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 37 章

作品:《落跑野犬

    从化龙乡赶去和边屹他们汇合,大概要开两个多小时的车,路上晏关山接了无数工作电话,最后一个是许寰打过来的,问他们出发没有,晏关山报了公里数,电话里听那边还挺热闹。


    许寰问:“闻影在旁边吧?”


    晏关山:“在。”


    许寰笑说:“那行,帮小屹再确认下,生怕他不来,你俩慢慢开,不着急。”


    副驾上的人沉默好一阵了,晏关山看他一眼,闻影呆愣愣地不知道在想什么,晏关山吸吸鼻子问:“我难闻么?”


    “嗯。”闻影回过神,没听见他说什么,“啊?”


    晏关山看他眼神都在恍惚,问:“是不是累了?”


    “不难闻啊。”闻影后知后觉地回答刚才的问题,说,“难闻也没人嫌你。”


    跟着老杜去了几户农家诊治完,晏关山那身白大褂早都花里胡哨地沾满东西了,一个吃饭都要烫碗的人,工作起来讲究的小毛病都治好了,闻影更不会去龟毛地计较好闻难闻。


    晏关山:“你睡一下,还有一会儿才到。”


    皮皮早都睡得打呼了,闻影累但充实,何况他没干活,活都是医生们在干,他懒懒地喊人名字:“晏关山。”


    晏关山:“到。”


    “为什么这么喜欢动物?”闻影憋不住,还是问了,“你妈说养的狗死了,是因为这事儿?”


    晏关山静了会儿,闻影尴尬道:“算了,不想说没人逼你,我也只是随便问问。”


    晏关山不知道他是真好奇还是随口一问,只好“哦”了声,继续开车,谁料闻影安静了没一分钟,突然又暴躁地掐了他一把:“你还真不吱声啊!”


    晏关山失笑:“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很长,你要听吗?”


    闻影觉得莫名其妙,养狗的故事能特么有多长。


    闻影:“听!”


    这是段让人想起来牵着苦的记忆,晏关山淡淡道:“我不止养过狗,从小就喜欢这些,学校门口不都有卖,五彩的小鸡小鸭,乌龟,仓鼠,都买回家养过。”


    “包括后来捡的流浪猫和狗,算下来,家里有过十多只小动物。”


    “我最后养的那只狗是放学路上捡的,它才两个月大,在垃圾桶里找吃的,全身都有病,马上就要冬天了,我不管它它肯定挨不过冬天。后来带它去医院治好了之后就领回了家。”


    “好不容易把病治好,身上也长了点肉,小家伙挺活泼亲人的,可有一天我放学回家,狗不见了。我爸妈说它自己跑丢的,我找了很久,有一天深夜,狗子自己找了回来,身上有伤,几天没吃饱饭,皮肤病也严重,我想着回来就好,天亮了带它去宠物医院好好治疗。”


    晏关山顿了下,闻影问:“病死了?”


    “不是病死的。”晏关山语气听着还是带了点低沉,他说,“第二天一早,我妈说狗又跑丢了,我感觉到不对,最后在垃圾房里找到它的,那会儿是深冬,狗子已经冻死了,整个身体发硬,维持着蜷缩的姿势。我去门卫调了监控,是我妈把它扔掉的。”


    闻影一震:“真是你妈扔的?”


    晏关山点点头。


    闻影皱着眉:“我说呢,生老病死都很正常,要是病死了你也不至于,给它扔了性质就不一样了。”


    “可这种事不是第一次发生。”晏关山回忆道,“因为这事我和他们大吵一架,也是第一次和他们吵,我才知道,从小到大我养的小动物都活不长久并不是偶然,他们直接或间接地杀死了它们。”


    闻影扭过头再次震惊:“为什么啊?!”


    晏关山平静道:“因为我。”


    闻影只消细想就知道为什么,他之所以要问出来,是纯粹不理解怎么有人干得出这事儿。


    晏关山作为儿子,只能按照晏父晏母的意愿活着。不该有的兴趣爱好,不该交的朋友,不该养的宠物都只能消失。父母以“为你好”的名义,强硬且无声无息地试图抹杀晏关山的独立人格。


    幼年时候的晏关山只是以为自己的父母比别人的更加严厉,因为家中并不打骂小孩,即便晏关山偶尔做了他们不允许的事,他们也只会冷静地分析利弊,和晏关山讲道理。


    后来人逐渐长大了,个人意识开始觉醒,思维和观念越来越不受父母约束,晏关山才客观地去看待,发现父母教育从来都不是正常的,甚至不能只用严厉苛刻去评价。和晏母晏父提供的优越生活条件比起来,他们俩对儿子全方位的控制就更显得变态,晏关山感到越来越不舒服。


    漏了气的篮球和足球,被刮花了的动画碟片,屏幕损坏的 gameboy,和再也不接电话不回微信的同学,组成了晏关山长达十八年在名为“家”的华丽牢笼里囚禁的全貌,死去小动物的尸体敲醒了晏关山,他第一次和父母爆发激烈的争吵,也下定决心要反抗要独立。


    晏关山语气平淡,似乎已经没了什么情绪波澜,闻影却听得很不是滋味,他开始理解晏关山的某些偏执的部分,在这种窒息的控制下忍了十八年,不是不敢反抗,只因对方有着父母这一层身份,身份代表了养育之恩,若不是这父母之爱冠冕堂皇地建立在漠视小动物的生命之上,晏关山原本会一直忍下去。


    听完这些,闻影想安慰对方,又不知道说什么恰当,于是老成地抬手拍拍晏关山的肩膀说:“现在这样挺好。”


    “是挺好。”晏关山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轻轻捏了下。


    闻影快速伸出手一巴掌拍过去,晏关山躲开,又去抓,闻影又拍,来来回回闹了四五个回合,闻影笑着骂:“好幼稚啊你!”


    他还是给晏关山抓住了,牵了三秒钟,晏关山松开握住方向盘,不言语,只笑。


    闻影:“我遇到你那会儿,你刚离开家?”


    晏关山:“嗯。”


    闻影回忆了下问:“浑身家当就那两箱破烂?你就这么走的?”


    晏关山失笑:“第一次离家出走,没有经验。”


    车里开着空调就会闷,晏关山往后伸手掏了个小毯子出来扔在闻影身上,把车窗打开一条缝,让他捂着透透气,闻影把毯子捂到脖子那围了一圈,像个毛毛虫一样一动不动,看风景从窗外飞速略过,天色渐晚,夕阳柔柔和和镀了层光,直到消失在山那边。


    两个人一只狗,安静平和,并不尴尬的沉默,原本他俩就是这样的状态的。


    “晏关山。”闻影半张脸埋在小毯子里问,“你那会儿干嘛搭理我这个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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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


    “是不想管的。”晏关山开玩笑道,“你威胁要死医院门口,听着害怕,还是管吧。”


    闻影斜眼看他:“跟你说正经的。”


    晏关山顿了顿,直言:“看你太惨,觉得可怜。”


    他决定直言到底:“像条流浪狗。”


    闻影:“……”


    晏关山轻轻笑了下,特意转过脸来:“真这么想,你别生气。”


    闻影摇摇头。


    晏关山反思:“那会儿我什么都不会,带你回去倒是有点不负责任。”


    洗衣机不会用,被套不会套,水电费都不知道上哪交的生活白痴一个。闻影揶揄:“我要真是条流浪狗,跟你回家得一起饿死。”


    晏关山认同道:“还好有你。”


    他是真这么想,只是听着像阴阳怪气,闻影又想捏他大腿:“得了吧,没我你不也过挺好的,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饺子包得也就……还行吧。”照顾得好自己,还会照顾别人。晏关山确实变了很多很多,合该浅浅夸他一下。


    晏关山没接这夸,气透差不多了,他关上窗把空调又打开,然后才说:“生活技能不会可以学,但感情上的事我不擅长,还是把你伤着了。”


    没听到闻影骂骂咧咧,晏关山知道这是默许他解释,他继续道:“我不知道那天怎么了,下意识地想避开,不是因为反感,我从来没想过跟你除了朋友之外,还能建立别的关系。 ”


    怕闻影误会,晏关山赶紧补充:“在你之前,我也没喜欢过谁,分不清朋友和……恋人,感觉不一样。”


    闻影不服气:“这也能分不清?”


    “你又不是女生。”晏关山坦诚道。


    闻影侧过一半身子:“怎么的,我是女的你就不打我了?”


    “你是女生我不会让你进家门,一屋也没法住。”晏关山说,“那晚直接 120 送医院了,你请客我也不可能去,就没后面的事。”


    闻影听完什么都没说,只是又转了回去,不给晏关山眼神。


    他这戳一下蹦一句的,分明都没什么气了,就只是心结。


    “闻影。”晏关山笑着说,“忘了说,我捡到的那只狗子,也叫毛毛。”


    头破血流睡在医院门口的闻影,和毛毛处境一样,他会出手相助属实正常,但后面的事一发不可收拾,这野狗一样的男孩冲击着他清冷的生活,挤到任何角落,都像有太阳穿过缝隙照进来。


    他喜欢这个男孩儿。


    小名的巧合,无非让这份喜欢带了点天注定的意思。但不管景三是不是真名,他是混混还是工头,小名叫毛毛团团圆圆还是闹闹,前提都是喜欢而已。


    “如果那天我把你追回来,不止想跟你道歉。”晏关山语速很慢,目视前方却字字清晰地说,“我会答应,做你的男朋友。”


    闻影很轻地眨了下眼,偷偷侧过脸只瞥见晏关山发红的耳根。


    晏关山:“不是因为愧疚我才这么说,你表白只不过点醒了我。”


    “什么?”闻影喉头滚动,忍不住追问。


    “习惯、依赖和不舍都是喜欢。”晏关山喉头滚动,抿了下唇说,“我动心的时间或许比你还要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