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楚瑶昏昏沉沉睁开眼，头痛欲裂，


    缓缓坐起身，瞧见身旁的卫黎元，心下一惊。


    ？！


    她这是在哪？这不是楚府？


    怎么卫黎元也在，楚瑶回忆着，应是昨夜放纵一番，同宋惊月去南苑喝酒听曲，然后遇到凌越那个小倌，再然后呢？


    她记不得，再回忆头又痛起来。


    果然，酒色误人。


    许是楚瑶的动作过大，惊醒了身旁的卫黎元。


    他睁开眼，微抬头，瞧见眼前人已醒来，欲伸出手抚摸楚瑶的头，却被她闪躲开，而后怅然缩回手，关切问道：“你醒了？头疼吗？”


    他忘了，她已不是昨夜醉酒拉着他胳膊不撒手的楚瑶，又恢复往日的冷若冰霜，


    “不……不疼。”


    楚瑶收回视线，眼神闪躲着，不想与面前的卫黎元有过多牵扯，哪怕是眼神交集。


    卫黎元的眸色登时暗沉下来，垂在身侧的手捏紧，又忍不住问一句：


    “你到底为何躲我？”


    楚瑶慌乱下床，假装从容自若道：“黎王殿下说笑了，我又怎会躲着你呢？”


    卫黎元听此，知是楚瑶话术，上前抓住她的手腕，将其拽至身前，两人此刻紧紧贴着，能感受到彼此温热的呼吸，这时卫黎元才注意到她的手腕处红了大片，他眉心微颤，手上的力道也松了半分，问道：“你的手……”


    楚瑶此时心乱如丝，挣扎着甩开他的手，冷冷一语：“放开我！我手如何与你并无干系。”


    接着将手腕隐入袖中，退后一步，与他拉开距离，垂眸冷语奉劝道：“男女授受不亲，望黎王殿下铭记，不要与我纠缠。”


    随后楚瑶似想到自己昨夜喝醉了酒，也不知说没说什么出格的话……真是懊悔不已。


    思及此处，楚瑶清了清嗓音，抬眸望着卫黎元斟酌开口询问：“不知我昨夜可有说什么胡话？”


    “有……”


    卫黎元眸子隐晦地望着楚瑶，细细观察着她的反应。


    楚瑶心下一颤，攥紧双手，装作若无其事说道：“……还请黎王殿下不必将那话当真，酒后胡话，算不得真的。”


    这要是说些什么重生，前世，岂不是……算了，大不了死不承认。


    “我当真了……”


    卫黎元盯着楚瑶的脸庞，目光锐利。


    什么当真了？


    楚瑶捏紧衣角，心下疑惑，不懂他话的含义，只知道此刻两人不能再独处下去了，而后话锋一转向门外喊去：


    “倾画！”


    楚瑶一气呵成，未等卫黎元的反应。


    门外打着瞌睡的倾画听到郡主的呼唤，立刻推门而入：“来了，郡主！”


    倾画进门后，抬眼见楚瑶和卫黎元相对而站，却隔得很远，愣了片刻后收回视线，低头行礼道：“郡主有何吩咐！”


    “那黎王殿下，我先行离去。”


    楚瑶见倾画进来，赶忙拉着她走出去，出门时，若不是倾画扶着，还差点撞到门扉。


    独留卫黎元走出房门，对着下属喃喃道：“行云，你说她这是怕我？”


    “主子……不要多想，郡主不是一直都是如此性子。”


    行云挠挠头，也不好说什么，不过这郡主确实是难以接近的，与自己主子一样，都是冷冰冰的。


    ***


    快步出门后，楚瑶与倾画一同上了楚府马车，稳定气息肃声道：“倾画，你可知错？”


    倾画摇了摇头，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以为楚瑶是真的生气了，咬唇委屈道：“奴婢不知……”


    “你就这么将你家郡主交给别的男子照顾一夜？”


    楚瑶只恨身边的倾画怎会如此不机灵。


    “是……郡主，奴婢知错，可是那黎王殿下也不算是什么别的男子吧……”倾画低着头，嗫嚅说着。


    “哪里不是？”


    楚瑶轻拍倾画的头。


    他不仅是别的男子，还是万万不能接近的男子。


    “是是是……好郡主，奴婢错了，下次奴婢一定不会如此。”


    倾画凑到楚瑶身前，摇晃着她的胳膊连声求饶。


    “还有下次？”


    “没……奴婢发誓，奴婢发誓没有下次！以后不管如何，奴婢都贴身照顾郡主。”


    楚瑶满意点头，淡淡一笑，倾画也跟着嘿嘿笑着。


    良久后，


    随着马夫一声，“吁……”


    才至楚府大门，倾画扶着楚瑶下了马车，行至闺房门前，却瞧见苏嬷嬷带着几个侍女等候在门外。


    “老奴见过郡主。”苏嬷嬷走上前来行礼道。


    楚瑶垂眸打量着苏嬷嬷，见其面上凝重，眉头紧锁，今日这番，必定不是什么好事。


    前世她对于苏嬷嬷也是毕恭毕敬，毕竟她是宫里的老嬷嬷，这么多年打理楚府上上下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楚瑶伸手扶起她，敛眸几瞬，柔声道：“苏嬷嬷不必多礼。怎么在门外站着，有事进屋说。”


    话音刚落，楚瑶便要推门迈入内室，却被苏嬷嬷出手拦住，而后带领身后侍女跪在地上，一字一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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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郡主且慢！老奴虽是管家嬷嬷却也秉着太后旨意对你有教导之责，可今日郡主行为属实出格，昨夜竟夜不归宿，老奴未教育好郡主，愿郡主责罚！”


    楚瑶见状，暗叹了口气，欲上前扶起她：“……苏嬷嬷这是做甚？”


    “老奴有愧于太后娘娘之托……恳请郡主降罚！”苏嬷嬷低头复声道。


    她这是在威胁她？苏嬷嬷还是如此固执。


    无奈，她只好委曲求全。


    “苏嬷嬷，快起来，瑶儿知错了……你要是不起来，那瑶儿也跪下求你可好！”楚瑶妥了协，行礼认错道。


    苏嬷嬷听此言，急忙起身，扶起要跪下的楚瑶，扯了扯嘴角：“郡主，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希望郡主日后万万不能夜不归宿，老奴也算不负太后娘娘所托。”


    楚瑶点了点头，这次确实是自己思虑不周全。


    夜不归宿就算了，还喝得烂醉如泥同卫黎元独处一夜，现在她还觉得自己身上缠绕着他的气息……令自己心慌意乱。


    “郡主，你日后可是要母仪天下的，名声不得出一点差错！”


    苏嬷嬷叹了口气，她也不知怎么往日听话乖巧的郡主如今却变成这般。


    楚瑶颦眉，略抬高些声音：“嬷嬷此言差矣，我若不想还能硬逼着我不成？”


    “这……”


    苏嬷嬷一时无言以对。


    未等两人说完话，只见门外侍女前来禀告道：


    “郡主，宫里来人说，太后娘娘请您入宫一趟！”


    太后……入宫？


    楚瑶心下一紧，许久未见过她这位外祖母了……


    前世卫黎元将她困于深宫，囚于千秋殿，那日她曾亲耳听闻太后于殿外求情，声声而泣。


    太后在殿外哭，她在殿内哭。


    可那人终归是没放过自己，只是让她远远见了一眼，


    她的外祖母泫然泪下，白发苍苍，憔悴了许多，望着她欲言又止，最终只剩一句：


    “哀家终归是没护住你！”


    而后拄着拐杖，默默转身而去……


    背影落寞，孤寂。


    ……


    “既然太后娘娘请郡主入宫，那老奴就先退下了，还望郡主日后行事能稳妥些。”苏嬷嬷识趣退了下去。


    “苏嬷嬷慢走。”


    楚瑶稳了稳心绪：“倾画梳妆，入宫。”


    倾画得令，为坐在铜镜前的楚瑶梳发，并询问：郡主，你说太后娘娘这次找你是为何事呢？如此着急。”


    楚瑶停顿片刻而后云淡风轻开口道：


    “训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