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进去前，程朔只来得及看到苏南背对着自己，和自己一样姿势试图偷听。


    他被拉进房间，苏南还没发现，这也就代表如果他在房间里出事被淘汰了，根本没人能救他。


    程朔整个人紧绷警惕到了极致，特别是房间里关着窗帘，又没开灯，一切藏匿在昏暗中，不容易被窥探。


    手腕还被抓住，那只手大拇指故意在他的手臂上摩挲着，动作非常慢，非常轻柔，也因此让人的感受更为敏感。


    程朔猛地抽出自己的手，怕再晚一秒就能暴露颤抖的身体。


    他抬头，努力分辨着站在自己眼前，以一种禁锢姿势将他抵在门后的男人。


    对方脸完全看不清，只能隐约看出一点轮廓，十分熟悉。


    昏暗中，唯有那双眼睛看得清，表情无法捕捉到，男人眯了眯眼，缓缓俯身凑近，鼻尖抵在程朔的鼻尖，危险的嗓音中夹杂着一丝不太明显的愉悦。


    “伊索，你这是做什么？”


    是泽恩，另一个变态。


    他现在在愉悦什么？


    程朔大脑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闯入进来，对于眼前或许将他视为猎物的人来说，确实值得愉悦。


    但这份从他身上获得的愉悦让他本人浑身难受，空气中都仿佛遍布着看不见的透明针刺。


    程朔侧身不去面对泽恩：“抱歉，我走错了。”


    他握住门把手，尝试开门，即使没有特意去看身侧之人的表情，也能通过氛围察觉出泽恩对于他的话有些许不高兴。


    奇怪的是门无法从里面打开，程朔刚要认真看是不是反锁了，衣领处多出一只手，抓着他的衣服往后一扯。


    程朔猝不及防倾斜了身体，双手慌忙去扶墙，试图稳住。


    下一秒，他被身后之人紧紧从后抱住。


    泽恩双手揽住他的腰，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明明没靠太近，程朔却能清楚感觉到他的呼吸。


    “你之前说过需要我，现在我也需要你。你会陪着我的，对吗？”


    最后两个字轻微上扬的语调似在提醒着他若是拒绝将会有多危险。


    空气都仿佛随着他的话陷入冰封，程朔身体僵如石板，注意力全在伊索放在他腰处的手上。


    说陪着你的是真伊索，我只是个假的。


    他刚准备开口，腰处的手略微挪动，环住他的腰。


    泽恩故意动得缓慢，那双手带动着衣料擦过肌肤，程朔身体一抖，就好似中间没有衣料隔着般，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泽恩手臂的温度。


    两人虽然贴得紧，但还有点距离，包括那双手也没有将他环得很紧，可程朔莫名有种被阴冷毒蛇紧紧圈住，恨不得融入身体里的荒谬错觉。


    他觉得房间里的空气正在减少，以至于无法轻松呼吸，费力呼吸之后抓住泽恩的手，努力掰开。


    皮肤滚烫，好似触碰到什么不该碰的，程朔瑟缩了下，反射性收回手。


    长久的紧迫感犹如脑袋上悬挂着一把随时掉下的刀，令人口干舌燥，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后开口商量。


    “那些话都是开玩笑的，请你不要放在心上。”


    这么说太温和，人设不够，程朔紧急补充一句：“当时不过想跟你随便玩玩，随口说的，你怎么还当真了？”


    时间太短，没空思索太多，等说完后程朔才反应过来，这句话简直糟糕到了极致。


    泽恩要是原地把他掐死，他都觉得没问题。


    周遭静默下来，空气仿佛都被这诡异氛围被冻住，泽恩从始至终都没说什么，甚至都未动过。


    程朔听到了自己由于紧张而跳动过快的心跳。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希望自己在这场无声地凌迟中坚持下来。


    倏地，程朔耳边响起一声低笑。


    原本放在他肩膀上的下巴抬起，那股重量消失，他还没来得及放松身体，耳边出现了温热的气息。


    泽恩唇贴在耳边，再次意味不明地笑了声，一句话都不用说，便使得程朔直接破败，下意识挣扎起来。


    直到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得，他才后知后觉想起腰上那双手。


    泽恩松了点力道，耳边的气息更近了。


    程朔看不到，只隐约觉得只要自己动一下，耳朵就能与他的唇紧密相贴。


    几乎根据本能地握住泽恩的双手，程朔大脑空白，放弃思考：“你松开我。”


    “嗯。”泽恩应下一声。


    下一秒，耳边的气息离开，紧接着他被松开。


    所有的压力源就这么消失不见，以至于之前发生的一切好似幻觉。


    程朔头疼，他根本猜不透泽恩的想法，例如此刻，原本以为要多费口舌，结果他就这么松开了，显得他之前的紧张与难受都似乎成了笑话。


    “我要离开这里。”想起自己目前要做的事，程朔说，“你把门打开。”


    “门没锁。”泽恩笑道。


    程朔再次握住门把手，依旧拉不开，还没说话，身后泽恩问：“你这么着急离开吗？”


    他不是着急，他是已经恨不得从原地直接消失。


    泽恩的话虽然是询问，但听不出任何情绪，无法让人琢磨其中意思，这才是最恐怖的。


    令人发怵的压力感再次袭来，程朔身体紧绷如弦。


    他闭上眼，破罐子破摔之际还不忘提醒泽恩自己现下需要做的事：“是的，我要去寻找宝藏。”


    既然猜不透，干脆不猜了，反正是个变态就对了。


    泽恩的目光穿透黑暗，准确无误地落在程朔脸上。


    那视线太过平静，不掺杂一丝一毫的情绪，程朔好不容易沉下去的心又提起来。


    不得不承认的是他害怕泽恩。


    管家谢尔变态是变态，没有这么强的压迫感。


    泽恩完全不同了，他就像个藏起来的未知数，无法用正常人的思维观察理解。


    程朔再次开门，恨不得把门砸了出去。


    “伊索。”身侧之人用让人头皮发麻的温柔嗓音唤道，“不要着急。”


    这怎么可能不着急。


    身上的毛孔敏锐的感觉到不可预知的危险，瞬间炸开，程朔拉门的动作变得急促用力，弄得门发出巨大的响动。


    可惜依旧没能把门打开，反而腰上再次多出一只手。


    泽恩抱起他，轻松到让程朔觉得自己好像是空心木偶。


    身体悬空，被泽恩单手抱着往前走，不等程朔挣扎，他被放在柔软的床上。


    脸抵着床，比他那个硬如木板的床舒服多了，程朔傻了两秒，起身就准备跑。


    房间里不知何时彻底没了光亮，好在他的眼睛勉强适应了黑暗，能从中窥出一些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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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糊的轮廓。


    程朔一眼注意到笔直站在床边，盯着他不动的泽恩。


    那从上到下，似打量般的目光令程朔活生生僵坐在床上，直到听见自己乱如麻的心跳声才恍然回神。


    “你干什么？”他拧着眉，愤怒无比地抬着脑袋，以至于脖颈绷出优美的曲线，让人生出了几分想要触碰感受脆弱的冲动。


    深黑之中，沉默的泽恩垂下眼，他仍旧没有说话，若不是眨动的眼睛，像极了在黑夜中静立不动的雕像，冰冷死寂却又带着莫名的危险。


    程朔觉得自己太被动，站起身冲向门口，踹了一脚门锁。


    门开了。


    光线从打开的门缝中跳跃进来，房间亮起，程朔站在光亮中只来得及往前踏了一步，再次被泽恩抱着腰转回房间。


    下一刻，房门关上，明亮的光被门遮挡完全，程朔又回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他觉得自己此刻变成了伊索，理智全无，只剩下被人逗弄多次的糟糕情绪。


    “你疯了吗？有完没完？”


    泽恩不说话。


    “你现在是变成哑巴了吗？”


    “你把我困在这里想干什么？”


    程朔叫到嗓子都嘶哑了，回应他的只有泽恩朝他靠近的脚步声。


    鞋底与地板摩擦发出响动，每一下都似踩在了程朔心脏，眼皮随着那动静不安跳动，直到泽恩站在他面前，与他近到只有十厘米的距离。


    “你……”程朔想骂他，又怕骂过分了吃亏的是自己，硬生生咽回去了。


    泽恩俯下身。


    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与他近在咫尺，程朔呼吸一滞，本该狂怒暴躁的他在这一刻莫名燥热了脸。


    滚烫不正常的热意席卷全身，令他手指颤抖，脑子都被热麻了。


    现在应该做什么……他不会被亲吧？


    程朔心都提到嗓子眼，感到那气息越发近了，猛地闭上眼，紧张到脚趾都不禁扣住。


    眼前之人没了动静，程朔骤然冷静下来，心跳恢复原有节奏，身体温度趋于平和，他缓缓睁眼。


    泽恩似乎在笑。


    太黑了，程朔无法确定，只隐约注意到他上扬的唇角，咬了咬牙，心中翻涌出一股羞赧感。


    又在逗自己，太可恶了。


    身体倏然腾空，程朔又一次被放在床上。


    不同于上次，这次他刚被放下，泽恩就躺在他身边，伸手圈住他的腰，将他带进怀里。


    温暖的怀抱有一瞬间让人贪恋，明明隔着衣服，却宛如与泽恩肌肤相贴。


    陌生的温度传递至身体，程朔顿时惊如熟虾，整个人忍不住蜷缩在一起。


    背脊抵在胸膛，腰上的手收得更紧，亲密的姿势宛如夫妻般，让程朔慌了一刹。


    他不用想就知道自己的脸此刻红得有多严重，也不敢去想，只能感觉到身体发烫，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重点是除了这些没别的反应了。


    他不喜欢男的，但竟然不讨厌泽恩这样触碰，还满心羞意


    真是见鬼了。


    脑子机械半天，终于找到自己应该做的事，他抬手挣扎着去推泽恩：“我不喜欢男人，之前跟你开玩笑的，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别动。”肩膀上多了重力，泽恩蹭蹭他的脖颈，声音低沉，“陪我睡一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