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省好啊！夫妻之间总是分居两地也不是办法，到时候距离近一些，他们就能经常回来家中吃饭了。”


    反正这段时间，张氏自己都看了不少话本子，都是关于男女之间因着分居两地，从而见面互相为冤家的事情。


    一直忧心他俩也会如此，搬过去就好了。


    余阿婆一直都知道云娘是一个有主意的。


    这会儿也没有多说了。


    点了点头：“决定了就成，日后来汴京的话，觐见皇上，就来找我坐坐。”


    余老太叹了一口气：“还是要回到那个四四方方的宅院养老啊。日后有缘再见了。”


    她收拾好东西，本还想着，至少今晚上能够大家一起躺着，说说体己话。


    未曾想，来接的人倒是来得巧，收拾好东西他们就等在这里了。


    原本还想着能再相处一会儿的，没想到就要走了。


    余老太笑着道：“这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有开始就会有结束。”


    “明日走也是徒增伤悲，该走的时候我就走了。余老太的路，也走到了尽头。”


    “再见了。”


    她坐上了马车，旁边是许耀他们护送着，还有一些应该是汴京来的官兵。


    姜知云看着，眼泪不由得掉下来。


    她自己比谁都知道，以后没有余阿婆了，更没有那个恣意，想要骂人就骂人的余阿婆。


    有的只是那个皇太后。


    之前姜知云其实想要问，她去当皇太后好，还是在这边自由自在的好？


    后来姜知云看见余阿婆之后，就不想问了。


    看见她，姜知云就明白了。从来不是喜欢，亦或是不喜欢。


    因为没有选择的余地。


    自己上辈子，也不过就是一方宅院，四四方方的小院子，习惯了就在里面呆着一辈子，还要和人勾心斗角。


    宫里的女子，与之比起来，只能说更是惨烈。


    女子没有选择，只有被安排好的命运。普通女子由着夫家安排，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并不是浪漫的话语。


    而是确实如此的，不管是皇族亦或是其他权贵，并不是因为有钱，女子的地位就变得高。


    自由，从来是不存在的东西，至少对于女子来说，从未有过什么自由。


    有的不过是无穷无尽环境，宗室、规矩，女则……


    就算是皇太后亦是如此，姜知云上辈子也因着这个一生被困。


    自由，这是谁都奢求的东西。


    这辈子嫁了谢书珩，姜知云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也一直都在尝试走自己的路，这何尝不是一种幸运。


    她现在明白了，之前余阿婆总看着自己说：“云娘，我有时候是真的羡慕你。”


    那时候姜知云总是会说：“一路走过来太艰难了，我和谢书珩，还有母亲吃了不少苦才走到今天。”


    现在仔细回味过来。


    所谓自由，是因为自己吃苦都是有盼头的。


    谢书珩身为郎君，更是从未干涉过云娘的决定，一直都全心全意的支持她。


    姜知云心中动容。


    真好，这辈子的自己遇见这么多的好人。


    她站在门口，看着余阿婆的轿子越走越远。


    姜知云的眼泪模糊了视线。


    之后好似是喃喃自语：“余阿婆！日后，我们也会自由的，所有的女子，都会……”


    一代人，一代人不懈努力，是不是就会改变，是不是女子也能够有一席之地？


    不是因为自家郎君珍重才有的，而是所有人都发自内心的尊重。


    现在不能，十年之后不能，百年之后不能，但若是千年之后呢？


    几千年之后呢？


    等着余老太走后，张氏都还在不可思议：“你说这人在的时候，我总对她说不好听的话。”


    “我现在就想着，能够和她再多说几句，也是好的。”


    “日后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皇宫就是囚笼。他们已经被驱逐出来了，罪臣之妻，一般是不能和皇上攀上关系的。


    姜知云不断地安慰张氏：“有机会的。你是她儿媳。日后我和谢书珩带你回去汴京，就能见到了。”


    “还有很多很多个以后。”


    “只不过我们不在一处了。日后余阿婆不在了，点茶的手艺，就是要娘你帮忙担待起来了。”


    一听这家，她高傲的扬起脑袋。


    “那是自然。”


    “我就说这余阿婆，先前总是指导我的点茶技术，一开始我还觉得她是故意找茬。但是后来在她的调教下，确实是越来越好了。”


    “难怪，她是早就做好准备日后不能陪着我们。这么早就给我们留好退路。那会儿找她斗茶的客人，余老太总是说张氏是不成器的徒弟。”


    那会儿张氏觉得莫名其妙，未曾认她为师父。如今算是知道了，原来那个时候就开始铺路。


    姜知云点头：“日后那点茶的余师傅出去云游了，只有张师傅了。”


    “来过咱们铺子的客人都知晓，余师傅的亲传弟子只有张眉清一个人。”


    张氏叹了一口气：“原先以为自己没用的。”


    “未曾想这个时候，不仅能煮汤，现如今还能够点茶独当一面。”


    “我也是出息了。”


    张氏从未想过，自己能做那么多的事，还有那么多的用处。


    成婚那么久，在家以夫为纲，郎君心疼，她也悠然自得。


    流放这段时日，以为自己一无是处，未曾想，有用不说，竟然还能做这么多的事。


    “云娘，我现在都觉得，能做这些的人不是我。”


    “我怎的这般厉害了。”


    姜知云笑着道：“娘觉得不可思议，那就想着，跟着云娘一起，做什么都成。”


    “出了事我兜着，你不用担心，放心大胆的去做就是了。”


    “成！”


    听了这话之后，张氏满眼都是激动。


    不至于一直都陷入余阿婆离开的情绪当中，反正以后都会见的。


    只要想，就能见面。


    就好比云娘说的，只有自己变得更加优秀了，之后才能一步步上进，做喜欢的事情……


    明白这些之后。


    婆媳二人准备收拾东西，去铺子里一趟，给最后做收尾工作，还有翠珍以及秀禾表姐说清楚。


    翠珍娘子听说能够去距离毛武更近的地方，心中自然是高兴的，只要能靠近自己的郎君，做什么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