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街变得非常安静。


    各种各样的物品洒落在地。到处都是横尸遍野。少部分念能力者为了保护家园在街头斩杀丧尸。


    小黑也知趣地没有叫唤，只是一个劲地蹭她。


    他们要去的是流星街中心的超市，也就是蕾娜塔上次去的那家。


    为了防止声音引来大片丧尸，席巴和蕾娜塔全程用手势交流。


    店主走的匆忙，铁链并没有锁上，门口的靴子倒是看得眼熟。


    她和席巴对视一眼，比了一个前进的手势。


    两个人躲过障碍物闪身进了超市。


    里面有一个孩子在窸窸窣窣地翻找东西，不管翻到什么他都扔到一边。呼吸声粗重，大喘着气。


    蕾娜塔和席巴站在一旁观察。


    直到翻到什么小东西，他才站起来，把那东西攥紧，贴在心口处。嗓子发出嘶哑的嗬嗬声音。很显然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咔哒。”蕾娜塔不小心碰到一个易拉罐。男孩转头就看到了席巴和蕾娜塔，猛地朝蕾娜塔扑过去。


    蕾娜塔后退一步看清了男孩的脸，是小一。


    他的双眼发红，肤色青紫，大片血肉剥落，露出里面的白骨。


    已经完全是个丧尸了。


    所以她毫不留情地把他的头扭下来。


    掉下的头和他手里的东西一块滚落。


    “咚。”


    扬起如释重负的微笑的脑袋和巧克力球碰在一起。


    “丧尸是感受不到痛的。他早就死了。所以不用担心。”席巴安慰她。


    ……搞什么啊。


    这孩子居然以为是因为我给他的巧克力球被他弄丢了才不收他的靴子吗。


    蕾娜塔罕见的沉默了一会，一言不吭地打包剩下的物资。


    席巴在一旁目睹了全过程，看到了蕾娜塔眼底闪过的一丝挣扎。


    怪物的心也会动摇吗？


    他给蕾娜塔打了个自己出去观察的手势，顺带给她一段独处的时间。


    他呆在外面看着丧尸的厮杀。


    可能是例外吧。


    他转头，蕾娜塔已经收拾好东西出来了，交到他手上，她自己手上拎个颜色暗沉的布包。


    “有什么推荐的坟场吗？”鸽血红的眼眸微眯，笑着问席巴。


    席巴本能地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比上次在斗兽场还要明显。


    没有放弃的机会了。他告诉自己。


    血红的夕阳染上雪白的头发，他的半张脸陷在半透明的阴影里。


    他闭眼，然后睁开，回应一个温和的笑容。


    “有的，我知道，等会就去吧。”


    “好。”


    接下来的扫荡过程中，蕾娜塔一手一尸，见尸爆头，高效解决了大部分挡路的丧尸。


    死亡或许只是一个呼吸之间的事情。


    但残留的东西不是。


    她的表情很平静。猫咪蹭她时，她也只是摸摸它的脑袋。什么也没有说。看着手上挂着的布包发呆。


    秋天的晚风是慢慢变凉的，它不像冬天刺骨的寒风，它是一点一点侵入你的认知，不断让你感受到的。


    呈现枯败的绿叶从树上掉落。夏天的尾巴从她指尖溜走。


    一下又一下地铲土，堆到一旁。


    席巴靠在树干上，数着残阳最后消失的时间。


    当最后一丝霞光告别泥土的时候，蕾娜塔结束了。


    她把身上所有的巧克力球埋到土坑里。


    “对不起。”


    这是她说的第一句话。


    “再见。”


    这是最后一句。


    “席巴我们走吧。”她再次扬起唇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好。”席巴扫了她一眼，没有挖苦她。


    “你说基裘看到我们带了那么多东西她会高兴吗？”


    “会吧？”席巴不确定。


    “那小野肯定会高兴的。小孩子最好哄了。也不知道基裘养在那的猫有没有感染到病毒。好担心。小野这孩子也会担心的吧…”蕾娜塔在路上拉着席巴说了一大堆碎碎念念的话。


    快到安全屋她才意识到她讲了很多废话，不好意思地看着席巴。


    “才发现今天话说了好多啊——”


    “没事。我们去看看基裘吧。”席巴倒是不在意这些小事，他只关心他的任务计划进度。


    “好。”蕾娜塔打开门，带着物资走进屋子里放下，“基裘、小野我们回来啦！”


    没有得到回应。


    房间一片狼藉，到处是打斗的痕迹。


    她在屋子里绕了一圈，都没有看到基裘和小野的影子。


    “他们应该是被实验室的人抓走了。”席巴捻起地上一缕黑色发丝脸色沉重道。


    “实验室的路你熟吗？”


    “熟。”


    “带路吧。”蕾娜塔决定的很果断。


    反正下午爆了那么多丧尸，恶心也恶心够了，也不差实验室的了。


    刚好杀个痛快。


    席巴带着蕾娜塔来到一座垃圾山前，右手边拉开和垃圾山连着的罐头和电脑机关。通往地下实验室的门就开了。


    风在呜咽。


    埋伏在地底的野兽张开了它的嘴巴。


    腥臭又看不见底。


    蕾娜塔和席巴踏进黑暗里，一盏接一盏的灯光亮起，晕开血色的光晕，照亮到处是残肢断臂的走廊。


    再走几步，出现了一行凌乱的大字，大字下一个男人半靠在墙壁上，神情癫狂，却做出了祈祷的动作。


    “神、将、永、生？”蕾娜塔念出了大字的意思。


    “先不说神存不存在，但神本来就是永生的。他们不会是想造神吧。野心可真大。不过被人造出来的那还叫神吗？”蕾娜塔嘲笑道。


    “他割开了自己的大动脉。”席巴通过伤势判断出男人的死因。“其他位置没有出血点，估计是他临死前用自己的血写的。”


    在血色的灯光下，血字就像一摊墨字。


    他看着墙上凝固的血迹摩挲着下巴思考。


    人造伪神？


    是谁？


    蕾娜塔先一步迈开步子，离开这个无聊的地方。席巴过了几秒才跟上。


    “走廊的尽头是一个实验室，在实验室里面有一个单独的电梯，不受这里的电力情况影响。”


    蕾娜塔快步走进实验室，空气里充斥着难闻的消毒水味道，柜台上东倒西歪放着人体器官标本，各种语言的资料铺天盖地。中央位置手术床上的固定器被大力破坏，留下一摊血迹。


    席巴拿起地上的资料阅读。


    沿着这些线索，他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


    现在有一个二选一的难题摆在他面前。可能也算不上二选一。


    在离开的那一刻，他就选好了。


    为了家族的利益，必要的舍弃是应该的。


    他压下皱起的眉头，不动声色地看向前方一无所知的少女。


    哪怕是搭档，哪怕是朋友。


    都可以为揍敌客的利益让位。


    况且他们也说了，看在他未来继承人的面子上，不会对蕾娜塔怎么样。


    他把手抚上心口告诉自己。


    在等待电梯的间隙，蕾娜塔翻到了一本被烧毁的差不多的日记。


    “4.10我们发现了一只来自黑暗大陆的红眼生物，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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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超强的自愈能力。它的血液还对摄入过的生物具有吸引力和同化性。简直就像神明一般的存在。”


    “8.27我们的造神计划非常成功。融合了黑暗大陆基因的神1非常完美，神2部分残缺。他们都有生前的记忆，我们正在想办法抹掉。神明是不允许有俗世的记忆的。”


    “9.10神2居然在关键转化时刻失败了，快要变成丧尸。我们把他处理了。”


    “9.11神1失控，他要去寻找他的家人，我们控制不了。难道造神计划就此终结了吗？我不甘心。”


    中间神1神2的原始资料被撕走了。


    只有最后一页鲜明的血字。


    “快逃！！。”


    造神被反噬了。还是拿黑暗大陆的生物融的基因，实验体存活下来已经算不错了。


    蕾娜塔把日记扔到一边。


    “席巴，电梯到了我们走吧。”她转头看去，空无一人。


    “席巴？”只剩她的声音在实验室回荡。


    “小黑你看到席巴了吗？”


    小黑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她。


    “席巴一个人应该没事。那我们先走吧。”


    “喵。”


    基裘还在下面呢。


    电梯一开门，她看到了怀里抱着小野倒在地上的基裘。身旁还有一个女人的尸体。这个女人她见过，是超市的老板。


    大片大片的血迹在基裘的身下晕染开，她的黑发也在血液里飘浮。


    不知道是基裘的血还是那个女人的。


    不过确实就在下面。找的很省力。


    “基裘你又要死了吗。这样子真难看。”蕾娜塔避开血迹晕染的地方凑近基裘的身旁。


    “不要嘲笑我啦。蕾娜塔。”基裘有气无力地回应。


    “小野呢？他还活着吗。”蕾娜塔弯腰戳戳基裘怀里的男孩。


    “他死了，”基裘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小野的脑袋，梳理掉他头发上的血块，就像他们儿时那样亲密无间，“被我杀的。”


    “为什么杀了他。”蕾娜塔歪头。


    “他只是有着小野记忆的怪物，他不是我的小野。”基裘的眼角滑下一滴泪，混在血泊中“都是我的疏忽才让他杀了干妈。”


    蕾娜塔瞥了一眼旁边的女尸，上面的受击痕迹全是基裘的惯用招式。


    真没用呢，哪怕是喝了她的血。还是陷入幻觉了。


    还在错乱的幻觉里亲手杀死了最爱的两个人。


    真可怜。


    知道真相的时候不知道会不会疯呢。蕾娜塔轻轻勾起嘴角。


    “那你还要活吗？基裘，你知道的，我可以帮你哦，就像那个晚上——”她食指从基裘的额头划到鼻尖，再停留在基裘的唇上。她的声音很轻，湿热的鼻息打在基裘的耳廓，柔软的发丝扫过基裘的脸。


    带起基裘每寸皮肤的颤栗。


    伊甸园的蛇吐出了信子。


    基裘对上蕾娜塔的眼眸，恍惚间再次回到了那个夜晚。


    香甜的味道围绕在她身边。


    温热的，带着甜味的血。


    和她的小猫一起。


    流经了她的喉咙，胃，和全身。


    他们融为一体，他们彼此相依。从灵魂深处蔓延的无与伦比的幸福。


    要喝吗？


    要喝吗。


    她听见她的声音说。


    为什么不。


    他们本该就如此亲密。


    墨色的眼眸染上猩红。


    “乖孩子。”蕾娜塔轻笑一声，拨开基裘的发丝，在她的额间落下一吻。“作为乖孩子的奖励。”


    “咔哒。”


    脚步声不恰当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