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标并非只是美浓，而是天下吗？”竹中半兵卫望着远去的织田家使者，小声喃喃。


    一旁的竹中重矩对这样突如其来的使者有些后怕：“真是可怕，用这样的方法潜入城中，而我等却一无所知，织田信长手下究竟都有些什么人啊……”


    “不过也难怪有这样的态度，如此神武的勇士，说话间傲慢一些也很正常。”


    竹中半兵卫却浅浅一笑，不再言语。


    他心中已有答案，这座城，斋藤龙兴是守不住的。


    越前境内。


    青年于佛前久坐，手上的信件上记录着织田信长最近的消息。他看完信件后，默默地将书信收好，脸上闪过一丝挣扎之色。


    长髯和尚见他如此颓丧，便问：“信上怎么说的。”


    “那位——织田信长，所作所为实在是超乎想象。不但击溃了今川义元，如今和松平家结为同盟后，又转头开始夺取美浓。据信件上的消息，这殿下似乎意在天下。”青年攥紧信件，随即抬起头，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


    他看向老和尚：“我想要为他做些什么，不能再这样逃避下去了。”


    “您想好了？”


    “是的，以明智光秀的身份，成为他的手下，为这位大人贡献我的所有。我已经有了这样的觉悟。”他的眼神发亮，坚定到泽彦和尚都无法说出一句劝。


    自己的学生是什么样子，他还是很清楚的。说要舍弃自己的身份隐居马上就做出行动，继承人的位置说放弃就放弃，这样的行动力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十分恐怖的。可以说，一旦做出什么决定，他绝对会践行到底。


    想到这里泽彦和尚也只能支持：“那就去做吧，正好最近朝仓家似乎没有心思支持足利义昭殿下上洛，正好可以将那位殿下介绍给织田信长大人，你也可以借机会上一面。”


    青年点头：“辛苦老师了”


    此时的审神者在小牧山城内，将写好的书信交由刀剑。


    “药研，辛苦你和你的兄弟们了。”审神者刚刚沐浴完，半长的头发披散在肩上。为了方便作战，她把一头浓密的长发剪成了方便打理的样子。毕竟战国时代即使有火枪传入，多半也是靠刀剑近身作战，头发太长确实影响打架。


    少年将信件贴身收好，望着审神者半干的头发，主动拿起棉布给审神者一点点擦拭。


    “好久没能有这样闲暇的时光了。”半阖眼睛，任由靠谱的短刀少年折腾自己的头发，于她而言，上一次有这样的感觉还是在十多年前。当时的她还只是个给时政打工的艰苦前研究生，一转眼自己居然已经是一国大名了。


    知晓主人经历的时间和自己不一样，药研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安慰了审神者：“现在，我们汇聚在您身边，一直守护着您。”


    如今本丸现在将队伍分为三队，一队二队辅助审神者在尾张小牧山城驻守，三队负责完成本丸日课和时政特训。一二队会在战国以几个月轮换一次的频率适应和学习战国生活，以便帮助审神者处理一些普通家臣无法胜任的事情。


    家臣们也注意到了，最近信长殿下似乎在秘密召见着什么人，但侍从和下人们也并未发现织田家出现新的食客。


    “呀——说起来最近信长大人似乎在为了攻下美浓秘密做了些什么呢。”佝偻着腰背，一脸尖嘴猴腮样子的下人坐在廊下，思考着织田信长到底有什么打算，自己又如何才能在对方心中留下一个重要的印象。


    “上次也是，一个家臣近侍都没带就冲去稻叶山城找竹中半兵卫，这家伙果然还是当初那个尾张的大傻瓜吗。”嘴上暗自嘲笑着自己的主家，这个男人的心声却在高声反驳着自己。


    不，如果只是这样看待这个织田信长那就大错特错了。这个人实在是完美得无懈可击，很多事情看起来很是莫名其妙，但事后回过头来，望着对方先前奇怪的布局又会觉得果然如此。


    当初的他就是这样被骗过去的，军议后家臣对主公不发一言的表现所迷惑，擅自推断织田家打算进行守城战，结果半夜织田信长带着近侧队伍出城。


    俗话说想要骗过敌人，先要骗过自己。那个织田信长像是预料到了未来一样，分毫情报和打算都没有透露，甚至连柴田胜家这样的家臣也没有告知。结果半夜突然发兵，打得所有人措手不及。


    【可恶，一想到自己的错误情报，导致了义元大人被织田信长突袭围困，身首异处。这样的挫败感和屈辱实在是……有人过来了】


    多年特训让男人有着过人的耳力，他远远地听见了有人谈话的声音。


    “是这样的，辛苦leader了。”


    “鹤丸，你那边远征巡逻的情况怎么样，有那个的出现吗？”


    “这样……那可真意外之喜，你做得很好。”


    声音逐渐接近，但很奇怪的是只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隐约听见的内容推测，应该至少有三个人的。


    男子不敢将头抬起观察，若是因为这种小事引起对方不悦，招来杀身之祸，实在是不值。无论再怎么好奇，现在也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想到这里他将头贴紧紧贴在地上。


    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停在面前。


    “你……叫什么名字？”开口的声音很是年轻，这个声音他记得，是织田家的家督，如今尾张最有实力，实际掌权者——织田信长。


    终于，有机会了！


    暗自窃喜着机遇的到来，他微微抬头，并未将脸全部抬起，眼睛往上看着对方的袴脚，用惊讶却诚惶诚恐的样子回答：


    “是殿下，在下是叫，在下是木下藤吉郎。”


    那人肉眼可见地顿住，重复了一遍。


    “你就是木下藤吉郎？在我这里这么久了我才知道你的名字。”


    虽然不是很懂为什么织田信长说的话有些奇怪，但男子，也就是木下藤吉郎是一个敢于抓住机遇的猎人，他想要在织田信长面前展露自己的能力。可作为一个普通的仆役，只是做好仆役的工作是很难让织田信长注意到自己的。


    不够，还不够，只是当仆役还远远不够。而如今机会已经摆在他的面前。


    “殿下。”


    木下藤吉郎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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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双带有谄媚之色的眼睛，有着酷似猿猴样貌的男人自荐道：“殿下有什么需要做的事吗，木下藤吉郎会拼尽一切帮您的。”


    ***


    “所以主人就这样给了那个木下藤吉郎，也就是后来的丰臣秀吉一大笔钱，用来在墨俣建立那座被吹得很厉害的一夜城？”


    不动行光大口吃着饭团，问着药研藤四郎最近的情况。五虎退带着最大的那只老虎在旁边等待自家兄弟忙完。


    “是啊，主公觉得既然这家伙都已经自荐了，怎么说也是以后有名的大人物，先从这个任务开始锻炼吧。”药研藤四郎将情报写在信纸上，三个月过去，他得和第二队长不动行光交接任务，前往尾张周边进行调查。


    据时政那边的消息，时间溯行军已经盯上了这个世界，他们得加快进度对可能出现的时间间隙进行摸底排查了。


    “这样啊，说起来我们最近的动静是不是太大了，仆役们都在说最近城里面闹鬼。”


    “啊，说起这个，确实呢。虽然主人也很理解大家的思念之情，没有多说什么，还摸了摸我的头。”想到英姿飒爽的主人一脸宠溺地摸自己的头，五虎退脸颊有些不争气地红了起来。


    “但是最近小虎说确实有仆役在背后说主人卧房总是莫名的吵闹，虽然没直说，但也有人注意到了。”


    不动行光还在吃着最后几口饭团，却努力地用清晰的声音说出自己的想法，为此他的脸颊有一半像是仓鼠一样鼓了起来。


    “这也确实是个问题，虽然我们可以以灵体的方式出现，但为了之后好解释，也应该透露出一些我们的存在给主人的直臣知道。”


    “咕，呼。总算咽下去了。给家臣们一个猜测的方向，总比让他们乱传好一些。”


    不动行光吃完最后一个饭团，拿出一个绣了他刀纹的手帕擦了擦手，朝着药研藤四郎正色道：


    “好了，接下来我要汇报的东西你这边也记得留一份档案放在本丸哦。首先从靠近伊势那边说起……”


    ……


    “最后，是我回来的时候遇到的事情。”将尾张周边逛了一圈后，不动一行人遇上了一对看起来是公卿打扮的队伍正往尾张过来。


    “为了更好地探查这些本来应该在京都的人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我和厚一起去探查了一番。”说到这里，不动行光适时停顿了一下，组织了会语言才继续汇报。


    想到接下来要说的事情，他觉得如果是鹤丸殿下在就好了，那家伙一向很喜欢惊喜。


    “根据这些人的对话，走在前面的应该是那位前不久死于松永久秀等人叛变的足利义辉将军的弟弟，足利义昭。而最让人在意的，则是将军队伍尾巴处的一个人。”


    队尾的青年身体不是很好，但也在努力地骑马跟上队伍。一般来说不动行光是不会在意这样的人的，可这对人马出现的时机很是令人在意，为此他得仔仔细细地观察，并将人数记下。


    直到他按着人一个个数到最后才发现，那位青年的不同之处。


    ——“那家伙长着和主人一模一样的样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