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附近的一家私房菜馆，包厢里，赵子衿举起菜单挡住脸，歪过身子和夏清咬耳朵：“....你还真是热情好客啊，没看到阿尧的脸都黑成锅底了吗？”


    “把他给惹生气了，最后还不是得让林沅哄。”


    夏清认真看着菜单，无所谓地摆手：“安心啦，有我们两个电灯泡，总比他们三个私下修罗场好....哎？有蒸膏蟹哎，沅沅我要吃这个！”


    林沅拿着平板点菜，点了下头：“可以。”


    选完蒸膏蟹后，林沅划着菜单，指着其中一道菜问：“请问这道菜是辣的吗？”


    身旁的服务员微微俯身，恭敬道：“是的，不过口味是可以选择的，您这边有需要的话，我们能做成不辣的。”


    赵子衿和夏清爱吃辣，周尧和陆溯安不能吃。


    “那就要两份，一份辣，一份不辣。”


    “好的。”服务员一边记备注一边忍不住抬眼打量。


    主要是因为林沅左右坐着的两个人实在显眼。


    一个长得跟漫画男主一样精致，眼角甚至还有一颗泪痣。他跟大爷似的靠着椅背，浑身上下都透露着明显的不爽，语气有些冲：“我没胃口。”


    另一个更过分，眉眼出众漂亮到像笼罩着一层光，服务员第一眼看到他时都呆了，毕竟在电视上都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他微微低头，对着点菜的女生说话，声音出乎意料的温和：“我吃什么都可以。”


    女生嗯了一声，说：“你一会儿多吃点。”


    然后她头也没抬，伸手戳了一下左边疑似在生闷气的人：“你再没胃口也要吃，一会我看着你吃。”


    被戳的男生垂下眼，倒也没有生气反驳，模样看着竟很乖顺。


    服务员内心震动，看向点菜的林沅。


    吾辈楷模！


    一人就能搞定两个大帅哥！


    林沅毫无所觉，点完菜后把平板递给服务员：“先这些吧。”


    服务员的目光已经开始崇拜了：“好的好的。”


    服务员临出门前，林沅突然想到了什么，侧过身嘱咐：“哦我刚才点的汤其中有两份都不要放香菜。”


    两份？


    赵子衿疑惑：“还有谁？不就阿尧一个人不吃香菜？”


    林沅顺口一答：“陆溯安也不吃。”


    陆溯安一愣。


    “你怎么知道我不吃香菜？”


    “你怎么知道他不吃香菜？”


    两道声音交叠着响起，只不过一人是困惑，另一人是冷声地质问。


    “......”


    赵子衿恨不得扇自己嘴巴一下，他也是昏了头，今天就多一个陆溯安，除了陆溯安不吃，还能有谁？


    夏清笑眯眯的：“哎呀赵子衿，你今天这张嘴怎么这么会说话啊？”


    赵子衿端起茶杯默默喝水，开始装哑巴。


    至于林沅，她停滞了两三秒：“我...我们之前聊天偶然提过。”


    完蛋，她现在越来越放松警惕了。


    陆溯安更困惑了，迟疑道：“有吗？”


    “有啊。”林沅只能先把这件事搪塞过去。


    周尧嗤了一声，语气听不出是什么滋味：“那你们聊得还挺多。”


    气氛有点凝固，赵子衿抓了一把头发，弱弱解围：“菜呢，怎么还不上菜，我快饿死了。”


    或许是赵子衿内心的祈求被老天爷听到了，门被敲了两下，服务员开始上菜。


    吃饭时氛围就好多了，夏清一直在对陆溯安问来问去：“你经常遇到这种事吗？就像那天有人故意往你身上倒咖啡？”


    陆溯安：“...差不多吧。”


    “那会不会有人故意弄坏你的东西然后搭讪啊？”


    “也有。”陆溯安逐渐放下戒备，语气也不那么拘谨了，他遇到的奇葩事太多，自己都记不太清楚了。


    “高中...我的自行车经常被人弄掉链条，骑在路上的话，会有人冲上来假装被撞。”


    夏清震惊：“不是吧。”


    赵子衿在一旁听着也不禁咋舌：“这种事都有？！”


    热闹的聊天氛围中，周尧兴致缺缺地支着头，面上没什么情绪，拿筷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餐盘。


    盛在白瓷盅里的汤被推到周尧面前。


    “把汤喝了。”


    林沅的声音放轻：“知道你晚上也不会自己找东西吃，中午就多吃一点吧。”


    周尧默默看着那一小盅汤，手拿起汤匙舀了两下。


    很明显的情绪低落，林沅内心无奈叹气，身子往周尧这边凑近了些：“你不要这么排斥他。”


    “你们两个很像的。”林沅说：“或许以后能成为好朋友。”


    周尧不接话，他的目光落到了林沅的盘子里，旁边放着几只虾，刚才桌上没了放菜的位置，服务员就把虾每人分了几只，林沅动也没动。


    其实周尧有时候觉得，林沅才是那个需要被照顾的人，


    周尧记得第一次和林沅在外面吃饭的时候，她一手拿一根筷子，表情认真地分离盘子里的一个水煮虾，把虾头虾尾去掉，然后剩下的连带着壳一起塞进嘴里，面无表情地咯吱咯吱嚼。


    “......”周尧：“....你不会剥虾？”


    林沅似乎在回忆往昔：“会，但很少剥，我也懒得剥。”


    她其实有着连自己都没发现的娇气，明明也很挑食，也不怎么爱吃饭，但她在人群中似乎一直都是照顾别人的角色。


    周尧最后把虾给林沅剥好后，才开始喝汤。


    吃完饭后，陆溯安走在林沅后面，悄悄往林沅手里塞了一把钥匙。


    像是什么暗探在接头。


    陆溯安塞完钥匙后，就向他们告别离开了


    紧接着，林沅微信收到陆溯安的消息。


    【陆溯安】：我觉得钥匙只让我拿着不太合适，我重新印了一把，这个还给你，我不会住很久的。


    【陆溯安】：今天很开心。


    【陆溯安】：谢谢。


    【陆溯安】：小太阳微笑.jpg


    林沅对着屏幕笑了笑，也回了一个小表情。


    *


    周尧晚上回家后，摘掉隐形眼镜，先去洗了个澡。


    浴室里雾气弥漫，周尧站在充满水汽的镜子前，伸手抹了把镜面上的水雾。


    镜子里清晰照出男生的模样，湿润凌乱的黑发搭在眉眼上。周尧把头发往后捋，露出五官来，水珠顺着侧脸流下，落到他的脖颈上。


    周尧微微抿着唇，眯着眼，细细打量自己的脸。


    他的手指摁在眼角那颗痣上，心不在焉地想，要是把这颗痣点了，会不会更好看点...


    想着想着，周尧莫名其妙就想到那天晚上陆溯安和林沅笑着说话的模样。


    他一肚子的无名火，洗完后连头发也没吹，胡乱擦了一通，就去房间里收拾东西了。


    他从柜子里移出两个箱子，里面都是他的画，有的用画框裱起来，有的是随意卷起来堆在一旁。


    周书文在周尧小的时候也请过不少老师来，上过一些乱七八糟的辅导班，只有画画周尧坚持了下来。


    周尧喜欢画画，是因为在画画的过程中他什么也不用想，只用专注在笔上就好。


    他原本喜欢画静物，认识林沅后，他就只画林沅了。


    后来画得太多，周尧就想要不要挂在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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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他在墙上挂了两幅之后，又感觉这种行为似乎有些不正常。


    如果林沅不小心看到，肯定会吓一跳。


    于是就只能这样，全部封闭在箱子里。


    周尧坐在地毯上整理，偶然翻到一幅画，画上的女孩坐在沙发上，胳膊下垫着两个抱枕，手撑着脸颊，昏昏欲睡。


    这是唯一一幅林沅自愿给周尧当模特画的。


    原因是她眼睁睁看着岳蓝泼了周尧一身水后，不仅阻拦周尧去报仇，还当众嘲笑了他。


    ——“我哪里嘲笑了。”


    林沅还是觉得自己冤枉：“我真的一点也不能动吗？”


    画板后的周尧冷酷无情：“不能。”


    林沅开始拿抱枕：“那我摆一个舒服的姿势。”


    对于模特来说，整个过程都是一件枯燥无聊的事情，林沅撑着脸，开始和他闲聊：“周尧，我觉得你以后拒绝别人还是温和一点。”


    周尧语气淡淡的：“她们会死缠烂打。”


    林沅：“大多数人是听得懂拒绝的，你好好说清楚，何必把话说得那么难听呢。”


    周尧的手顿了顿。


    客厅内寂静了半晌，周尧：“那...怎么拒绝？”


    “说你现在不想谈恋爱啊，要专注学习什么的。”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照在客厅，林沅有些犯困，声音里带着倦意:“人家向你表白心意，你拒绝的时候怎么也该说一声不好意思或者对不起吧。”


    林沅实在撑不住闭上了眼，自然也没有听到周尧小声地应了一句。


    “知道了。”


    ......


    周尧画完以后，林沅已经彻底躺平睡着了。


    周尧把画笔放下，起身走到沙发前。


    林沅怀里抱着一个抱枕，微微侧着脸，陷在深灰色的沙发里，衣摆被往上蹭了一截，露着一小段白嫩的腰肢。


    周尧的目光似乎被那抹白烫了一下，他慌乱移开眼神，俯身，稳着声叫她:“林沅。”


    他又低了些头，轻声重复“别在这里睡，会着凉....！”


    周尧心一惊，突然被伸过来的胳膊勾住脖颈，整个人都被拉着，朝沙发上栽了过去。


    周尧急忙伸出手撑在沙发靠背上，才没彻倒在林沅的身上。


    周尧被柔软的胳膊挽着脖颈，几乎要贴上林沅的脸，他的额头都出了一层薄汗，呼吸发紧，连忙往上撑了下身子。


    身下的人好像是故意的。


    一双水盈盈的眸子弯着，直勾勾地盯着他看，漂亮得惊心动魄。


    周尧目光飘忽，睫毛颤抖，脸上热气蒸腾，支支吾吾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我手脏，上面有颜料。”


    林沅便轻笑了起来，阳光模糊了她的面容，但周尧能听到她的声音，低低的，温柔的，还有几分懵懂疑惑。


    “那你往我衣服里面伸什么？”


    周尧浑身一僵，低头才发现自己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顺着那撩开的衣摆伸了进去，滚烫的掌心贴着柔软细腻的腰线，仿佛有种吸力一般，让他动弹不得。


    “我...”周尧表情有几分无措。


    他看着身下的林沅，气血上头，突然跟被蛊惑了一般，不管不顾地低头往她唇边凑。


    却被林沅用手抵住，她偏开头，仿佛又开始犯困，迷糊着说:“不要，我想睡觉。”


    细白的手指抵在周尧的唇边，他眸中欲色沉沉，张嘴急切地含住林沅的手指。


    周尧握紧林沅的手腕，含着手指不放，低哑模糊着说:“睡...我陪你一起睡....”


    ......


    漆黑黏稠的夜里，周尧自睡梦中突然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