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好，不知道多少天了，上班快乐啊！


    昏暗房间里，晨光钻过百叶窗缝隙钻了进来。床头柜上手机震了一下。


    此刻顾安然半梦半醒，听这声也知道是谁发来的消息。


    上班差不多有一个月了，方楠几乎每天早上雷打不动都会来一句。


    这会儿手机又震了震，顾安然还以为是谁，立刻去够手机，结果又是方楠。


    -咱们也不要那么拼命，单纯一个过渡哈！


    一个善意体贴的提醒。


    手机屏幕光线刺眼，半迷蒙着眼睛，坐了起来，这会儿她是真的醒了，掀开被子下了床。


    洗漱完出了房门，罕见的顾思芜正坐在餐桌边吃着早餐。


    两人短暂地对视了一眼。


    随即顾安然拉开板凳坐他边上，抬头问了一句，“准备什么时候举办婚礼？”


    顾思芜抬起杯子的手悬在半空，侧过脸偷摸观察，凑过去低声道，“急什么，还没和爸妈说呢。”


    一口红茶差点从鼻孔喷出来，呛到了，咳了几声，赶紧为他竖起大拇指，“还得是你。”


    都领了结婚证了，爸妈现在还不知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参与什么国家级保密项目，捂得那么严实。


    “那我去上班了、您慢慢来。到时候不要忘记通知我们就好。”


    顾安然吃饭赶紧回房间换衣服，走之前还不忘朝顾父顾母道了一声，


    “爸、妈，我去上班啦！”


    挎着自己小包包，开着新买的车，不到一小时到了公司楼下。


    果然来得早没好事。


    “安然，正好来了，把这个策划案打印一下，马上十点开会的时候发下去。”


    “好的——！刘姐。”


    仔细翻了几下，新策划案，估计又有新项目了。


    心情极好，哼着小曲，到打印机前，将要打印资料拆分一下，开始复印。


    滋滋滋——


    新出的纸带着温度，顾安然半弯着腰仔细检查内容，结果打印机停止工作了。


    “嘿，这破打印机，估计又卡纸了，赚那么多钱怎么不知道换个打印机......”


    顾安然喃喃自语，手里动作不停，行云流水，将卡在机器里的纸缓慢抽出来。


    重新站起身，满脑子疑问，这不是真坏了？


    “哎呀、小顾怎么就那么笨呀，上次不是教过你？”


    来的男人正好是赵康——比她早进公司的技术部同事。


    “这纸不是只卡一个地方，你得每个都打开看看。”


    男人说话如念经，顾安然也就站旁边听听，有人帮忙何乐不为呢。


    单手撑着机器，看着男生将她复印的几份全部整理好，递给她。


    “真的是太谢谢啦！”


    男人挠了挠头，羞赧道，“行、下次还有什么忙都可以来叫我。”


    “好嘞赵哥，马上给你买杯咖啡，辛苦啦。”


    随后顾安然目送男生离开，嘴角轻扯弧度又恢复原样，转身回工位，撞上了一堵坚实的人肉墙。


    “不好意思，踩到了没，实在是不好意思。”


    见对方不吱声，她缓慢抬头看了一眼高自己一个半头的男人，眼睛惊诧一晃而过——这位怎么回来了。


    “宋......总监，实在是不好意思......”


    “没事！把手上的资料给我看一下。”


    他刚说完，顾安然好似狗腿一样递了上去手里资料。


    “那我先回去了。”


    刚转身，上臂被大掌完美一圈紧紧握住，触感从顾安然薄薄毛衣开衫透了进来，一激灵起了浑身鸡皮疙瘩。力量难以抗拒，滞在原地。


    “怎么了？”


    见宋仕原本平缓的眉头骤然蹙起来，像连绵起伏不断地小丘，盯着放在打印机上的文件，“这几个数据细节，赶紧改一下。”


    “哦、好。”


    礼貌微笑挂在脸上快要僵住，都说好了，他怎么还不放手，“宋、总、监，还有什么要改的地方吗？”


    十几页的策划书，在他手上，不急不慢地翻着，满脸的认真，“嗯、差不多了，改完再给我看看吧。”


    手上环着的热意终于消散，但她手心却是濡湿一片。


    宋仕也是刚刚来到公司，一进来便发现有两人正在闲聊，没有好好工作。


    揪住那个最好欺负的，过了好一会儿，迈着长腿，回到了自己办公室。


    改什么改，这又不是她写的，顾安然一阵抓狂，还得找一趟刘姐。


    -


    -这班我是一点也不想上了。[枯萎]


    -怎么好端端的，出差大半个月，一回来就找我茬。


    -我感觉我还是爱学习大过于上班的。


    顾安然公司楼顶上正好有个小露台，此刻她正在疯狂打字吐槽，给自己好朋友方楠。


    正好是午休时间，对面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快快快、沉寂了快一个月，有什么八卦、哦不什么进展，哦不发生了什么？嘿嘿。”


    顾安然迎着风，天台还有点冷，赶紧裹紧了开衫，淡淡翻了个白眼，“你......是真心想听呢？还是单纯把我的事当乐子呢？”


    “欸呀呀，安安我错了，我听。我就是你的垃圾桶，一切照搬全收。快！”


    “就是今天早上......”


    顾安然噼里啪啦讲了一大顿，对面的方楠听得是津津乐道，脸都要笑烂了，她可是很久没听有关自己姐妹的桃色八卦了，好听好听。


    “讲完了、还在听吗？”


    前面的风擦过手间空隙呼呼作响，顾安然都以为她听没听清。


    “听啦！听啦!好甜，哦不，很气人，他怎么这样啊！真是闲得，下次让他吃饭少放点盐，真是无语。”


    “对对对——！！！”


    顾安然一说话就像搂不住的话匣子，上至八代祖宗，下到同事亲戚的事全都对着方楠吐槽。


    “对了，我哥要结婚了，他和余姐姐领了结婚证，但是没有告诉父母。”


    对面方楠没听清，可能是话筒里有呼呼的风声，没听清。


    “什么？”


    “你哥怎么了？”


    天台露台小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


    走进来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找了个地方坐下，注视着前头女生打着电话。


    “要结婚啦！”


    “已经领了结婚证啦！”


    “我爸妈还不知道！”


    对面听不清，顾安然只能提取些关键词，喊。


    喊声过大，全然没注意到身后打翻咖啡的男生。


    方楠小小的脑袋发出大大的疑问，“天呐、我可以去吃席吗？”


    “呃，我也不知道欸，到时候再看吧，反正你一定能来。”


    “那安然我这边先挂了，有事要处理。”


    “好，那挂吧！”


    手机熄了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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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安然在这打电话站了好一会儿，这会儿风吹得她脑子发胀，闭眼休憩一会儿。


    突然安静下来，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不经意扭头，看见长椅上的男人裤子湿了大半，冷静又严肃地盯着他。


    “你...结...婚了?”


    “领完证了？”


    宋仕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有勇气说出这些话的，说话声掩饰不住的沙哑颤抖。


    腿上刚刚滚烫的咖啡已经变得冰冷粘黏，浑身不舒服。


    喉结上下艰难滚动，堵塞已久酸涩情绪终于蔓延。


    长睫上下起伏，眼底情绪难掩，最终不敢直视她，侧过视线眺望远处高楼。


    “什么时候办婚礼。”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他是什么时候来的，神不知鬼不觉的，怎么还偷听她讲话？


    “呃......还没定呢？但是，宋仕你现在要不先去换个裤子？”


    脑子一下做出反应，顾安然嘴再想做出反应，已经迟了，但是又需要解释什么呢。


    风太大，男人眯着眸子，几次欲言又止，还需要说什么，已经于事无补了。


    “好，我待会去换。结婚的时候记得给我这个老同学一个请柬。”


    “期望你能够开心。”


    一如当初他说的那样。


    “哦、好。”


    顾安然迈着步子缓慢离开，宋仕又朝着她背影叮嘱了一句。


    “领证了，记得告诉父母。”


    门一瞬间关上，咔哒一声，隔绝所有声音，楼道里的灯熄了，一片寂静。


    她想去解释，却没有迈开步子。


    一整个下午，宋仕开会都不在状态，一直记录的顾安然也察觉了。


    临下班，宋仕终于将顾安然的微信通过了。


    当时顾安然手机丢了之后，也没有补办旧手机号，而是换了个新的。


    对方楠扬言，“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所有通讯录里只躺着寥寥几个好友，这会儿又加上了宋仕，也算是齐了。


    盯着手机看了半天，才发觉宋仕的微信名：请与我保持联络。


    她笑了笑，这不是她当初没说出口的话？


    但这几年谁又联系了谁。


    -


    -来嘛？来我家吃饭？


    -吃什么？


    -打火锅。


    -好。


    下了班，方楠邀请顾安然来自己家吃火锅，这会儿成越也应该在家，正好几人聚一下。


    “来就来嘛！拿那么多东西干嘛？”


    方楠假装客气，笑脸盈盈的。


    顾安然也假装听了进去，“那我拿走了？”


    “别别别啊，快进来吧。”


    “欸，顾师傅来了。”成越端着洗好的蔬菜从厨房里出来。


    她应了声，随即目光停留在餐桌上摆着的四个碗和四双筷子，“嗯、还有人要来嘛？”


    成越方楠两人身躯一震，尴尬相视一眼，顾安然这人心太细了。


    “啊？那是公筷。”


    还得是方楠，机灵得不行。


    顾安然信以为真，点了点头，随即门口传来铃声。


    她目光在两人间逡巡，说没人这会儿是谁来的，这两夫妻又在憋什么好屁。


    “欸，楠楠，帮我拿一下冰箱里的菜。”


    “哦好，就来。”


    此刻两人在厨房探出脑袋，现在就她一个闲人去开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