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作品:《我见青山》 谢灵越睫毛轻轻一颤,有一瞬的愣神。
震怒终究被懊悔压过,立在她面前的,仍是那个无底线包容她的九叔。无底线到她几乎以为自己的眼睛与耳朵都出了毛病,所以才会看到恨不得将李鸣岐剥皮食肉的九叔竟在她面前救下李鸣岐。
可事实就是如此,九叔还是那个九叔,只要她开口,天边的月亮也会被他摘下来送给她的九叔。——所以他愿意救李鸣岐。
哪怕他恨李鸣岐入骨,哪怕救李鸣岐的代价大到让他无法接受。但那是她想救的人,是她所喜欢的心上人,她开了口,他便能压下心头所有的恨意的怒火,倾尽所有去救一个他想碾死的蝼蚁。
谢灵越道:“你拿什么救的李鸣岐?”"是阿娘给你的丹药?是不是?"
"那是阿娘留给你保命的东西!"
她急了,“你怎么——”
话未终,视线撞进谢慎之墨色眼眸。
青年眉目联丽而凌厉,是一把削铁如泥的绝世神兵,可在垂眸看向她2的时候眉眼之间的凌厉之气却尽数消散,那些对外人的阴毒乖戾,他从不曾落在她身上分毫。
他是她九叔。是她相依为命的至亲,更是虽有些不择手段,却实实在在将她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谢灵越的声音戛然而止。
“是。”
她看到谢慎之在她的注视下点头。
未说完的话再也说不出来。谢灵越心口仿佛压了一块巨石,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不行……这样不行。"她终于意识到自己究竟做什么怎样的蠢事,有些语无伦次。
心中的天平在这一刻失衡。
又或者说,她心中本无天平,不过情壶初开,所以有些上头,才会误以为李鸣歧是自己心里最在乎的人,可当真的到了紧要关头,她残存的理智会夺回对身体的控制,让她明白自己看重的究竟是哪个
——是九叔。
从始至终,九叔才是她心里最重要的人。
"九叔,对不起……"
谢灵越手足无措,“我错了。”
谢慎之笑了起来。
男人生了一张好皮囊,凤目薄唇,挺直的鼻梁如刀刃,过分的凌厉中和了眉眼之间的艳丽,让那双原本多情潋滟的眉眼平添几分望而生畏。
极少有人敢直视他的眼。
谢灵越显然是个例外,她望着他的眼,里面清楚地映着她的脸,稚气的,青涩的,横冲直撞的,像是永不妥协的小兽,哪怕被困在陷阱里,也会由着自己的一腔执拗撞得头破血流。
他无疑是心疼她的执拗的。又或者说,他欣赏着她的宁折不弯,欣赏着她被尔虞我诈的世界打磨的热血。
那是最顶级的权势才能滋养出来的鲜艳,永不妥协的少女天色。——他养出来的。
她是他最得意的作品,身上满是他的痕迹。
"阿越,不哭。"
谢慎之莞尔。
他又伸出手,去拢谢灵越的发。这一次,谢灵越没有拒绝,任由他的手落在她发间。
方才一路纵马疾驰,她的发已有些散乱。他便拢起那些发,让它们尽量乖顺起来,一如彼时在他面前一言不发的谢灵越。
"既是你想救的人,那便算不得浪费。"谢慎之声音缓缓,“钱财福禄皆身外之物,不必放在心上。”
一如多年前,她幼年丧母,他亦是这般哄着她。
他其实很不会说话,更不会安慰人,翻来覆去不过几句莫哭了,以后九叔护着你,可就是这样干巴巴的话,却让嚎啕大哭的她慢慢平静下来,如同终于找到家的小兽,窝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现在与多年前别无二致。她还是那个爱哭的小女孩儿,只是这一次哭的不是阿娘,而是李鸣岐。
“都过去了。”
谢慎之道:"不哭了。"
但这一次的安抚效果极差,不仅没有让她平静下来,反而让她哭得更汹涌,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仿佛是鸟类在濒死之际的哀鸣。
“对不起。”
谢灵越不断重复着,“九叔,对不起。”
谢慎之叹了口气。
战靴从李鸣岐胸口处离开。他饶过该死的男人的身体,走到谢灵越面前,不再让那碍眼的东西横在他与谢灵越之间。
离得近了,谢灵越的脸更清楚地出现在他眼前。那是一张哭花了的小脸,眼睛红红,鼻子也红红,整个人像是刚刚名师大家雕琢好却碎了一地的玉器,精致而破碎。
谢慎之皱了皱眉。
亲卫递来一方锦帕。
谢慎之接过锦帕,轻轻擦拭着谢灵越脸上的泪花。
“哭什么?”
谢慎之道:“九叔从不怪你。”与其说他前世死在李鸣岐手里,倒不如说他死在谢灵越手里。
一手遮天的权臣怎会轻易被人算计了去?是有心算无心,而那无心之人又是他的软肋,才会叫他命丧黄泉。
可尽管如此,他却从未怪过谢灵越。
她从不是被世家规矩约束着长大的人。没有那么多的一板一眼,更不会压制天性,把自己装进女容女德的囚笼里,委屈着自己,去搏一个世俗上的好名声。
她只是一个
被骄纵得有些任性的小姑娘罢了。做事全凭自己的喜好与心情,而不是汲汲营营,把自己变得不像自己。
在遍布阴谋算计的金陵城,她鲜活得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人。谢慎之垂眼看着谢灵越,像是看到自己期许的却永远不可能触及的另一种人生。
多么灿烂,多么明媚。如清晨从云层跃出的金乌,耀眼得让人无法直视。
谢慎之伸出手,想把金乌之光鞠在自己的掌心。
可手指再次摊开时,忽而想起小姑娘仍在生他的气。气头上的她没什么理智可言,方才还在极力避免与他的肢体接触,仿佛他是瘟疫恶鬼,稍微碰触,便能让人肌肤生疮全身溃烂而亡。
他便只好又缩回手,只以帕子擦着她脸上的泪。
他足够强大,功名利禄于他不过探囊取物。唯一能破坏他计划,让他不能胸有成竹的,是她。
人在自己的软肋面前总是要妥协的,他亦不能免俗。
“不哭了。”
谢慎之道:“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九叔都依你。”谢灵越突然开始迷茫。
她想做什么呢?她想救李鸣岐,她想和李鸣岐在一起,还想让九叔别那么讨厌李鸣岐,他们一起安安稳稳过日子。
她的愿望似乎已全部达成。九叔还是那个九叔,永远拗不过她的九叔,极力压抑着自己对李鸣岐的厌恶,以不可估量的代价救下她想救的李鸣岐,让她去做她想做的任何事情。
一切都如她所愿,可她为什么没有愿望得偿的欣喜若狂?
谢灵越怔怔看着谢慎之。——这似乎并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谢慎之以为她还在为李鸣岐的事情烦闷。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战靴从李鸣岐胸口处移开。
“他已服下丹药,静养一段时间便能痊愈。”谢慎之道:“你不必太过担心。”
谢灵越这才回神,“多谢九叔。”
谢慎之眼皮微抬。
——这声道谢过于生分。
"灵越,你太客气了。"
李珏眼观鼻,鼻观心,极有眼色开口道:“虽说李鸣岐冒死将陛下的圣旨带出,所立之功甚大,可终归不过一个羽林卫,哪里值得你再三向九郎道谢?”
李珏道:“你与九郎才是一家人。”“没有一家人因为一个外人生分客气的。”
谢慎之眉梢微挑。
显而易见,李珏不是极了解谢慎之的人,更不是与他极为相熟的人,自然察觉不到他的细微变化。
李珏只是一个在女人堆里所混久了、故而习了一身哄人的好本领的纨绔,因善弄风月,所以便能推己度人,觉得此时的谢慎之大抵是不大乐意听到谢灵越为了李鸣歧而一而再再而三向他道谢的。
那是他与谢灵越之间的砂砾。
他对谢灵越隐密的占有欲不允许这颗砂砾的存在感太高,更不喜欢谢灵越太把这颗砂砾当回事。
尽管谢灵越喜欢这颗砂砾,甚至还为了这颗砂砾与他撕破脸。但他不能宣出于口的心思依旧能自己欺骗自己,萤虫岂能与日月争辉?在谢灵越心里,他才是最重要的那一个,其他的不值一提。
李珏心中好笑。
这位酷吏权臣不仅擅长争权夺势,在自欺欺人的事情上亦分外见长。——如果换成他,断然做不到这般坦然接受不争的事实。
“哦。”
谢灵越的情绪并不高,简单哦了一声,算是回应李珏的话。
她心里烦得很,又不知到底在烦什么。地上的李鸣岐仍在昏迷之中,她俯身去搀李鸣岐,动作机械而苦闷。
那张刚被自己擦干净的小脸再次染上少年身上的鲜血,谢慎之眯了眯眼。
“县君,让我们来吧。”亲卫们极有眼色上前,从谢灵越手里接过李鸣岐。
谢慎之对李鸣岐暂时无杀心,谢灵越不再抗拒亲卫们搀扶李鸣岐,起身收回手,取了自己的帕子,慢慢地擦拭着少年脸上的血迹。
这是她情窦初开之际便喜欢的一个人,一块未经雕琢的美玉。她丝毫不怀疑,若有一日他困龙入海,必会翻云覆雨直入云霄。
那时的他,会与九叔走到对立吗?
——大概会的。
如同九州天下容不下两个帝王,战乱百年的神州大地终有一日会再度归一,而偏居一隅的大虞也容不得两个同样野心勃勃的人,朝堂之上的权臣之争只有人会胜出。
这大概便是九叔要她两选一的原因所在。
她的少年郎潜龙在渊,静待天时。
而她的九叔亦心怀大志,有匡扶天下之志。他们两个都不是甘心屈居人下之人。
纵然在北伐的事情上达成一致,但当华夏再度一统,他们的争斗便会徐徐拉开帷幕,让原本便干疮百孔的神州大陆再度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当然,这极有可能是她的一厢情愿。势单力薄的李鸣岐根本不会是九叔的对手,更不可能走到与九叔分厅抗衡的地步——除非她背叛九叔,站在他这边。
谢灵越心口倏地一跳。
她抬头去看谢慎之。男人安静看着她,肤丽眉眼静谧而无奈。
“阿越,有亲卫照顾他,你无需担心他的伤势。”谢慎之道。
谢灵越慌乱不安的心脏一下子静了下来。
她怎会背叛九叔去选择李鸣岐呢?——那是她自幼便相依为命的九叔啊!
谢灵越吸了吸鼻子,“我知道。”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她打开从护心镜下取出明黄色的诏书,把李鸣岐给她的天子密诏递给谢慎之。
谢慎之挑了下眉,没有接。
"有了这个,九叔便是师出有名,是奉天子明召讨贼,而不是犯上作乱的逆贼。"谢灵越继续说道:“九叔忠君爱国,赤胆昭昭,不应该担受谋逆祸国的污名。”
"这是李鸣岐冒死带出来的。"
她看着谢慎之眼眸,低声恳求道:“望九叔念他今日之功,日后留他一条性命。”
可转念一想,政治斗争不是请客吃饭,是诛灭三族,斩草除根,绝不给自己留下任何隐患。
卧榻之间岂容他人酣睡?
一个成熟的政治家,不可能对自己的敌人心怀仁善。
谢灵越艰难开口,“若……果真到了那一步,望九叔怜我不易,留他一个全尸,莫叫他走得太过难堪。”
谢慎之眼底墨色无声化开。
"那么,阿越会恨我么?"
他问谢灵越。
谢灵越肩膀轻轻一颤。
怎么可能不恨呢?
她那么喜欢李鸣岐。
可是——如果李鸣岐赢了,那么死的人便是她九叔。
谢灵越咬了下唇,半晌无话。
谢慎之轻轻笑了起来,又问,“阿越会为他报仇么?”
报仇?
不,不会。她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男人去杀九叔?哪怕那人是李鸣岐也绝无可能。
"不会。"
谢灵越摇了摇头。
"我或许会恨你,但不会去杀你。"谢灵越低声道:"我大概会再也不想见到你,一辈子都离你远远的。"
这显然不应该是一个自幼长在谢慎之羽翼之下的人该说出来的话。如此薄凉,如此忘恩负义,为了一个男人,便再也不理她的至亲。
道理她都懂,可她真的做不到在李鸣岐死在九叔之后还能心无芥蒂与九叔闲话家常。
谢灵越嘴角紧抿,如绷直的线。
这样的她,一定会让九叔很失望吧?被九叔放在掌心捧着的她,竟会因为一个男人与九叔翻脸。
她自己都瞧不起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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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下一刻,她却听到九叔的声音缓缓响起——“这便够了。”
不杀他,便够了。
便还是他骄纵任性的小阿越,只是这次与他闹脾气的时间有些久罢了。久也无妨,来日方长,他们总能将苦涩的果子酿成香醇的美酒。
谢灵越愣在原地。
温暖大掌落在她头顶。干燥修长的手指在她发间摊开,轻轻梳理她的发。
"不杀九叔,便够了。"谢慎之缓声开口,将方才的话重复,声音里似乎还带了些许笑意。
他从不怪她。哪怕她会因为一个男人与他决裂。
谢灵越抬头。
密林将清冷月色切割成片片的薄霜,如碎了一地的银光。
谢慎之立于银光下,垂眸看着她。
他的眼睛对于男人来讲过于艳丽,眼睑微敛看人时,有一种非卿不可的深情在里面。只是他气质太过冷冽,挺直的鼻与薄薄的唇太过锋利,才将那哪怕看狗都深情的潋滟眼眸分化了去,雕琢成让人不寒而栗的金陵谢九。
可现在,他墨色瞳孔里只有她一人。微扬着脸,略显苍白的脸色映着孤冷的月光,在他眼里盈盈亮,整个人仿佛在发光。
谢灵越突然很想伸手捂住他的眼。
但那种动作不合时宜得很,此时做起来别有一种掩耳盗铃的怪异。所以她只好偏过脸,避开他灼热视线,仿佛这样能让自己稍微自在些。
“原来九叔对我的要求这么低。”她听到自己喃喃开口,声音含糊不清。
但她的话却一字不落入了谢慎之的耳朵,孤僻的青年眉眼更显舒展,抚弄着她头发的手指拢起来,食指微曲,在她额头轻轻叩了叩。
或许是夜里风凉,她总觉得轻叩着她额头的手指有些烫。微烫的温度似乎能传染,落在她额头的那一刻,便能把他的体温隔着薄薄的皮子递进她血肉,烫得她无处可躲。
“错了,九叔对你从无要求。”谢慎之的声音伴随食指一同落下。
这无疑是句大实话。在别的贵女们读四书五经习琴棋书画之时,她的字迹仍写得像狗爬,把夫子气走了不知多少个。
“哦。”
她只好哦。
但身体却别扭地躲着谢慎之。她还伸出了手,隔着臂甲握着他手腕,将他的手从自己额头拿开。
这个动作应该没有出错吧?
毕竟她已长大,不能再跟小时候一样小跑着撞进谢慎之怀里撒娇。她已是大女郎了,该知晓一些分寸的。谢慎之淡然看着谢灵越的别别扭扭。
眉目之间与他并不想象,可骨子里的气度却与他如出一辙。——他以心血浇灌的玫瑰,处处有着他的模样。
只是玫瑰么?既承了他的风骨,便该融进他的血肉,化成灰也与他在一处。
谢慎
之莞尔。
他从谢灵越手里接过天子密诏,在她面前展开。
方才他已屏退左右,此时小道上只有他与谢灵越。密旨上的内容让小姑娘吓了一跳,因太过惊讶,以至于连声音都变了调,“舅舅竟没有写继承人?!”
"那九叔要辅佐谁为天子?"
心中难以名状的苦闷与大虞的未来相比不值一提,谢灵越全部的注意力被诏书上的内容所吸引,“太子表兄?还是二殿下?”
“不对——”
话刚出口,她又连连摇头,“封余何等狠辣?他连舅舅都敢下手,又怎会留太子与二皇子的性命?”
皇权斗争,向来如此残酷。
谢灵越脸色苍白如纸,“舅舅……绝嗣了。”
“那,九叔要怎么做?”谢灵越喃喃出声,“九叔要立谁为嗣子?要谁来继承大统?”
谢慎之看着谢灵越的眼睛,“阿越想要我立谁?”
"我,我不知道。"
谢灵越的心脏跳得厉害。
谢慎之替她回答,“李鸣岐?”
“不,不能是他。”
谢灵越脱口而出。
权臣之争尚且夷灭三族,天子与权臣岂不是要波及更广?更别提一但立了李鸣岐,便是往他手里塞了一把刀,让他以后可以名正言顺诛杀九叔。
她既然知晓权利斗争的残酷,又怎会让九叔成为天子手下的鱼肉?
谢灵越连连摇头,"不能是李鸣岐。"“九叔,李鸣岐可为将才,不可为天子。”
“阿越,你以前不是这么说的。”谢慎之眸光轻闪,“你以前说他是龙困浅溪,虎落平阳。”
"我——我现在也这么说。"谢灵越别扭说道:“但他不能在九叔之上,更不能成为掣肘九叔的存在。”
谢慎之慢慢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谢灵越有些奇怪。
谢慎之不答话,只是看着她笑。
她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又想别开脸。可脸刚刚侧到一边,他的手却伸了过来,似是要轻抚她脸颊。
她身体微僵,侧脸的动作为之停下。
可那只却并未落在她脸上,只拢起在她脸侧散开的鬓发,将那些碎发梳在她耳后。仿佛是世家公子刻在骨子里的礼仪在作祟,因看她散发,便有些手痒,要让她的发与他一样一丝不苟似的。
“……”
无聊的动作。
谢灵越莫名烦闷。
可下一刻,他整理完她的发,却来牵她的手。她的手有些凉,而他的很温暖,烫得她手指缩在他掌心,一动也不敢动。
这是要做什么?她别扭着,却没有把自己的手从他掌心抽开,只偷偷用余光去看他的脸。
他也在看她。好看的眉眼格外漂亮,像是天上的星辰一样。
只是星辰太亮,让她有些无所适从,仓促移开自己的眼,像是生怕被人抓到的小偷。
“阿越,像李鸣岐这种人,你想要多少,九叔便给你多少。”她听到谢慎之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而她的手仍被他握在掌心,然后被牵引着,落在他护心镜上。护心镜后面,是一颗心脏在跳动。
明光铠太厚,护心镜也足够坚固,隔着厚厚的明光铠与护心镜,她感受不到那颗心脏的跳动与热度。可尽管如此,他依旧拿她的手抵着自己的胸口,仿佛此时的他身上并无盔甲,只有一身血肉与任人拿捏的心脏。
“但是阿越,”
谢慎之拿着她的手抵在自己心脏的位置,“你这里,需给我留一个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