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拜师

作品:《清明霁

    暮翎绾眼中泛着异彩,晚膳过后,这对父女私下交谈了几句,算是补了这些年未尽的父女情谊。


    皇帝前脚刚走,接踵而至的是一道圣旨。


    马海盛亲自宣旨,一帮人浩浩荡荡的进了屋。


    暮翎绾搀扶着殷南竹从床上下来,见到来日,还是开口:“公公,这圣旨可是给我的?”


    马海盛笑道:“主儿聪慧,正是。”


    她温声道:“那我娘大病初愈,我跪着便是。”


    她一提裙摆,膝盖落在冰凉的地面上。


    马海盛见着这阵仗,又想到如今这母女二人刚刚恢复了位份,正是风头正盛的时候,他哪有拒绝的道理?


    不知过了多久,头顶传来细细的声音。


    冰冷的旨意往下砸,暮翎绾却只觉得耳边一阵混沌,目光有些失焦。


    不知过了多久,她思绪拉回,一抬头便见马海盛笑得谄媚。


    “殿下快快领旨吧,莫要跪着了。”


    暮翎绾目光一动,扯出一抹笑来,忍住膝盖传来的疼痛站起了身。


    她低着头,伸出双手将那道明黄色的卷轴托在掌心。


    她目光注视着屋外,便见一群背影又浩浩荡荡的模糊在视线里。


    她手里还端着那卷轴,伫立在门后。


    身后传来声音。


    “绾儿,你过来。”


    暮翎绾目光一闪,收回了视线。她转过身,走到殷南竹身前。


    殷南竹大病初愈,脸色还有些苍白。她拉过暮翎绾的手,神色复杂道:“我殷南竹这辈子算得上对得起天下人,可我唯独,对不起自己的女儿。”


    假如不是她当年一意孤行,如今何至于此?


    那时的暮翎绾无法与殷南竹神色中的复杂共情,可直到多年后真相大白的那一天,暮翎绾明白了。而那留在记忆里的这抹神色,也在多年后成了唯一的一记可以让她释怀的东西。


    如今她出来了,好过了。可小绾呢?


    教规森严,边境苦寒。


    这一去至少六年,她该怎么熬下去?


    可暮翎绾却说:“绾儿从未后悔做你的女儿,哪怕是冷宫最难熬的那个寒冬,母妃不要自责。可是母妃,绾儿想知道母妃入宫之前真的心有所属了吗?”暮翎绾五岁那时不能理解什么叫私通,她问过殷南竹,可是殷南竹总是有意在这个问题上避而不答,每每问及都是不留痕迹的转移了话题,那是她心智不全,尚且好忽悠过去。但是如今就难了。


    这么多年的苦,她不想就这么不清不楚的白白受过。


    殷南竹目光动了动,摸了摸暮翎绾的头,笑着摇头道:“没有过,我此生从未后悔入宫,因为我有了你。”


    这话不假。


    “他们说那信上写的是情诗,母妃,绾儿不懂。”


    “你还知道情诗呢?”殷南竹一笑,道:“都过去了。只是你这一去,母妃放心不下。你怎么这么傻,就这么答应了他?”


    “母妃,我知道,他让我们出来,是因为我们有价值。”


    她说出这话时,面上并无半分不适。


    殷南竹在听到这一声目光兀的一怔,她心猛地揪起。


    她动了动唇,想要说点什么,却忽觉喉咙哽咽。再度开口,她已泣不成声。


    “母妃......”泪已决堤。


    “母妃对不住你。”


    暮翎绾眼眶微红,却笑着出声:“没事的,等绾儿回来,那些欺负过我们的人再也不敢欺负我们了。”


    殷南竹止了哭腔,朝暮翎绾露出笑来。


    她取下手上的镯子,转而带到暮翎绾手上。


    冷宫这四年,殷南竹几乎把身上值钱的都打点出去了,唯独留下了腕上的这一支白玉镯,其对殷南竹的意义重大可见一斑。


    “这玉镯是娘亲及笄时你阿公用了族里特别的玉石磨的,这些年从不离身,如今娘亲把它给你,愿它能代替娘亲常伴你身侧,阿娘……阿娘看不到你长大了。”


    殷南竹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终于控制不住,眼底的泪水滑了下来。


    她想尽力维持轻松的神色,可她做不到了。


    暮翎绾这一去,她们母女往后要想再团聚,就难了。


    暮翎绾用衣袖擦了擦殷南竹面上的泪痕。


    “母妃别难过,等绾儿回来。”


    “嗯......”


    泪已决堤。


    夜雨涨秋池,落下一地的潮湿。


    “公主……公主可醒了?”屋外的宫女已敲响了屋门。


    暮翎绾睡眠浅,外头的人喊第一声的时候她便醒了。她昨夜失眠到半夜,否则往常到了这个时候,她肯定是醒了。


    她如今已有十岁了,入了盛宁宫后,便和殷南竹分房睡了。


    暮翎绾轻轻掀开被子,起身打开了屋门。


    婢女鱼贯而入。


    从洗漱到佩戴,头饰到衣饰,这个过程比起在冷宫的日常冷水洗漱过程而言显得极为繁琐。


    更衣的婢女在触到暮翎绾的肩臂时,都是暗暗心惊,这也太瘦了些,说是皮包骨也不为过了。


    皇帝宣了暮翎绾用午膳,暮翎绾猜那位定远侯一定也在。


    一番休整下来,竟是快两个时辰过去了。有专门的嬷嬷来叮嘱了暮翎绾一些宫规礼仪,暮翎绾皆虚心听了下来。


    其实这些殷南竹在冷宫的时候都教过她。


    暮翎绾当时只是觉得奇怪,既然身在冷宫,又为什么要学这些。或许那时的殷南竹也期盼着有一天,她们能够出去吧。


    可母妃是这样会做无用功的人吗?暮翎绾想不通。


    宫门再度打开。


    正午日光如炬,久居黑暗的人再见这日光,一时间便觉得刺眼。暮翎绾低眸,深吸了一口气。


    下一秒她听见身后传来声音。


    “暮小绾。”


    暮翎绾眼中光华流转,她猛的回头。


    “等你回来用晚膳。”


    殷南竹站在台阶上,未施粉黛的面容此刻映着日光,添上几分柔煦。


    暮翎绾朝殷南竹弯了弯眉眼,笑容嫣嫣。


    她们都熬出来了。


    再回头时,暮翎绾的目光坚定而决绝,她不怕了。


    暮翎绾乘着轿辇,一路到了金銮宝殿前。


    “参见父皇。”暮翎绾俯身行下一礼,她生的极为讨喜。眉眼柔顺,这是她为这些上位者量身定制的一套姿态。


    因为仅仅凭借她现在的能力,她只能这么做。但是,这都将是暂时的。


    暮翎绾眼中含笑,仿佛是因为能够见到自己的父王极为高兴一般。


    比起在正经宫里面生存的人,暮翎绾这样看起来不含阴谋算计的,反而让帝王感到舒心。


    “绾儿来了,坐吧。”


    “谢父皇。”


    她说话间,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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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环视了一眼殿中,取了次位。


    在这座皇城里,处处都彰示着礼仪尊卑,三六九等。


    皇帝点了点头,神色见尽是满意之色。


    暮翎绾前脚刚到,门外的太监又是一阵通传。


    定远侯来了。


    暮翎绾抬眸,下意识的看向殿门。


    定远侯年过三十,此刻虽褪了甲胄,但那股藏在眼底的威严是举手投足间自内而外散发出的。


    杜衍先是一抱拳,紧接着道:“臣参见陛下,参见公主。”


    “爱卿来了,看座。”


    “谢陛下。”


    皇帝转过目光:“绾儿,这位便是定远侯爷了。”


    暮翎绾闻言,点了点头,起身,她还不知道这位侯爷是个什么脾性。


    “见过侯爷。”


    杜衍见状,亦回了一礼。


    “哈哈哈。”皇帝见此情形一笑,“传膳吧。”


    饭后,皇帝掐着时辰,让暮翎绾行了拜师礼。


    钦天监说,今天是个好日子。


    “趋。”


    随着礼仪官员喊了一声,暮翎绾端过束脩后,抬步上前,将其递了出去。一侧的宫人双手端着水斗,水流缓缓流过,待濯净双手过后,已有宫人上前,为暮翎绾修正衣冠。


    待一切就绪,暮翎绾走到杜衍身前,跪下身:“请师父教导。”


    杜衍见状,亦是拱手俯身一拜。


    他伸手接过束脩。暮翎绾一拜,行稽首大礼。


    如此一番过后,杜衍算是正式收了暮翎绾这个徒弟。


    第二日,暮翎绾正式入了青詝阁。


    她跟着教士沿着长廊走到一处大殿前,她脚步一顿,静待了半晌。


    下一秒,耳边钟声响起。


    人员躁动的礼堂随着钟声的响起如利刃斩断变幻般寂静下来,所有人五指相对微张呈三角形站直了身体,神色恭敬。


    她在这里度过四季轮回。


    刺骨的寒冬,她和他们一起凿冰取水,清洗衣裳。


    天未亮起,她已先一步到了礼堂。


    经文日复一日地念。


    午夜梦回,那声音仍不绝于耳。


    她修行刻苦,又有着那么一层关系在,不出半年,阁中的高层便一致通过投票,将她在阁中的职位擢升了。


    一年期满,她跟着黑压压的队列,乘上了前往边境的马车。


    一双柔夷般的手指掀开车帘,便见车外一人跨在马上,在离马车旁不到一米的距离。


    他这个人,远看是翩翩公子,清冷绝尘,近看一双桃花眼摄人心魄,平日谈话间只觉得此人温润如玉,一看便是高门大户礼仪教养出来的世家公子。


    “怎么了?”白瑾卿听到暮翎绾声音,转过头耐心地看着她,想着对方应该是有正事要提。


    暮翎绾收回目光,开口:“我想问……”她看了一眼白瑾卿旁边的张淮序,又把视线拉回到白瑾卿身上,像是对白瑾卿说,又像是对着张淮序。


    “淮序和适才那帮人,可是有什么旧怨?”她话落,还是添上一句:“若是不方便,可以不说。”


    这么问出来未免有些无礼,但想着张淮序和白瑾卿关系非同一般,作为战略同盟,有些东西她还是希望能够了解一二。迟疑再三,还是问了出来。


    白瑾卿见状,转过头看了一眼一旁的张淮序。


    有些话自是不便从他口中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