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辰朝着污泥连续射击，瞬间就打空了子弹。他一边后退，一边给手枪重新装弹。


    污泥突然崩塌作了一滩黑色的泥水，接着一波又一波的黑色浪潮从地面涌起，裹挟着形状各异的肉块，前赴后继地朝他袭来。


    失去了笨重体态的限制，污泥的移动速度提升了许多。凶猛的浪潮一簇接着一簇，射向慕辰。


    但慕辰的反应非常迅速，他灵活地弹跳起身，像一只矫捷的猎豹，跳跃、旋身、登墙侧身翻——完美地躲开了所有攻击。


    动作优雅、流畅、充满力量感


    落空的污泥在他脚边飞溅起一朵朵黑色烟花，看起来十分触目惊心。


    但还是有意外——


    一滴飞溅而起泥点落在他的裤脚，瞬间腐蚀出一个洞口。


    慕辰皱眉重新装好了子弹。


    就在此时，污泥蓄力而起形成一道三米高的浪墙，朝他压来。


    如果被这堵泥墙压中，后果不堪设想。


    慕辰左手握枪，用嘴咬住右手的黑色手套一扯，手套被扯下来，露出他那只赤红的燃烧着火焰的手。


    嘭！


    这次的子弹携裹着滚烫的烈焰，呼啸着向污泥冲去，高温几乎将空气擦燃！


    轰！


    污泥被瞬间点燃，热浪将两旁建筑的玻璃震碎，熊熊火光驱散了雾气、黑暗和一切见不得光的东西。


    火焰中，那团黢黑模糊的影子疯狂地扭动着，发出含糊不清的嘶喊。


    与此同时，巷口传来汽车轮胎与地面的摩擦声，几辆黑色的防爆装甲车刹停在了巷子口。全副武装的卫兵跳下车，迅速将火团围住。


    唐苏颤颤巍巍地站起身，身上依旧披着那件黑色风衣。


    她看见那位男顾客收起手枪，吹灭了手上的火焰，重新戴上了手套。


    他回过身，在漫天的火光里，宛如神祗，朝她走来。


    直到近了，唐苏才发现，他的制服左胸处别着一枚藏蓝色六角星珐琅徽章。


    唐苏下意识后退一步。


    是，异能局的人！


    -


    躁动在心里叫嚣，情绪不安，是即将失控的征兆。


    但自己二十小时之前才刚注射过一支抑制剂，按理不应该这么快就失效。


    慕辰下意识地去摸抑制剂，这才想起那支针剂尚在风衣的口袋里，而风衣此刻正被那位唐小姐披在身上。


    他忽然打消了注射抑制剂的想法。


    自己，也许可以硬撑过去。


    这位唐小姐显然已经被吓坏了，正像个木头人一样盯着他。


    如果不是他今天恰好跟踪她，发现了那只潜伏在她身后的怪物，恐怕她此刻已经成为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唐小姐，这个是？”行至唐苏跟前，慕辰举起手里的红色的小瓶子，“我要确定它不是什么违禁品。”


    “那个是辣椒水。”


    “辣椒水？”慕辰皱了下眉，打开盖子闻了闻，然后扔回给唐苏。


    “……谢谢。”唐苏感激地接住，主要是谢谢他救了自己一命。


    “你指望那个玩具能威慑住歹徒？”慕辰不解地看向她。


    “什么？”


    “就和你那枚尺寸不合的戒指一样。唐小姐，有时候你的手段未免过于天真了。”


    唐苏终于反应过来，他是在嘲讽自己，尽管他的语气平静的就像是在讲一个陈述句。


    不，不是像。


    那确实是一句陈述句。


    “这么晚了却选择独自回家？你不觉得这么做对自己的安全很不负责吗？”这次是温度偏冷的反问，带着责难的意味。


    “因为雾太大，网约车司机拒绝出行……”唐苏下意识解释。


    “这些都不是你将自己置身于险地的理由。唐小姐，你该对男女之间悬殊的力量有所认知，对这个失衡世界的危险有所警觉。”他冷冷道。


    那冰冷的眼神像凛冬里悬崖上的冰棱，抓住它就要忍受刺骨的寒意，放开它就会坠入万丈深渊。


    不论是他质问的语气还是他高傲的态度，都让唐苏有些微的生气，“不是，慕容先生。虽然非常感激你救了我。我也知道我的力量微不足道，可是弱小不是我的错，犯罪的人也不是我！你应该去指责那些肆无忌惮的罪犯，而不是一个受害者！”


    慕辰蹙眉，但眼神稍微柔和了一些，“唐小姐，也许你说得对。但在这个残酷的世界，有的事情只分生死，无关对错。”


    唐苏正在思索他这句话的含义。


    他已经从制服口袋里摸出了证件，“重新认识一下吧，唐小姐。异能局，特别行动组督查，慕辰。”


    特别行动组？慕辰？？


    那个传说中，能飞天遁地，解救这座城市于水火之中，几乎无所不能的特别行动组？


    有无数的疑问从唐苏的脑中闪现而过。


    “你，你不是叫慕容晟吗？”唐苏脱口而出。


    “抱歉，工作需要。有时候我们不得不隐瞒身份。”慕辰一边说着，一边收回证件。


    “等等，你怎么知道我姓唐？”唐苏这会儿忽然后知后觉起来，“你调查过我的身份？”


    慕辰收回手，目光落在唐苏依旧披在肩上的风衣上，“嗯，你可以这么说。”


    唐苏没有料到他这么坦诚，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你、你为什么调查我？”


    慕辰紧紧盯着她的眼睛，那眼神就像鹰隼盯上了兔子一样锐利。


    “唐小姐，你在紧张？”


    唐苏避开他的视线，垂眼看向自己的脚尖，“我、刚刚经历那样可怕的遭遇，任谁都会感到紧张吧？”


    “是吗？”慕辰轻声问。


    就在唐苏天人交战，犹豫着要不要坦白自己是一个异能进化者时。


    慕辰说：“调查你是因为，你的甜品店可能和我们正在调查的一起案件有关，但很抱歉无法向你透露其他信息。”


    -


    大火已经熄灭，那团污泥已经被烧成了坨粘结在一起的黑色胶质物，散发出类似塑料燃烧的呛鼻气味。


    工作人员全都穿着厚实的防护服，正将散落在地上的胶质物用钳子拾起。一旁的两名工作人员各自抗着一台水桶大小的仪器，正在对现场进行能量场扫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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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小心一点啊，这东西有很强的腐蚀性。”戴着口罩的褐发青年在一旁指挥道。


    他无意中一瞥，看见了唐苏的身影，惊道：“唐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唐苏原本盯着地面的眼睛看向他，愣了下，“你也是异能局的？”


    也对，既然慕辰是他的组长，那么他自然也是。


    李思危看看唐苏又看看慕辰，侧身跨出一步走到慕辰身边悄声道：“组长，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这么快就掉马了？”


    慕辰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李思危只得上前两步，伸出手，“唐小姐，幸会。我叫李思危，木子李，居安思危的思危，是异能局特别行动组组员。”


    唐苏和他轻轻握了下手。


    李思危笑起来的时候，两眼弯弯，浓密的睫毛微微翘起。


    比起那位冰冷无情的慕督查，李思危看起来平易近人许多。


    “异能局……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唐苏问。


    “喏，这个怪物。”李思危朝地上那团黑色的胶质物抬了抬下巴，“根据我们的调查应该就是712连环凶杀案的凶手。”


    “712连环凶杀案？”


    “就是，这段时间，搞得这附近人心惶惶，让你们店不得不提前打烊的那几起女性凶杀案。”李思危挠了挠头，“说起来，这本来是第二小组负责的，组长在看过……”


    “思危。”慕辰出声打断了他，“你说的太多了。”


    李思危立刻噤声。


    “那个，唐小姐，明天你能来异能局接登记一下吗？”戴着防护面具的林小青走上前道。


    “登记？”唐苏感到一阵心虚。


    “哦，就是我们对案发现场目击证人的证词录入，耽误不了您太多时间。”


    “这样啊？”唐苏犹豫道：“可是，我明天和人约好了。”


    “唐小姐，我同事的用词比较客气，但证词登记不是请求，是每个公民必须配合的义务。”一旁的慕辰突然出声道。


    “好、好的。”唐苏几乎被他的气势所摄，连忙答应。


    “呃。对于刚发生的事情，人的最佳记忆时间是二十四小时。”林小青笑道，“所以如同组长说的这样，证词登记需要在案发十二小时内完成登记。”


    她凑到唐苏面前，压低了声音道，“我们组长说话就是这么不讲情面的，你别介意。要不是因为你是女孩子，就算是连夜通宵加班，我们也要请证人回去接受询问的。”


    “好的。辛苦你们了。”唐苏答道。


    李思危道：“天色已经这么晚了，刚刚又发生了这样的怪物袭击事件。组长，要不，你先开车将唐小姐送回去吧。”


    -


    “不用麻烦了。”


    唐苏立刻答道，目光转向慕辰。


    “不麻烦。”


    慕辰无视唐苏的拒绝，从空中接过李思危抛过来的车钥匙。


    “走吧，唐小姐。我有义务保护每一位市民的安全。”


    唐苏看着他挺拔高峻的身形从自己身边走过，只能无奈地跟了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