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相是出不了的，反倒是十分的惊艳。


    见他毫不怯场地走了过去，穿过人群。


    街边乐队演唱正好在为下一首歌的准备间隙，都在休息调整中，宋仕走向坐着早已准备好的吉他选手。


    剩下三人没想到宋仕真的去唱歌，以为这事成不了，没想到两人交涉间，那位穿着酷酷吉他手竟然欣然地点了点头。


    戴着银质耳环的吉他手抬头间格外的吸引人，痞里痞气，交谈间他抬头招了招其他人商量着准备将宋仕的那首歌插在哪个环节。


    一时间人群中为这突然上来的人吸引了注意力，三三两两之间交头侧耳讨论起来。


    “看那个男生还有点帅！”


    “不错诶，但看起来挺小的，满满男高气息......”


    “好独特的大帅哥。”


    “挺有勇气。”


    ......


    正好站在人群中的几人，不经意间几句飘进耳朵里，方楠用手肘顶了顶身边的顾安然，成越的注意力也放在了她身上，全都带着莫名深意的眼神盯着她。


    “诶，独特大帅哥！”


    “男高，男高，男高。”


    方楠和成越两人齐声在她耳边说道。


    她看着他们俩人，眉尾稍挑，紧抿着唇，满脸莫名，但心里发虚得很，这是突然调侃到她的头上来了。


    “怎么了？”


    “帅，是挺帅的。”


    “本来就是男高啊！”


    ......


    小嘴吧啦吧啦说个不停，全是说宋仕，丝毫没有靠到自己身上。


    方楠看着自己姐妹搁这不停地解释，不小心轻笑出声，头伸到顾安然面前，眼神好似已经看透她，撇了撇嘴。


    “顾安然，你知不知道，自己心虚总是会说很多的话。”


    顾安然：......


    刚刚还在张着说不停的嘴，瞬间闭上了，可疑的一片绯红爬上她的脸颊，像潮水蔓延到耳朵和脖子上。


    见着她这幅不禁逗的模样，方楠原本面无表情的状态，突然在转头看向成越的瞬间笑了起来，和成越两人终究是忍不住了。


    “......你们真的......很过分！”


    顾安然嘴上说着生气，但脸上的绯红却丝毫没褪下去，立刻转身，却不料视线和站在麦架前的宋仕对视上了。


    隔着吵闹的人群，目光暧昧无声，仿佛世界安静的只剩下他们两人。


    宋仕的目光看了过来，笑了笑，就是那种嘴角微微弧度的浅笑，眼角也不自觉的弯了下来。


    冷风一吹，脸热地更加发烫，好像要耳鸣。


    音响在调试，发出尖锐刺耳的电流声，吉他手朝宋仕比了个OK的手势，告诉他可以开始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在翘首以待，来观看的人群越来越多了。


    几人突然开始为宋仕紧张起来，目不转睛地看向中间握住麦架的男人。


    缓慢的前奏像潺潺的小溪流入心底，现场立刻安静下来,讨论变成欣赏，目光全部落在年轻的男生身上，前奏渐止，男生一开嗓,娓娓道来，引得全场欢呼。


    如果有一天


    我回到从前


    回到最原始的我


    ......


    歌曲传唱程度很高，在场所有人都不禁附和哼唱起来，挥舞手里的手机，像一群星光海。


    当你的眼睛眯着笑


    当你喝可乐当你吵


    我想对你好


    你从来不知道


    想你想你


    也能成为嗜好


    ......


    我想对你说


    好喜欢你


    知不知道


    ......


    霎那间全场欢呼，原来这年轻男孩今天暗戳戳的表达心意呢，有些人纷纷凑热闹不嫌事大，左右张望能不能找到女主角。


    宋仕越过人群看向顾安然，身边的成越方楠也暗暗地戳着她。不堪其扰只能佯装愤怒瞪着他们两人。


    吉他手顺着目光看了过来，抬着下巴，嘴角勾起向上的弧度，继续为男生伴奏。


    一曲终，全场响起了欢呼声掌声。


    “哦吼吼吼吼。宋仕唱得不错！”成越朝着他大喊。


    “宋仕太帅啦！！！”方楠将手搭在嘴边，喊着。


    随即两人将目光转向顾安然，见她没什么表示，强制抬起她的臂膀来回晃悠。


    宋仕朝着现场的每个人都表示了感谢，跑了回来。


    傍晚的风吹开了少年的刘海，但仍显青春气息，站到了顾安然面前。


    “呦呦呦！”成越的脸都要笑裂了，伸手拍了拍身边的方楠。


    “呦个屁！”方楠压低声音，示意他能够安静一点，但其实她的脸也要笑烂了。


    “顾安然、我唱的怎么样？”少年邀功的心思暴露在脸上，含笑眼底泛着光。


    顾安然不知道该怎么评价比较好，捏着衣角，抬起素白洁净的小脸，眼底光流动有点紧张，粉唇轻启，


    “......唱得很好！”


    寒风中，吵闹的商场外，傍晚残阳微光，宋仕脸上的笑意压都压不出从眼底溢出来。


    两人目光对视，站了很久，直到街边乐队下一首歌结束。


    “啧、真他妈纯爱。”成越摇摇头，搁那自言自语评价着。


    方楠一个眼刀，“闭嘴，不要说脏话。”


    但是内心全都是：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甜鼠她啦！！！


    激动地掐住成越手臂上的肌肉，疼得他原地跳脚嗷嗷叫。


    *


    回到家的顾安然一打开家门就看见顾思芜顾山陈芜全都坐在家里沙发上，真是几百年难见，几人坐在一块看新闻联播。刚刚还在催自己回家，结果一到家安安静静。


    她一回来全家人的目光全都齐齐落在她身上，有些诡异和莫名奇妙,她连“我回来啦！”诸如此类的话都没说，愣在了原地。


    “怎么了？”一直看着她有些怪怪的。


    顾山作为家里的发言人，一旦他开口说话，肯定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难得的沙哑颤抖声音传入她的耳朵里。


    “奶奶可能要不行了！”


    嗞——


    耳朵陷入耳鸣状态，过年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到时是怎么回事？


    消息带来的巨大震撼抵不过内心的疑惑。


    腿脚软了下来差点站不多，哆哆嗦嗦，说话重复含糊不清。


    “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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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那我们现在要去吗？”


    顾思芜赶紧上前扶住她，防止她摔倒在地上。


    “就等你回来了，我们也是刚刚得到消息，现在正在送往这边的医院抢救。”


    “那我们赶紧去吧！”


    一家人坐着顾思芜的车赶往医院，车上没人说话，安静地像是掉进了荒无人烟的深洞里，忧心迷惘。


    “大哥！妈现在怎么样了？”


    顾川作为大哥镇静从容，但脸上依稀可以看出些狼狈，“刚进去，还不知道。”


    顾安然不知道在手术室门口等了多久，扶着陈芜靠着自己的哥哥，奇怪的是陈芜一开始就安静得异常，仔细观察，她好像失去灵魂空洞的木偶。


    手术灯一跳，身边的人倏然跑到医生面前，“医生怎么样了？”


    “病人还有点意识，好好告别吧！”医生说完垂下了头，轻轻叹了口气离开。


    充满希望的目光顿时被湮灭，所有人原本都是提着的一口气撑着，现在像是瘪了的气球，瞬间佝偻下去。


    陈芜的身体在颤抖，但是一滴泪水也没有。


    全家人站在刘春华面前，微弱的呼吸，脆弱的心跳，谁都不敢上去打搅，害怕下一秒就被摔碎。


    老人睁开双眼，在每个人身上停留，好像是在做最后的告别，看见了哽咽抽泣颤抖的陈芜，伸出手，出了声。


    “别......哭.....都.....好好的。”


    轻轻合上了双眼，不知道是不是在走马灯，嘴里含糊不清，“安安，下...雪了...春...来......”


    安静病房里，细微的抽噎哽咽声，倏然转变成巨大的哭嚎，铺天盖地巨大的哀伤侵袭全身。陈芜伤心地晕厥了过去，所有人都吓得赶紧叫了医生。


    哀伤像是针尖细细密密地刺着心脏，让人喘不过起来，顾安然身上手机响了也全然听不见，她只感觉自己的世界变成了灰色，悲伤像是潮水狠狠灌进嗓子里，导致她咽，咽不下去，哭，哭不出声。


    20**年2月3日刘女士于溪城第二医院逝世，享年83岁。


    如果是谁给了顾安然一个安稳的家，那肯定是刘春华刘女士。


    顾安然记得自己九岁那年春天，自己第一次来到顾家，全家人都等着让她第一个进，颤巍巍的小手拉开家门，便看见那慈眉善目的老人坐在家里的沙发上。


    “诶呀！我们安安回家了。”


    拉着自己抱了又抱，亲了又亲，“陈芜、你看着小女孩就是比男娃令人稀罕。”


    陈芜搁旁边认同地点了点头，也是喜欢的不得了。


    随即就是刘女士带她参观她摆满玩偶的房间，满是小裙子的衣柜，无时无刻干什么都带在自己身边。


    但此刻已经变成了小小的黑盒子，放在顾安然身前，和蔼可亲明眸善睐的奶奶变成了一张照片，摆在供桌上。


    大人们都去张罗安顿好来吊唁的人，顾安然拿了个小板凳，孤零零地坐在房前台阶旁，很多人进进出出，吵闹得不行，她却依旧安安静静垂着头呆着，谁上来搭话都没有理。


    一双普普通通的黑色的旧布鞋映入她眼帘，就站在她面前，她不想抬头，那个人也没离开，安安静静地站在她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