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给维修床上的御天敌挂上输液针后，无常天抬头看向扫描仪的屏幕。刚才他打开御天敌后挡板那会儿，扫描仪已经给出了对小鸟当前状态的初步诊断结果……操。


    竞天择见状，不由得一激灵。无常天很少骂脏话，御天敌的情况得糟糕到什么地步才会让他直接骂出声啊？


    “……哥哥？”竞天择担忧地问。


    无常天紧紧抿唇，过了一会儿才组织好语言。


    “御天敌没有生命危险，只是需要经历几次手术。”他叹息一声，转了话头，“……我还是先说说这件事的性质吧。”


    看着面前立马紧张起来的三位天元，无常天伸手指了指维修床垫子上刚才从御天敌接口内喷射出的绿色液体。


    “首先，这是雌性五面怪置出的繁♂殖液，其中含有大量未受♂精的五面怪卵。”


    竞天择：“……”


    竞天择：？


    竞天择手一抖，至尊之斧顷刻在他手中成型，随后他又急忙散去能量，强压下了心底的愤怒。


    震天尊拍了拍他的肩，发给他一条信息。


    [震天尊：大哥在回铁堡的路上了，等他回来后这边就先交给他，我们去利刃城一趟。]


    竞天择死死捏紧的拳头略微松开了些。他回复了震天尊的信息。


    [竞天择：好。]


    然后无常天详细讲解起了御天敌目前的情况。当他说到御天敌从摄食道到油箱、次级油箱和接口都有大量撕裂和出血，而且他的内部结构完全被五面怪的卵撑到变形破裂，另外他四肢脱臼、轴承移位、发声器几近报废、能量水平低于危险临界值时，震天尊原本只是搭在维修床边的手不小心把床沿捏裂了。


    这时候，竞天择发现了其中的疑点。


    “……我记得前段时间御天敌已经换上了新的后挡板，”竞天择问道，“它不是能防止御天敌被五面怪强制对接吗？”


    这次，无常天沉默得更久了。深重的自责几乎要把他的理智淹没，但他还是强撑着做出了解释。


    “小鸟的主油箱和次级油箱之间……那本该只支持极小流量的备用通路被巨大的外力损坏了。”无常天心痛到难以继续说下去，可是他必须让兄弟们了解全貌，“如果要还原他从凌晨到现在的经历，那就是联轴器不仅使用他的摄食口和摄食道强行对接、让液体撑裂了他的主油箱，而且还撞碎主油箱和次级油箱的备用通路，把它们注入到他的次级油箱甚至是接口区域，以至于现在小鸟的内部结构几乎都浸泡在了那些从被撑开的缝隙里渗透出去的有机物质中。他遭遇的折磨……远超我们的想象。”


    说到后边时，无常天几乎是一个音节一个音节地、艰难地把话从发声器挤出来的。


    经天纬闻言，反射性地掏出枪对准房间角落里那堆被指挥部派人回收过来的残骸。但是考虑到那只该死的白眼狼已经彻底死翘翘、无法再接受惩罚了，他只能悻悻地收了手。


    竞天择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无常天话里的含义。


    他觉得自己现在就该去利刃城把那个王八蛋的母亲给宰了。


    “……我很抱歉。”无常天低声说，“我从一开始就该听你们的，我不该对五面怪这个种族抱有期望，我……我真的……”


    从当初得知五面怪本身就是因为自己的余烬之石才得到进化、进而凭借飞速发展的智慧和生命力入侵了众多智慧文明开始，无常天就总是在自责。长久以来，他一直处于极度的精神内耗中，要不是先觉天早早学习了心理学相关的知识并定期对他进行心理疏导，那么他也许在很早以前就公布余烬之石和五面怪之间的联系并主动战死沙场以此谢罪了。


    这件事只有竞天择知道，因为他接替先觉天成为了天元们的领袖，先觉天认为他有权利知道哥哥姐姐们的重要信息。


    而现在，无常天的自责肯定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竞天择很担心他会做出什么傻事来。


    想到这里，竞天择心中的担忧压过了怒火。他偷偷发了信息询问先觉天，而先觉天也很快做出了答复。


    [先觉天：我大约会在傍晚到达铁堡，赛天骄也在回来的路上了。你先让小昆给小御做一轮基础的处理，在我回来后你们几个就都去利刃城吧。你们需要发泄怒火，当然，最好能把五面怪总指挥给干掉。]


    看到这里，竞天择稍稍安心。


    其实他一直很羡慕先觉天。作为第一位天元，先觉天看似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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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乎乎的，可实际上他的知识和智慧无人可比。在平时那些就算犯傻也无伤大雅的情况下，他会放松下来暴露本性。可是当危机或者像现在这样让人难以压制怒火的情况发生时，他却总能理性地做出最合适的决策。


    竞天择觉得自己是一辈子也达不到大哥那样完美的境界了。


    “这不是你的错，哥哥。”竞天择安慰道，“说实在的，我也有责任。我不像你那样对联轴器抱有毫无芥蒂的关怀，可即便是我也没能察觉她的异常。而且……如果今早我在演讲前先去跟御天敌打个招呼，那么……”


    ……那么御天敌受到的伤害也许不会有现在这么多。


    震天尊默默拍了拍竞天择的背以作安慰。


    而经天纬就没想这么多。


    “我不关心这些有的没的，现在小小鸟吃了这么大的亏，这可不是区区一只五面怪指挥官的死就能弥补的！”以往总是大大咧咧的经天纬此刻难得地急躁，“所以我们什么时候突袭利刃城？”


    “今晚出发。”竞天择回答，“我们四个都去。”


    无常天：“啊？”


    无常天很快反应了过来：“可是御天敌和铁堡……”


    “赛天骄在回来的路上，哥哥，我建议你先抓紧时间把御天敌体内的那些……繁♂殖液给清除出去，你知道的，姐姐她不擅长处理有机物。另外大哥就快回来了，耀天威也到了回铁堡上课的日子，这边没问题的。”竞天择说，“晚上我们一起出发，不许缺席。”


    无常天怔愣片刻，内心忽地涌起一股暖流，这让他几乎想哭。


    “嗯……好，谢谢你，择塔。”


    “哈哈，亲兄弟道什么谢呀！”经天纬亲昵地从背后抱住无常天，用下巴去蹭他背后的小翅膀，“快干活吧，我们就等你咯！”


    无常天：“……你把我的胳膊都勒住了，我没法干活。”


    “我才抱到4只手，你还剩两只手在外边呢。”经天纬满不在乎。


    无常天：“……”


    ……行。


    与此同时，无常天感到处理器内那根绷紧到即将断裂的神经不知不觉缓和了下来。


    他终于勾起了一个浅浅的、无奈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