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 夜宴
作品:《重生后与残疾权臣he了》 展眼到了腊月三十,大雪已停,晴空高照。
陈府合院内外张灯结彩,府门口两个石狮子颈项上系了大红绫缎花,两扇漆红朱门上各自贴了门神,两排门檐垂下来一排排大红灯笼,再拽步往里走,不论是穿堂、院儿里、游廊、各处亭台楼阁,遇门贴对联儿,遇树结红绦,遇窗糊年画,遇廊牵彩纱,处处妆点喜色,焕然可爱。
阖府上下丫鬟小厮婆子等都裁了新衣换上,一个个装扮得整齐规整,行走坐卧端的都是大府人家做事的气派。
有一两个自长鸢面前过来,立住脚行礼:“苏夫人。”
长鸢轻点眉头:“香烛、纸扎、各色瓜果、茶水、茶点都备好了吗?”
两丫鬟齐声应下:“都备好了,夫人叫我们来请苏夫人,说是祠堂里一切准备妥当,务必赶在吉时之前祭祀。”
她抬了抬衣袖:“知道了,你们先去吧。”
长鸢协理舅母看点着院前事宜,眼下见各处都十分妥帖,便放下了心来,迤逦往后院祠堂里行去,走着走着,不由加快了步伐。
路上还积着残雪,黏腻湿滑,金巧一路搀着她,小心提醒:“夫人当心,这大雪刚融,别摔着了。”
长鸢将手搭在她腕上,只是虚虚地扶着,垂眉道:“我没事,只是得赶紧赶在吉时前到祠堂,切莫误了时辰,今年的除夕虽说一切从简,但老祖宗定下的规矩是万万不能怠慢的。”
说着,脚后跟踩到一处水凼,霎时间打滑,身子往后一仰,只见视线中仅剩下雪白的天空,还有半边扬起来的白水晶步摇,泠泠作响。
天旋地转间,她后背发紧,只觉撞到了什么坚硬的物体上,但那物体并不冰凉,而是温暖的,又有气息的。
心跳渐渐回拢,她轻转脖颈,仰头便看见一张冷清的脸正望着她,那双漆黑的眼眸垂着半帘,上眼睑自成一道微微上挑的丹青墨线,教人沉溺,头上的水晶步摇晃啊晃,在他下颌角轻轻擦拭,发出沙沙声来。
她松了一口气,忙从他身上撕下来,衣裙和他长袍擦出细细火花,在安静处静静绽放。
“萧起。”
她下意识叫了他的大名。
此刻,金巧早已经识趣地行了礼,朝林子里一钻,展眼不见了人影。
“你做什么,走这么快。”
想他也是刚刚从桑榆村回来,忙着往祠堂赶。
她结着舌道:“祠堂。”
旋即转过身,与他并肩前行。
道路清幽,石子路两旁仅有常年不败的绿竹随风摩挲出声音来,两人都不约而同安静了一路,她不时拿眼瞥他,见他今日穿了一件月白纱绣翠荷叶的对襟直裾,衣领和袖口腰带都由荷叶镶了巴掌宽的边,连着腰上系的也是绿缎纹,宛若和田白玉里出的绿水头,尽显清雅温润。
只是,他怎么也穿绿色。
仔细看时,隐隐见他袖口透着一丝树枝一样的东西来,他捻着那东西在袖子里转动,转得绫儿沙沙地响。
她正要往前凑些,看清楚那是什么。
萧起又朝她看了过来。
她佯装没看他,歪过头去看,正好瞧见一棵柿子树,指了指树上火红的柿子:“这柿子结得真好,是吧。”
萧起没应她,在她身上打量了一圈,见她穿的是白绫绣绿莲衣裳,下身着葱绿撒花罗裙,白色绣荷叶鞋尖儿随着移步不时探出裙边来,他又收回目光,落在她发髻上,鬓边不见那只雪雁玉簪,只是簪了一枚寻常的水晶步摇,他嘴角抿起来:“我送你的发簪呢,你怎么没戴。”
苏长鸢见他视线渐渐冷了些,又没有回她的话,而是直接奔着她头上的发饰来的,说道:“我想着,那样珍贵的东西,必定不是常常戴头上的,若是不小心丢了怎么办。”
他若有所思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你戴得也太素了些,这样好的日子,实在不合适。”
眉间凝起的冰雪又消散了些,旋即抬起手来,衣袖滑落,露出他袖笼间暗香,原来是一朵开得正好的红梅。
长鸢刚松口气,旋即又紧张起来。
他举手朝她过来,不时发髻一紧,有什么东西正往她发髻里钻。
衣袖在她脸侧轻轻抖动,抖出一缕梅香沁入肺腑。
须臾间,他插好了梅花,往后退了半步,凝望着她,像是在欣赏他的作品。
长鸢下意识抬手去摸,他敛了眉:“别去碰,小心碰掉花朵,就不好看了。”
她缓缓垂下手,左手并着右手,垂下眸来:“你插/得好看吗?”
萧子新眉梢轻挑:“我记得,每次都给夫人插/得很好看。”
她轻抿了唇,转身继续往前走,没走两步,心口突突地跳,她下意识捂着心口,喉咙间不自觉发出一声低吟。
萧子新过来搀着她的手腕:“夫人?”
“萧起。”她抬起头:“不知道怎么的,今日一起来,心里就慌慌的,双脚像是没有沾地,每一步都浮着,落不到实处。”
“夫人心中是有什么放不下的?”
“是,我总觉得,这段日子,过得太过安宁,越是安宁,便越是叫我心慌。”
她说出这句话,心口又起了丝绞痛,不由得哀叹一声。
萧子新将她半揽在怀,轻贴她身,另一只手探过来,压住她心口,掌心严丝合缝贴着她,透过冰冷的衣料,透过血肉,透过骨髓,源源不断送来温热。
他的手也跟着她胸口微微起伏,心跳敲打在他掌心,由疾入缓,慢慢地,慢慢地平稳下来。
“这样呢,是不是好多了。”
她仰起头看他,阳光将他面容分割成明暗两边,明的那边是他此生清雅面,暗的那边是他前世骷髅魂。
她该看向哪一边。
她敛神屏息,秋波横斜,偶尔听见远处小厮传唤,说吉时到了,她方才回过神来,与他双双往宗祠迤逦着去了。
宗祠供奉着陈家先祖,先祖生于乱世,几百年间战火连连,饥荒不断,恶病缠身,人间宛若炼狱,上苍没有眷顾任何一个生灵,能够活下来的都是自己逆天而行,向天神挣来的二两命。
也就是这二两命,竟让陈家代代延续下来,还出了外祖父这般厉害的开国元勋。
然而就是这样的为国抛头颅洒热血的陈家,抵过了战乱、挨过了瘟疫、扛过了饥荒,却断送在了如此和平繁华的年代,死在他们敬重的君王手里。
也不知宗祠里的祖宗怎么想的,前世竟给了她外祖父家这样一个结局,真正的叫人寒心。
长鸢虽信阴司鬼神,也信报应不爽,但是更信事在人为。
有些事上苍不管,宗祠的祖宗们不管,她不能不管。
好在这一世终于能扭转乾坤,心道能帮陈家渡过这一难关,不叫他们重蹈覆辙,那便是极好的了。
刚想到这里,展眼来到了宗祠门口,背后忽然吹来一阵凉风,叫她直愣愣打了个颤,冷意在全身游走了一遍,叫人毛骨悚然的。
不过一会儿,萧子新便搀着她跨过门槛,小心提醒:“你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她摇摇头,知道自己脸色也不好看,并未抬头,小声道:“没事。”
便与他分开,往女眷的方向走,汇入女眷人群里去。
萧子新则往西,并入男眷人群中去。
吉时已到,长鸢、萧子新、陈微远等陈府合家上下的人开始沐手焚香,行三跪九叩之礼,府内上下鸦雀无声,仅有衣裙款摆,屈膝跪地,环佩悠悠之声徐徐传来。
潜心祷告、祈求平安万福。
焚香过后,供了十全十美菜肴,点了红烛,燃了纸钱,响了鞭炮,这才算礼节完备。
老祖宗们过年了。
忙活一阵,已到酉时二刻,冬日里天晚得快,众人走出来时天擦黑,伸手不见五指。
蒋氏哟了一声:“都看不见路了,赶紧去将灯点上。”
两个小厮这才奉命奔走,不一会儿,见远处红灯笼一盏盏亮起,从院子里一直蜿蜒到游廊上,看不到尽头。
一行人方才出了宗祠,说说笑笑,簇拥着往正堂里来。
长鸢搀着外祖母并蒋氏逶迤在前,一路上说着闲话,蒋氏忽然道:“人都来齐了不曾?”
长鸢见她们三个娘母在,后面萧子新与舅舅、表兄、外祖父惧在,应声道:“想是来齐了。”
此刻陈微远的声音大声传来:“还不曾来齐,谭将军还没到呢。”
蒋氏听闻立住脚,歪过头来:“都这个时候了,怎么还不到,他也真是了,年年请他,年年都来晚,非要等饭菜都凉了,人都散了,他才会上桌,也真是的。”
谭末将军为人她是知晓的,因为出身低微,一直跟在外祖父手下做事,一直感恩戴德,做小伏低,把自己看得卑微又卑贱,纵然是做了定远将军,也从没神气起来。吃饭也不愿跟着上一桌,总是叫他们先吃,别等他。
如此一来,她们也早已习惯了,只是免不了下回还是要请他,他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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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既往地摸摸索索,舅母一如既往地埋怨他两句,便不再多说话了。
“你管他做什么,给他们留下一桌酒菜便是了。”外祖母轻轻拍着她的手,安慰着她别气。
蒋氏叹气:“母亲也是,就是因为你和父亲把他惯坏了,要我说,在他年轻的时候不上桌吃饭,就该用绳子把他绑起来,按着他的头吃,他也懂得了规矩,日后不敢再犯了。”
说罢,众人都嘻嘻哈哈笑了起来,知道是玩笑话,也知道都是惦记着定远将军。
陈微远倒听了风就是雨:“母亲说的是,我这就去把他请来,别叫他耽搁了。”
蒋氏摇头:“你瞎凑什么热闹,天这么黑了,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长鸢本想着说叫萧子新与他一道去看看,说不定定远将军遇见了什么事也未可知,谁知萧子新先说道:“表兄不用担心,且天已黑了,沿途并不安全,我们还是安心等一等,说不定他一会儿就到了。”
说着,众人就要往正堂里去。
刚回过身,只听一阵急切的脚步声笃笃跑到,一个青衣小厮跑到众人跟前:“老爷、夫人、门外有客人来了。”
陈逢玉轻咳两声:“可是谭将军来了?”
小厮脸色发白,声音颤抖:“不……是刺史大人。”
他来做什么?苏长鸢登时浑身一紧。
下意识问道:“他们来了多少人?”
小厮回味了一番道:“约莫十来个士兵,穿着灰甲、拿着长剑,气势汹汹,十分骇人。”
听到他如此说,众人都惊惧了起来,外祖母忽地脸色一白:“啊?那还得了?”
蒋氏忙搀扶着她,但自己也吓得不轻,一面捂着心口,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陈逢玉急起来又是一阵咳嗽:“大过节的,他不好好在南阳,偏偏到我平溪陈府来,还穿甲胄,戴宝剑,我这就是和他拼了。”
说罢,转而就要回屋去取宝刀。
陈微远忙将他拉住:“爹,你先不要着急。”
所有人都在为此发愁,萧子新倒异常地冷静,他先是看向陈逢玉:“舅父莫急,只是十来个士兵,想来成不了什么事,你们先进正堂休息,我和微远兄去看看。”
陈微远听闻也在一旁劝,他知道他爹上次被拷打以后,恨极了冯玉业,故而一时气得失去理智也是情有可原。
又道:“爹,你先带着母亲和祖母还有祖父以及表妹都去歇着,我和萧兄去看看情况,你放心,有萧兄在呢。”
陈逢玉仔细掂量了一下,也对,府内上下还有这么多小厮,若是一时打杀起来,那十来个也不是他们的对手,更何况此刻还有年迈的父母、妻儿、外甥女,他方才回味过来,点点头:“你们万分小心。”
说罢,他强作镇定,引着众人往屋内走。
苏长鸢见陈微远与萧子新自人群反方向走,她便也提着裙子跟上他们,一步一步跨去,不经意撞在萧子新手臂上:“我跟你们一起去。”
她整理着衣裙,仰头看他。
萧起回头,眉头敛了敛,丝毫没有与她商量,将双手落在她肩上,原地将她打了个圈,叫她背过身去,推着她往正堂里走。
苏长鸢歪过头来看他:“我就想去看看,你干嘛阻拦我。”
萧子新推着她走,一面回答:“你去不合适,反而添了麻烦。”
“我怎么就是麻烦了,从前都是我们三个一起行动的,之前你还夸我聪慧过人,现在就嫌弃我是麻烦了?”
她努力往后倾倒,双脚死死蹬在地面上,一步也不愿意走了。
妄想通过自己重量来阻拦他推进。
然而他只是轻轻用了力,推她犹似推车那般,她的双脚变成了冰刀,在湿滑的路面上缓缓前行,她看着自己一步一步,滑到正堂的门口。
长鸢此生也没有这么滑稽过。
她只好翻过手来,抓着他的胳膊,借力转了个身,踉跄了两下,终于站稳,与他面对面。这样一番下来,她却用尽了力气,感觉到浑身的血液都在乱窜,她也呼哧呼哧地,上气不接下气。
萧子新用一种可怜的眼神望着她:“我尚且没有用力,你便溃不成军,若是用力,你岂不是要任人摆布。”
他一面说着话,一边朝她靠近,高大的影子将角落里的她严丝合缝罩住。
旋即头往下靠,紧贴上来,说话时面前浮起一层淡蓝色的烟雾,那烟雾将他笼罩,透过来的话也含糊不清:“你去,我会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