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海亭内


    在柔和的灯光下，甘雨手执笔墨，凝思静想。桌案上，文书上的文字密密麻麻，若群蚁排衙。


    “扣扣扣——”


    甘雨搁笔，将桌案边缘的纸张覆在文书上，微微放高声音：


    “进。”


    敞开的门前，短发利落的女性秘书朝甘雨微微颔首，


    “甘雨小姐，旅行者想见您一面。”


    “旅行者？”甘雨沉吟片刻起身，


    “我这就来。”


    甘雨行至前厅见到派蒙对她挥挥手，


    “甘雨，我们在这里！”


    荧和派蒙坐在前厅招待客人的座椅上，面前干净的桌椅光滑可鉴。


    仙兽体质随比人类优秀，但连续几星期的连轴转还是令甘雨眼前有些眩晕，她定了定神，温声细语说：


    “你们找我是有什么要事吗？是否需要一些茶点？”


    “不用了。”派蒙摆摆手，


    “我们只是来把你带出去的，有一个人要见你。”


    荧重重点头，附和道：


    “她已经等了很久了。”


    甘雨瑰丽澄澈的眼眸中透露出些许迷茫：


    “人类？除了工作上的事情，这个点怎么还会有人类找我？能告诉我是谁吗？”


    派蒙支支吾吾道：


    “反正……甘雨你去了就知道了。”她对荧使了个眼色


    荧开口道：


    “甘雨你要是见了她说不定会很高兴的。”


    “高兴？”甘雨思考了一会儿，


    “既然是旅行者这么说……那我们走吧。”


    “好哎！”派蒙率先在前头带路，白色小精灵欢快地在空中踢了踢脚。


    “这下祝……”荧连忙捂住派蒙的嘴。


    “祝……什么？”甘雨困惑地看她们。


    荧讪讪笑道：


    “派蒙是说祝你们见面愉快。”


    派蒙从荧的手里挣扎出来，重重点头：


    “是这样没错。”


    甘雨神思不属地应了一声，她心中升起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甘雨啊甘雨，这种事情已经不可能发生了，她现在还在须弥，怎么可能忽然回璃月，甚至在你工作地点等你……况且她已经没有记忆，不再是你认识的师妹了，如此任性妄为将自己一厢情愿的情感和期望付诸于她之上，是会惹人厌烦的。明明……明明只要知道她安好就好。


    甘雨的脚步无法控制加快了几分。


    派蒙在她后面气喘吁吁道：


    “甘雨，你等等……唔”荧对着派蒙摇摇头，抱着她放慢脚步，从另一个方向离开。


    荧一步走一边在心中叉腰：


    祝安，这次我可帮了你大忙，你新一代的菌子调料我可就预订了!


    朦胧的夜色下，璃月在古博的气息中增添几分梦幻，令人如坠梦中。


    一人倚靠在石柱上仰头望月，听到脚步声后回眸一笑：


    “师姐，好久不见。”


    甘雨走得很慢，明明是梦中期待已经的场景，此时她却临生怯意。


    “我是在做梦吗？”


    她这样想着，也喃喃说出了声。


    “没有哦。”祝安三两步上前，张开双臂埋首在甘雨带着清心花香的怀抱。


    “我回来了。”


    甘雨怔怔着没有说话，祝安刚想要松手时听到一阵细微的抽泣声，濡湿的衣裳贴合在皮肤上送来夜的微凉，腰间的手臂越勒越紧，她感到些许喘不上气地痛意，鼻尖一酸，轻轻拍了拍怀中人的脊背。


    不知过了多久，夜色再归于一片寂静。


    祝安动了动脚，细微的发麻感从脚底上窜。她小心翼翼活动双脚，将怀中人拦腰抱起，手中掐诀带着食盒前往自己临时租住的客栈。


    ……


    几日后，奥藏山


    “醒了？”


    威严又不失慈爱的声音将甘雨从刚睡醒的迷糊中唤醒。


    “是……师父？我怎么会再这里，还有工作呢？”


    闲云的大翅膀将甘雨按下,又为她盖好了被子。


    “放心，你师妹已经帮你请好假了,工作那么辛苦，你再多休息几日也无妨。”


    甘雨摇摇头直起身，


    “睡了这些天已经足够了。”她面上踌躇，


    “师妹她……”


    闲云了然笑道：


    “你两个师妹正在后山池子里钓鱼，过会儿打算煮汤喝，你一起吗？”


    “要，”甘雨眼睛一亮，穿上鞋下床就步履匆匆向洞府外走去。


    闲云摇摇头，


    “年轻人就是急躁。”她翅膀里的一本书露出封面，“须弥高阶机关术”几个大字赫然眼前。


    闲云拍拍翅膀，飞快向洞府深处略去。


    她可不能辜负徒弟的一片心意，归终你等着，这次的比试定会是我赢！


    祝安右手握着鱼竿，左手掏出一颗菌子塞进嘴里。


    忽然她察觉到一道炽热的目光，转头一看，申鹤正直勾勾盯着她。


    祝安便又掏出一块菌子干，手向左晃，申鹤的头向左看去。手向右晃，申鹤的头向右摆去


    祝安了然。


    “给你。”她将菌子塞给申鹤。


    “谢谢师姐。”申鹤礼貌道谢，咬了一口菌子。


    恰到好处的咸香与菌子的鲜甜蔓延在口中，申鹤寒冰似地神情微微融化，眉眼自然上扬。


    她小口小口吃着菌子，几息间就吃完了。


    祝安见她喜欢递给她一个小袋子，笑道：


    “我准备了很多，这一袋子就给你吧。”


    申鹤愣愣点头，接过袋子。


    “谢谢师姐。”


    她看着毫无动静的鱼竿，犹豫了一会儿说：


    “真是会有鱼儿上钩吗？要不我还是走远一点吧。”她身负天煞孤星命格，一般的小动物都不敢近她的身。


    祝安信誓旦旦道;


    “相信我，师妹。”我已经下好七级言灵，再加上仙灵的祝福，区区一条小鱼定是手到擒来！


    申鹤乖巧点头，祝安伸手揉了揉申鹤的脑袋，申鹤微微俯身好让祝安揉得更方便些。


    “师妹。”一道温柔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


    “你们在做什么呢？”


    明明是阳光正好的日子，这道声音随风却传来一阵凉意。


    申鹤答道：


    “大师姐，我们在钓鱼和吃菌子。师姐你要吗？”她捧着之前祝安送给她的布袋。袋子表面的琉璃百合舒展着花瓣栩栩如生尽显鲜妍。


    甘雨一眼就看出这是祝安时常带在身上的布袋，她面无异色点头，坐到祝安另一边。


    祝安沉吟片刻，手心出现一只香囊。香囊底部天蓝色的晶晶石碎屑闪闪发光。


    “师姐。”


    甘雨偏头看她，若不是头上红黑交织的两角彰显着自己的存在，从外表来看，她就是一名外表过于出众的普通璃月女子。


    “送给你。”祝安伸出手，香囊清浅令人安宁的淡香飘入鼻翼间。


    “我知道师姐工作很辛苦，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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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该休息的时候，请好好休息吧。这是我在一位友人的帮助下采集到的植株混合而成的香囊。”


    祝安浅浅笑道：


    “希望它能给你带来一整晚的美梦一次放松的休息。”


    甘雨接过香囊，此时，她更能问到香囊上恍若自然与野果混合的气味，她将香囊放至鼻下，轻轻嗅了嗅。问道：


    “师妹，在你眼中，我是不是一名合格的师姐呢？”


    祝安眸中闪过一抹讶然，她脱口而出：


    “你在我心中是最好的师姐。”


    即使没有清晰的记忆从书中看到她们相处的情境心中涌起的一种像是泡在温泉里一般的美好。


    小小的椰羊会将最甜的甜甜花留给她，给她采摘美味的菌子，让离开家人的她埋进自己暖融融的毛毛，在危险来临会努力站在她面前，即使知道她煮的菌子汤可能有毒还是会毫不犹豫喝下，就算中毒后再月亮下跳舞也不会责怪她。


    对于刚觉醒记忆，离开亲友的孤女的而言，没有什么是比这些更为珍惜的了。想到这，祝安露出一颗尖尖的虎牙，


    “师姐是最好的师姐。”


    甘雨的声音极低：


    “那我现在……”有没有能让你依靠一分呢？


    她未言明的话语随风飘散。


    “二师姐，好像有鱼上来了。”


    身后话音未落，祝安手中的鱼竿动了动。她立刻转身握紧鱼竿拉扯。


    几分钟后，一条肥硕鲜美的鱼新鲜出炉。


    祝安手中倒吊着这尾鱼，叉腰收工，


    “走！师姐师妹！我给你们炖鱼汤！”


    申鹤重重点头，一眨不眨地看着这个敢在她气息下奋力上钩的鱼类。


    她惊叹地看着祝安，


    “不愧是师姐，连我没有小动物敢接近的命格都能抵抗。”


    “师姐，我们快走!”祝安起身，掐诀带上鱼后，向还坐着的甘雨伸出手。


    甘雨顺着祝安的力道起身，三师姐妹在山谷上一只团雀圆溜溜的眼睛中在渐沉的夕阳下共同走向洞府。


    夕阳落尽，月起日升。


    清晨的水汽还未消，祝安在晨光中踏上拜访众仙神的旅途。


    在理解与宽容之外，众仙予她器法，佳肴，神明许她祝福，有龙对她说：


    “璃月永远是你的港湾。”


    她抱着这些情谊，摸匝着，感受着。心中的某些思绪愈发明晰。


    名为黑塔的人偶在空间站内评论她这几日的经历：


    “这是会让某位教授产生一种学生兼女儿完成任务后会不会不再回来危机感的经历。”


    石膏头教授抱胸道:


    “她能在模因实验外遇到这些存在我很高兴。”


    黑塔挑眉;


    “所以你承认你是有危机感。”


    拉帝奥不语，只是静立在屏幕前，默默观看银发紫眸的少女在草原上穿行。


    “那安安是不是可能不回来了？”一只刚从模拟宇宙走出来的小灰毛垂头丧气道：


    “我好想念她。”


    “哈哈哈哈哈哈。”魔魅的笑意忽然回荡在空间站内。一只硕大猩红的面具闪现在屏幕。


    “阿哈被屏蔽了，你们也不能看。”


    黑塔娴熟的打开通讯器，点开置顶的名为“星神救世指南”的群。发送短信：


    “这里是黑塔，有没有星神有空？这里又遭了阿哈了！”


    几分钟后，一个半人半马的生物出现在空间站，对他们微微颔首，提溜着红彤彤的面具小人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