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确在医院没有待多久就离开了，在布满监控室的病房里待着实在是让人喘不过气来。


    沈确去了菜市，买了些新鲜的食材，打算回去给自己接风洗尘。


    谢封余看到沈确挑菜的样子，看上去不染纤尘的男人，出现在这个混乱的菜市当中，却并没有违和感，他好像能够顺理成章融入任何环境一样。


    “之前你冒着被认出来的风险，把贺婷送回了岸边，你就不怕真的被刘平安他们认出来？”谢封余问道。


    沈确提着买好的菜走在路上，语气平静，“早晚的事情。”


    谢封余看他。


    “如果要吸收新生的污染物，那一定要有一个身份，这个神秘的3S级高级能力者，就是最好的掩护。”沈确说道。


    说到这里，沈确看向谢封余，“我还没问你，当时不是说好是S级新生污染物吗？”


    “小小的一个S级就这么奔波，实在是太浪费时间了，我帮它先升级到2S级，你再吸收它，这样不是更好吗？”谢封余说道，在沈确开口之前，一幅不必感谢的样子摆摆手，“举手之劳罢了，感谢的话就不用多说了。”


    “……”沈确盯着他。


    谢封余仍然保持笑容。


    沈确败下阵来，勾了勾唇。


    沈确和谢封余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


    而污染物处理中心，刘漫费了不少功夫，总算是把有关于沈确的所有资料全部找出来了，拿着文件袋就朝着刘平安的办公室跑。


    在路上却正好撞上了7队的队长，赵乾定。


    7队的队长能力等级也是A级，据说和刘平安是同一时间进入处理中心的，但是当时分队的时候，把最优秀的1队交给了刘平安，所以赵乾定和刘平安两人一直都有点不对付。


    刘漫见到对方，连忙停住脚步，“赵队好。”


    赵乾定从表面看是个儒雅的男性，在处理中心的口碑还算不错，看到刘漫着急的样子，笑了笑，“这么着急做什么，有什么紧急的任务？”


    刘漫干笑一声，“不是，是队长让我去查东西，我现在正要过去给他汇报。”


    “那也不用这么着急。”赵乾定说道，看了一眼刘漫手里的资料袋，又岔开话题，“我听说上次嘉华中学那个新生污染物事件，出现了一个3S级的能力者？”


    刘漫有些局促，“好像是吧，我能力有限，看不太出来。”


    赵乾定笑着，“不用这么紧张，我就是随便问一句，之前我看见你申请了一只B级污染物，你们可要注意管理规定，要及时归还，别闹出什么事情来。”


    “我知道的，队长已经把污染物还回来了。”刘漫连忙点头，“绝对没有违规使用的情况。”


    “污染物的危险程度，我们都是知道的，如果没有特殊原因，最好不要随意使用。”赵乾定说道。


    刘漫急着送资料，“赵队您放心，我们就是检验了一下事件当中一位受害者有没有特殊表现……赵队，你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过去了。”


    赵乾定笑着，“好，耽误你时间了，快去吧。”


    看着刘漫急急忙忙朝着刘平安办公室跑去的背影，赵乾定若有所思。


    检验受害者有没有特殊表现？


    如果是想要确定对方有没有被污染，检检测器已经足够了。


    那么究竟是怎么样的特殊表现，居然需要使用到污染物呢？


    赵乾定想了想，转身离开。


    刘漫气喘吁吁推开刘平安办公室的门，“队长，有关于沈确的资料我已经全部拿过来了。”


    正坐在办公室写报告的刘平安手上一抖，白纸上瞬间多了一条黑线，刘平安眼角一条，“你的手是摆设吗？不知道敲门？”


    刘漫看到刘平安黑着的脸，也意识到自己好像又惹祸了，瞬间缩起脖子，“抱歉队长。”


    刘平安揉了揉眉心，“东西给我。”


    刘漫连忙把资料递了过去。


    刘平安拆开资料袋，开始浏览里面的资料，资料没有多少，有的也非常正常。


    但其余的资料，刘平安都没有在意，那些自带学霸光芒的简历和证书被放到了一旁，他的视线落在了沈确的家庭关系上。


    【沈确】


    【母亲：沈玉兰】


    【状态：死亡】


    【父亲：未知。】


    刘平安看着资料。


    从资料上来看，沈确的母亲未婚先孕，生下了沈确，结果因为生产大出血死亡，沈确从小都是被他的舅舅带大的。


    但是沈确的舅舅和舅妈对沈确应该并不算太好，在沈确十六岁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自力更生，自己兼职养活自己了。


    刘平安半晌没有开口。


    刘漫也有些唏嘘，“我看沈哥这个人一点都不像是在这种家庭环境里长大的，我一直以为沈哥会是那种家庭圆满，父母幸福的家庭里长大的人，没想到他的背后居然也这么坎坷。”


    刘漫说道，叹了一口气。


    刘平安看着这些资料，闭了闭眼。


    “他看上去的确不像是这样的家庭出来的人。”刘平安说道。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才更加让人怀疑。


    尤其是资料当中的有些描述，模糊不清，反倒让他心头更加不安了。


    刘漫看着刘平安的样子，有些疑惑，“队长，沈哥的资料有问题吗？”


    “没有。”刘平安说道，坐直身子，“我让你找资料的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还有有关于‘沈确’这个名字，最好都不要和任何人提起。”


    刘平安说着，却发现刘漫的神情有些奇怪，心头一跳。


    刘漫摸了摸鼻子，“其实我在送资料过来的时候，遇到了赵队，他问了两句。”


    刘平安猛地站起身来，“你告诉他了？”


    刘漫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就是提了一嘴，但是和资料也没有关系，赵队问我们为什么申请一个B级污染物，我就说只是检测一位受害者的状况。”


    刘漫说着，小心翼翼打量刘平安的脸色，却发现刘平安的脸色并没有好看一点，反而更加沉重了。


    刘漫咽了一口口水，“队长，事情很严重吗？”


    刘平安不知道应该怎么和刘漫说，只是无奈挥挥手，“行了，你先出去吧。”


    刘漫点头，也有些惴惴不安的离开了。


    如果是4队周立那种没脑子的人当然不会多想，偏偏遇上的是7队的赵乾定。


    赵乾定这人本来心眼子就多，遇到事情总喜欢多想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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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其是针对他的事情，赵乾定更加不可能放过。


    虽然刘漫透漏出来的信息并不多，但没准这个家伙还真的能顺藤摸瓜知道些什么。


    刘平安坐在椅子上，闭上眼。


    也怪他没有提前告诉刘漫，让他一个字都别说。


    如果沈确的身份真的是他想的那样，他倒是不会插手什么，但是赵乾定可就不一定了。


    他没记错的话，赵乾定可是一个忠实的【人类进化实验】的追崇者。


    ……


    沈确在家里休息了一天过后，就去了嘉华中学，这一次他不是去代课的，原本的那位英语老师已经回来了，他是去和学生们道别，也和老同学见一面。


    这位英语老师是他的高中同学，当时在班上只是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看着平平无奇的瘦小女生。


    和现在这位烫着大波浪，穿着职业装的成熟女性仿佛是两个人。


    沈确坐在办公室，接过对面女性递过来的茶水，“明霞，给你添麻烦了。”


    “这话应该我说才对，这次真是麻烦你了，都怪我家里那个小的，因为生病，我实在是脱不开身，还好有你帮忙，没想到还把你闹到医院去了，怎么说也该是我赔礼道歉才对。”明霞说道，比起高中时候的平平无奇，此刻她的确像是霞光一样耀眼。


    明霞看着沈确，说实话，在路上遇到这位老同学，随口说了一声自己需要代课老师，对方竟然会主动帮忙这件事，已经足够让她惊讶了。


    “说起来，也多亏了你，现在学校把学生心理健康放到了第一位，那天晚上如果不是你，要是真的出现了学生投湖的事情，学校现在估计更完蛋。”明霞笑着。


    “贺婷状态怎么样？”沈确问了一句。


    “放心，没什么问题，只是还是时不时发呆，但问题不大，学校已经要求贺婷每周去一次心理咨询室，时时刻刻都有人看着的。”明霞说道。


    沈确点点头。


    “不过说起来，你和高中的时候好像有点不一样了。”明霞看着沈确，略有些感慨，“高中的时候，你可不像是会关心别人的样子。”


    这句话还算是温和的说法，准确的说，高中时候的沈确，冷漠到简直不像是人，就算是在班上被霸凌，他把人打进医院的时候，他看向别人的眼神，和看向路边的花花草草没什么区别。


    就像是永远处于旁观的角度看着这个世界，一个人的死亡和一棵树的枯死，对于他来说都一样。


    当时每个人都说沈确就是个怪物。


    明霞一开始也是这么觉得的，可是有一天走在学校的路上时，她生理期来了，弄脏了裤子，她听见了几个男生开着乱七八糟的玩笑，说她脏。


    当时她脑子一片空白，认为那一天是她这辈子最黑暗的时候，就在那个时候，沈确出现了。


    他只是把校服丢给了她，甚至连头都没回，“借你。”


    不管当时沈确在其他人眼中是什么模样，在那一刻，沈确就是她的光。


    沈确笑了笑，“人都是会变的。”


    明霞回过神来，也笑了，“嗯，我也很高兴能看到这样的你。”


    沈确站起身来，“那我去和学生们道个别。”


    明霞笑着也站起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