里钻出,快速抽出腰间的赤练鞭,向空中使劲挥舞着,将片片闪着寒光的树叶震落在地。


    化解了万秋水这一轮的攻势,王凌燕将赤练鞭缓缓收于腰间,并不回身去看他,只是冷淡地问道:“万阁主是何意?”


    万秋水踱步向前,在王凌燕面前站定,不咸不淡地笑道:“我并不指望你能认我,但是……我此番请你来,并非只是为了让你来参加和奚的喜宴。”


    王凌燕拧眉望向他,心思几转。


    她此番前来,自然也不是单单为了这场喜宴。


    沈姜与聂云笙自来了天一阁,便失去了踪迹,祁兴也不见音讯……太多无法解开的谜题,似乎都集中在了天一阁,她再难于接受事实,也得让自己冷静。


    留下来。


    王凌燕压住心中那股怪异感,尽量表现得冷淡而冷静:“万阁主不妨直说。”


    万秋水看她这副倔模样,眼里露出了几分慈爱,轻声说着:“这场喜宴,不单是为和奚备下的,也是为了你。”


    “什么意思?”


    “鬼影沈郎并非我中意的女婿,所以……”万秋水云淡风轻地笑着说道,“你与他先前的婚事作废。你是我万秋水的女儿,婚姻大事不能擅自做主,今日,我会为你选出一位中意的郎君。”


    王凌燕嘴角挂着嘲讽的笑,道:“万阁主,不管我是不是你的女儿,我的事也轮不到你来插手!告辞!”


    然,不等她迈出一步,万秋水已是快速地封住了她的行动。


    原本寂静的庭院里,一列列黑衣杀手整齐有序地从墙头跃下,将院里院外围得水泄不通。片刻,一名名捧着红色嫁衣、端着银钗玉镯的黄衣女使者便从院门外鱼贯而入,在万秋水的授意下,将浑身动弹不得的王凌燕扶进了院中的一间屋子里。


    王凌燕知晓自己如今的处境并不妙,在那群黄衣女使者拖拽着自己的途中,她冷声质问着置身事外的万秋水:“万阁主,江湖上皆知我与沈姜已结为夫妇,您此番做法,不怕天下人耻笑么?”


    万秋水在人群外遥遥笑着回应道:“此处乃天一阁,一切万某说了算!再过不久,这天下也是天一阁说了算!没人敢说个‘不’字!至于你与沈姜之间的牵绊,只要他从这世上消失了,你再嫁人,旁人如何能说三道四?”


    听闻,王凌燕骇然失色:“你……你将他怎样了?”


    “放心,他还活着。”万秋水轻声安抚道,“你换上嫁衣,很快就能见着他了。”


    王凌燕任人摆布着穿上嫁衣,戴上凤冠,盖上鸳鸯盖头。她心中再愤怒,也无济于事。


    万秋水已命人在庭院外备了布辇,王凌燕被人送上了布辇,挂着黄色丝绦的红色帷幕遮掩着她的身姿,前前后后跟着浩浩汤汤的队伍,看着一片喜气,一路上却静得让人心里发慌。


    渐渐接近前山时,王凌燕才听到了锣鼓唢呐声,因盖头蒙着头,她被限制了行动,什么都看不见。


    她在心里思索着脱身之法,耳朵一直留意着周遭的动静,待耳边再次清静了,她也便被送到了一间喜庆的楼阁里。


    进屋才坐下,她便见到一声清脆甜美的叫唤。


    “凌燕姐姐!”


    “小雨?”


    王凌燕只能透过盖头下方见到前方的一双红色绣鞋,听到秦雨回应过后,她又道:“小雨,能替我掀开盖头么?”


    秦雨欢欢喜喜地应了一声,抬手便将王凌燕头上的盖头掀下,眨着一对亮晶晶的眼睛望着她,天真烂漫地问道:“凌燕姐姐,阁主让我陪着你,可是,你为什么要与小雨穿一样的嫁衣呢?”


    王凌燕看她的模样,知晓万秋水并未将心中的打算透露给她,一时还真不知该如何向她解释清楚。


    此刻,她唯一担心的是,万秋水究竟要对沈姜做什么?


    “这里是哪里?”王凌燕并不想连累到花和奚与秦雨,心中酝酿了许久,还是只问了这样一句话。


    秦雨捧着脸,羞答答地道:“这是接亲的阁楼,尊者会来这里接我。”


    王凌燕笑道:“恭喜你!”


    “谢谢凌燕姐姐!”秦雨娇羞地应了一声,又蹙眉问道,“凌燕姐姐,你在祁门不是嫁人了么?怎么又要嫁人啊?新郎是谁?”


    王凌燕并不正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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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答她,笑了笑,便询问着:“你会解穴么?”


    秦雨绞着手指道:“会一点……可是,阁主的点穴手法,我可破不了。姐姐要是闷的话,我带你到窗边坐一坐,楼下有个台子,姐姐可以看看热闹解解闷儿。”


    王凌燕僵直着身子坐在窗边,才发现自己如今身处高楼之上,而秦雨口中的那个台子也不过是临时搭建而成的,显然是为了这场喜宴而助兴的。因喜宴还未开始,台上只有零零散散的几名戏子在上边说唱逗笑,并不算太热闹。


    她举目四望,在人群里搜索着,却未发现有何异常。抬头的刹那,正看见对面楼阁里正对着她的窗子被人推开了,窗子下负手而立着一身白衣的年轻人。


    他这一身装扮正是祁门白衣客的装扮。


    王凌燕的双目直直地瞅着他,在对方的目光看过来之际,她看到他朝着自己笑了笑。


    有些熟悉,有些陌生。


    “祁兴?”


    祁兴的笑容让王凌燕觉得不再那般真诚,反而变得生疏冷淡了许多。她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只是觉得天一阁的一切都透着诡异蹊跷。


    紧接着,王凌燕便看到祁兴所在的屋子两侧的窗子相继被推开,她再次见到了白玄尘。曾经不可一世的帝王,如今满脸颓丧,懒懒地倚在窗子边,似乎对窗外的一切都不动心,只是漫不经心地抬了抬眼皮,便将身边的一名娇媚女子搂在了怀里,旁若无人地与那女子宽衣解带起来。


    秦雨在王凌燕身后看得清楚明白,不由小声骂了一句:“真是不要脸!”


    王凌燕无声笑了笑,不去看那间屋子的旖旎风光,目光再次与祁兴对上时,见他把玩着手中的机关弩,箭头正对准了她的窗口。


    秦雨大惊失色,在王凌燕身后叫了一声:“凌燕姐姐,快躲开!”


    而她似乎忘了王凌燕此时的行动已完全受到了限制。


    而王凌燕此时的心思却不在祁兴那支正对准自己的箭头身上。


    在祁兴屋子的另一侧,那敞开的一直不见人影的窗口处,她看到了沈姜。


    祁兴扣动机关弩的那一刻,她只见到闪着寒光的箭头直逼她的面门,须臾之间,沈姜的脸便出现在她的眼前,近得可以听到他的呼吸声。


    她听见箭头没入□□里沉闷的声响,听到他咬牙忍着痛的压抑声音,本想伸手去扶住他攀着窗台摇摇欲坠的身子,才发现身体根本动弹不得。


    沈姜攀着窗子,抬手擦了擦王凌燕脸上的泪水,又在她身上点了几下。王凌燕顿觉浑身一轻,身子已然可以动了。


    “小心!”


    秦雨的惊呼让王凌燕心口一跳。


    对面,祁兴的短箭再次飞射而来。


    王凌燕心中有万千疑团,与秦雨分别拉住沈姜的左右胳膊,想要将人从窗外拖进屋里,却是拖不动分毫;而那枚短箭再次没入了沈姜的背部。


    秦雨探出头小心翼翼向下看了看,惊得睁大了眼:“凌燕姐姐,下边有人……有人用铁钩缠住了他的双腿!”


    王凌燕已猜到了万秋水的目的。


    他是真的要置沈姜于死地。


    只是,祁兴的举动却令她疑惑又愤怒。


    她见对面的祁兴再次搭起了机关弩,不由冷声唤道:“祁兴!”


    沈姜见王凌燕欲翻窗而出,赶忙抓住她的手,拧着眉头道:“他被万阁主控制住了,不是你我认识的祁门堂主了。”


    王凌燕惊愣不已,看着底下黑压压的人群,又看了看秦雨:“小雨,这里不安全了,你去找和奚。”


    “可是……”秦雨犹豫着不肯离开。


    王凌燕不欲多劝她,挥鞭打掉祁兴再次射过来的短箭,正要翻窗卸掉缠住沈姜双腿的铁钩,底下的人群突然倒了一片,沈姜腿上的铁钩也顺势被卸掉了。


    王凌燕抬头见飞身而来的花和奚,有些难以置信,还未开口,花和奚便冷着脸催赶着:“还愣着做什么!赶紧走啊!”


    他跃上窗台,粗鲁地将沈姜拖进屋子,关上了窗,快速吩咐着秦雨:“小雨,带他们走密道,送他们下山。”


    秦雨不放心地道:“你呢?”


    花和奚道:“我稍后追上你们。”


    然而,几人还未走出屋门,路便被一众人堵死了。


    祁兴从人群后走上前,无声无息地看了看沈姜,又看向王凌燕,微微笑着向她伸出一只手:“燕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