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 23 章

作品:《落跑野犬

    闻影浑身是血的画面在这短短几十米的路上反复出现在晏关山眼前,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只要一想到他有可能打架打得满身是伤,晏关山都会感到害怕。


    害怕的不是打架本身,晏关山怕他这样不要命地打下去,哪天人真的出事。


    以至于晏关山完全没心情去追那俩混混,他以最快的速度冲到单元楼门口,跟闷着头一蹦三台阶往下跳的闻影迎面撞上。


    “闻影,你没事吧?”晏关山伸手去拉他。


    闻影很大力地甩开他,骂骂咧咧地吼起来:“老子今天废了这俩王八蛋,狗日的来我家泼漆,我就操了……你他妈,放开!你放开我!”


    “操!给老子松手啊!”挣脱不开的闻影边吼边原地跳高。


    不管闻影骂还是踹,晏关山双手把他环住死死箍着,两股蛮力顶在一起,晏关山干脆仗着身高优势把人一抱双脚离了地。


    闻影是冲出去被人拦腰截住的,蹬了半天空气,差点上嘴咬人,晏关山把人转了个圈放进楼道台阶上,这才松开。


    闻影一掌推在他胸口上:“拦着我干嘛!那俩王八蛋跑啦!”


    晏关山被推得一个趔趄,稳住身形先扶着闻影问:“哪儿受伤了?衣服上沾到血了,我看看,不行就去医院。”


    作势就要撩衣服,闻影死死拽着,但没再把人打开,他翻了个白眼道:“这么呛鼻的油漆味儿你闻不到啊?我出电梯的时候见他俩往消防通道跑,看见家门口被泼了漆就追出来了。”


    “不是血就好。”晏关山顿了顿说。


    察觉到晏关山明显松了一口气,闻影低下头,衣服被扯得皱皱巴巴的,他心里忽然有点乱。


    “是我精神紧张了。”晏关山微微喘着气,道,“不好意思。”


    紧张得心跳打鼓,再和闻影比划两下,晏关山额上沁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晏关山继续解释:“我看见他俩提着桶往外跑就进来找你了,现在再去肯定抓不到的。”


    “我知道。”闻影抹了下脸,“那你……上来我家坐会儿?”


    首次得到上楼邀请的晏关山并没有表现出太高兴,他平静道:“你先上去,我去叫物业过来处理。”


    “我跟你去。”闻影说。


    “不用。”晏关山面色冷峻,安排道,“你回家检查一下有没有丢东西,一会儿物业来了集中反映问题。”


    闻影呆呆的:“哦。”


    家里东西没丢,门锁也没有被撬过的痕迹,就是这门加上墙都没法儿看,红漆泼得到处都是,还明晃晃地写着“还钱”两个大字,过道里浓重的油漆味儿冲得都快流眼泪了,闻影把所有窗户都打开通风,杵在一边有点不知道该干什么。


    等了快半个小时,闻影抬腿要下楼去找,晏关山才带着物业上来。


    简单说明情况,物业工作人员一顿道歉,说是他们工作失职才让闲杂人等混进住宅区:“墙面和门上的漆我们保证今晚就处理好,能恢复原样,不过为了安全起见,还是报警比较好,刚我们想报警,晏先生说得问问您的意思。”


    闻影看了晏关山一眼:“不用报。”


    工作人员和晏关山对了个眼神,道:“这种行为警察抓到是可以罚款的,真的不用报吗?”


    “不用。”闻影很干脆。


    留下物业在过道擦漆,闻影把晏关山带进家门。


    家里也一股刺鼻的味儿,闻影把所有房间和窗户全部打开通风,去冰箱里拿了几瓶苏打水放在茶几上道:“你坐会儿,我换件衣服,沾了漆了。”


    “好。”晏关山看到打开的书房露出一角,墙角边堆叠着五颜六色的画,他指了指,“我能去看看吗?”


    闻影摆摆手,回了卧室。


    上次唯独这间房被闻影关得死死的,宁愿把卧室让出来,也不让晏关山靠近,这反倒引起了晏关山巨大的好奇心,现下看来,不过是当时扯的谎还没被说穿。


    书房凌乱中透着一股随性,小床挨着窗,摆了两个画架,画具散落一地但分门别类散得又很规整,墙角码着一层层画好的画,有上过色的,也有素描练习。画架前的椅子很旧了,上面担着一件沾了不少颜料的棕色围裙。


    墙面上没挂任何一副他自己的画,但做了一面照片墙,应该都是闻影去各种地方采风写生时的留影,学艺术的摄影技术也不会差,构图光影都恰到好处,其中只有一张照片里有他,看模样恐怕还是个小学生,系着红领巾,紧紧挨着一位慈眉善目的老人,俩人笑得很开心,一旁突兀地贴着几个很旧的红包壳。


    窗台上还养着三盆仙人掌,安安静静地冲黑夜股着浑身的刺,晏关山吸了吸鼻子,方才被油漆刺激的鼻腔得到缓解,他闻见一股淡淡的松木香。


    和闻影身上始终若隐若现的味道一样,在这个房间尤其明显,原来是稀释颜料用的松节油的味道。


    其实以前他就闻到了这股香味,一切都有迹可循,是自己太笨没发现。


    闻影换好衣服,见人还杵在书房门口,喊他:“过来。”


    晏关山闻声看过来:“嗯?”


    “你衣服也沾了漆了,一会儿蹭得车上都是,这玩意儿不好洗。”闻影晃了晃手里的一件薄毛衣,“旧的,穿过一次有点大,不介意你就换上。”


    晏关山一笑:“好的。”


    只是毛衣,脱了大衣在客厅就可以换了,晏关山换好,一没留神,脏衣服被闻影拿走已经泡在了水里,闻影蹲在洗衣房里,往盆中浇洗衣液,单手没法儿搓就这么先泡着。闻影道:“洗好了给你。”


    “闻影。”晏关山在沙发上坐下,“那些是罗虎的人吧?”


    闻影睨了他一眼,果然拦不住这位好奇宝宝。


    晏关山用质问的口吻说:“这就是你说的‘问题解决了’,他们找你要多少钱?”


    闻影偏开头:“你别管,反正拿钱可以解决,这事儿就不复杂。”


    “手还没好,这又泼上漆了。”晏关山皱着眉,“我没看出来这事儿简单,你到底跟他们有什么恩怨,钱我有,还了少些麻烦,不比你跟他们耗着强吗?”


    闻影嫌烦不搭理,坐回沙发往后一靠,仰着脑袋对天花板发呆,晏关山说的他当没听见。


    晏关山耐心地道:“为什么不愿报警?泼漆是寻衅滋事,毁坏他人财物的行为,完全可以抓起来警告再处罚。”


    闻影:“不是不愿意,是不能。”


    他看了眼晏关山这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无奈地掐了掐眉心:“算了,告诉你也行,但你要保证不多管闲事。”


    晏关山老奸巨猾:“你说。”


    闻影头一扬:“你先保证!”


    晏关山失笑,伸手过去:“拉勾。”


    闻影噎了下把他手拍开:“幼稚不幼稚啊你。”他顿了顿道:“欠债的是费彦,好多年前为了给他妈治病,跟罗虎借了三十万,利滚利滚到六十,还不上了,被罗虎扣着打了个半死。”


    “电话打到我这来我才知道费彦出那么大一事儿,就替他先还了二十万,罗虎才肯放人,费彦伤得很重,在医院躺了一个月才下床。”


    “之后他还跟我要四十万,我还完本金立马报了警,让他蹲了几年牢。”


    “现在他出来了,既想报复我又想要钱,所以阴完人,找我要剩下的那些利息。钱到手,恩怨一笔勾销。”


    闻影翘起脚:“就这事儿,说完了。”


    晏关山其实已经猜到了大概,那晚他虽然在自家花园醉得倒地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304798|1468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起,但朦胧中听见闻影接电话聊到还债的事。后来和费彦接触多了,知道对方家里情况特殊,再一联想,那通电话多半是和费彦打的。


    晏关山问:“费彦还不知道他出来?”


    “懒得告诉他。”闻影闷闷道,“他家里的事儿够糟心了,好不容易这几年安稳了些,不想他再搅进来。”


    “知道了。”晏关山识趣道,“我也不会说的,边屹也不说。”


    “说起这个,谢了啊。”看着晏关山诧异的眼神,闻影有点不好意思张嘴,“就那个什么,你帮费彦妈的事儿,边屹跟我说了,费彦家确实挺难的。”


    “他难,你就不难?”晏关山不吃拍马屁那套,注意力还在闻影身上,接着问,“几十万不是小数目,你一个学生,这钱哪来的?”


    闻影:“攒的,生活费。”


    晏关山不理解:“……生活费都替人还债了你怎么过日子?”


    “这不是还有点儿嘛!”闻影无所谓地说,“没了我可以再攒。”


    晏关山静了半天,幽幽道:“事儿别一个人扛。”


    “换个人,死了我都不多看一眼。”闻影打开水喝了一大口,“他俩从初中跟我好到现在,跟家人一样。”


    这么说,晏关山倏然就明白了,闻影什么都能豁出去,是因为他没有家人,所以最亲近的人,他会竭尽全力去护着。


    就像当初,他竭尽全力地对自己好一样。


    那时不懂,为何和闻影待在一起,哪怕房子简陋生活艰苦,人却总觉得踏实。


    这臭小子,给过他家的感觉。


    一个真正的家。


    晏关山:“罗虎找你要的利息,本来就是违法的,以前没给,现在又打算给了?”


    闻影痞笑一声:“就当花钱消灾啊。”


    “不给会怎么样?他威胁过你?”晏关山挑眉。


    闻影笑着不搭腔。


    晏关山平静地问:“还差多少。”


    “没多少了。”闻影依旧含糊其辞。


    知道问不出结果,晏关山从衣服兜里拿出个东西,递给对方。


    一个文件里包着个U盘。


    闻影诧异地看过来。


    晏关山伸出食指点在U盘上:“那俩毛贼泼漆的监控,楼道里和小区里的都存了,还有物业处理突发事件留痕的工单。”


    闻影愣了下:“你刚在楼下磨蹭半天就是弄这个?”


    “收好。”晏关山说,“不管你以后怎么处理,报警也好私了也罢,证据越多,有备无患。”


    说完晏关山把手机记事本打开,噼里啪啦打完字发到闻影微信,耐心交代:“对方打给你电话别急着接,通话录音、时间、次数、主要内容做留痕,如果转钱过去了,转账记录、卡号、具体金额、收款户名也留痕,其他还要注意什么我写了一部分,回头我问问律师朋友再细化一下,你先照我说的做。”


    “对方行为属于什么罪名,具体怎么量刑得专业人士给意见,自己一个人不要轻举妄动。”闻影不肯把事情原委全部说出来,晏关山能做的也只有这样了。


    闻影眼睫轻微一动,他不是没计划,但自己一个人想,没那么周全,晏关山毕竟比自己大六岁工作多年又有社会经验,几句话就提醒了他眼下最该做些什么。


    闻影把它粘贴进备忘录说:“知道了。”


    U盘在手心里都捂热了,晏关山微微侧着身,脑子里像是还转着什么事,他在认真地思考解决问题的办法,给他愁得人都有点呆。


    出了事有个人能商量的感觉确实不赖,以至于闻影差点就要把计划和盘托出,理智还是让他刹了车,他低头抿了抿唇,懒懒却又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乖巧说:“晏关山,我会收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