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第 30 章

作品:《濯雪[刑侦]

    “谢谢楚队!阿姨做的驴肉火烧就是香!”


    “是啊,托楚队的福,昨晚在单位加班,没去成美食节的夜市,竟然也能吃到冀安第一家的驴肉火烧!”


    一大清早,楚郁就带着被母亲塞的一大包驴肉火烧来了单位。


    他家是开驴肉火烧店的,市政府拨款办美食节,水、电、燃气、摊位费通通不收,名额有限,只有那些有口皆碑的老店才能在夜市上摆摊。


    昨晚活动结束,收完摊已经凌晨了,今早他的老母亲又起了个大早,提前营业,准备了五十多个驴肉火烧犒劳大家。


    老母亲的那点心意,无非是希望同事能多配合自己儿子的工作。


    楚郁在拿到这么多驴肉火烧的一刻,就已经替自己和这些同事感激过亲妈了。


    他们这些彻夜不停工作的官方牛马,大多时候都赶不上食堂的固定饭点,吃的不是速食快餐就是压缩饼干,偶尔改善一下伙食,幸福得冒泡。


    这会儿感谢句句真诚。


    楚郁笑着让大家别客气,垂眸瞥了眼办公桌上剩下的八个驴肉火烧,冲着办公室里的所有人道:“不够这里还有,趁热吃。”


    其他人闻言都边吃边摆着手说不用:“谢谢楚队,一个就管饱了,吃完还得赶紧干活呢。”


    就在这时,闻铮铎迈着矫健的步伐经过办公室,所有人当即如临大敌,有人赶紧把吃了一半的饼从嘴里拔出来塞进抽屉里,有人硬生生将满嘴的饼生咽了下去,还有人忙不迭开窗通风,将满室的油腥味散出去。


    楚郁和闻铮铎交情匪浅,倒是不畏他的气场,稀松平常地问:“闻队,吃驴肉火烧吗?我妈专程早起做的第一炉。”


    闻铮铎答非所问,径直问道:“穆扶奚呢?”


    楚郁被这么一问,终于明白为什么一直隐隐感觉有哪里奇怪了。


    他带的驴肉火烧里有穆扶奚的一份,为此出门上班前还特意让母亲往保温袋里多装了几个,说今天有新同事要来支队报到,要给新同事接风洗尘。


    然而到了上班时间却并不见穆扶奚的踪影。


    听队长提到了一个全然陌生的名字,办公室里的众人纷纷面面相觑,摊手的摊手,耸肩的耸肩,摇头的摇头,没有一个人听说过半点风声,不禁窃窃私语。


    闻铮铎眸中一厉,吩咐楚郁:“你联系一下他,问清楚他人在哪里。”


    楚郁也搞不清楚情况,先肃然应声:“是。”


    被寻找的穆扶奚没有迟到。


    他到了,只不过到的是分局刑警队。


    他也没有被习以为常的惯性带得犯迷糊,清楚地记得自己已经被调到了新单位。


    但是有些话他现在不说,今后就没机会说了。


    他不吐不快,把自己的猜想一股脑说了出来。


    结果就是他把蒋宇凡气得险些心梗,直拍桌子叫板:“穆扶奚!你想干什么?当街杀妻的案子和假警察的案子已经结了,对外的通告还蓝底白字地挂着呢,你说有疑点就有疑点?你在刑警队的时候怎么不说?哦!现在调到市局刑侦支队了,面子大了,有人撑腰了,就跑来刑警队踢馆撒野?你不知道你这种行为叫什么?你真是——”


    蒋宇凡被他气得一时词穷,想了半天都没想起来该用什么词形容,抚着哽住的胸口,用贫瘠的语言抒怀:“气死我了。”


    面对蒋宇凡脸红脖子粗的暴走状态,穆扶奚将脊背挺得笔直,面不改色地说道:“王勇胜的杀妻案是被社会舆论推动结案的,虽不能说草率,但是许多细节都没有和市局同步,他还有继续审问的价值,让他带着重要信息赴刑场是对生者的不负责。”


    蒋宇凡不禁弓腰捶桌,把办公桌上的鼠标键盘都震了起来:“他一个丧心病狂到当街杀妻的死刑犯,你难道还要他争取立功表现判个死缓吗?你又不是没见过他死不悔改的态度!你指望从他嘴里问出来什么?”


    “他也不止当街砍杀妻一项罪名,还有赌博。”穆扶奚不知道哪里来的意气,一腔热血填满了胸膛,奔涌不息,“他当街杀妻是我亲眼目睹的,第一时间对他的审讯我也有参与,甚至他的行凶动机和作案过程都是我推断出来的,没有人比我更希望他给死者跪地磕头,悔罪伏诛。可是他说不定知道地下赌场的其他窝点,我只问他一句话都不可以吗?说不定就这句话能拯救无数活着的人的性命。”


    “不可以!”蒋宇凡斩钉截铁地否决,“你是警察!不是上帝!不论做什么都要符合程序正义!还说不定,说不定就是没有根据的投机!亏你还是侦查学专业出身的,知不知道什么叫立案侦查?没有立案怎么侦查?他去赌,是该受到批评教育,但他现在是死刑犯,相关案件已经结案,你这时候去见他,想做什么?他要有个三长两短,你去见他就会染上嫌疑,你的时间精力都是成本,把自己搅进去有什么好处?你又凭什么觉得他会告诉你?凭将死之人其言也善?你用机灵的脑瓜想想看,值得吗?”


    穆扶奚沉默了。


    他觉得蒋宇凡说的有道理,他私心也不希望给王勇胜这种人翻供乃至反咬一口的机会。


    他是关心则乱,一想到可能还有活人被关押贩卖就坐不住了,总觉得自己应该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来力挽狂澜。


    他想救人。


    早一点营救,就会有更多人免于苦难折磨,重获新生。


    狡兔三窟,地下赌场的窝点不会只有一个,只不过王勇胜妻子提供的线索恰好与市局刑侦支队查到的吻合而已。


    是检举一处王勇胜就完蛋了,并不意味着王勇胜去的只有这一处。


    像王勇胜这种常年嗜赌的老赌徒,对赌场的嗅觉比狗鼻子还灵,肯定经常跟着开设地下赌场的庄家搬家,有专门的渠道知晓情报。


    问题是王勇胜成了杀人犯,对杀妻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却被人道主义律师一撺掇,最终否认了自己曾参与赌博,转而泼了已故妻子一身脏水。


    好在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他自己入了一场必死局。


    蒋宇凡见状卸下提起的气,双肩随之放松,只是胸口依旧起起伏伏。


    良久,他苦口婆心地对穆扶奚说:“新官上任三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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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调任也一样,想拿出点成绩去那边站稳脚跟无可厚非,我能理解,但你何苦拿自己的清白之身和大好前程去赌不确定性。你刚来的时候我是怎么教你的?走流程,讲证据,有的猜测难以验证,非要把自己赔进去才能得出结论,就另辟蹊径。你这人还没走呢,就把这些全还给我了。”


    穆扶奚心虚地轻咳了一声。


    “不对啊,你怎么还没去报到?”蒋宇凡回味过来,登时大怒,“胡闹!去去去,你赶紧去市局那边报到,别第一天就旷工。闻铮铎本来就讨厌人不听指挥,你还撞他枪口上,够你喝一壶的。”


    穆扶奚还不死心:“王勇胜不行,那李耘呢?我可是在烧烤店亲耳听到戒网瘾中心的人跟他攀关系,说他是自己人,有录音为证。他们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要是说他曾在戒网瘾中心当教官呢,你拿他有什么办法?”蒋宇凡跟他废了诸多口舌不见效,不耐烦地叉腰,“我说你是不是跟谢俊荣有仇啊,他总共就负责了两桩案子,你跑来鸡蛋里面挑骨头,什么意思?”


    穆扶奚据理力争:“话不能这么说。这两桩案子都是我最先发现的,也参与侦办了,我鸡蛋里挑骨头,不也是对自己能力的否定吗?我对荣哥没有任何意见,就事论事罢了。”


    蒋宇凡的唾沫星子都快喷没了,懒得跟他啰嗦,端起桌上的水杯一通牛饮,而后放下杯子,下了逐客令:“不去市局报到也行,爱滚哪滚哪去,别在我这碍眼。好话都跟你说尽了,你再不依不饶,别怪我说话难听。”


    昨天蒋宇凡还在这难以割舍地依依惜别,今天却翻脸无情地撵人,落差摆在这里,换谁都不适应。


    穆扶奚几度欲言又止。


    他想了想。


    案件进展卡在这里,跟他调没调去市局没关系,就算他没调任也会遭遇蒋宇凡的劝阻。


    跟他发现端倪的早晚也没关系,他早点发现依旧会像此刻一样只能眼睁睁看着可望而不可即的真相,举步维艰。


    当街杀妻案结案了,举国欢腾。


    假警察案结案了,秘而不宣。


    明明一切都没有结束,但所有人都等待着正向的反馈。


    他逆流而上,妄图推翻先前的推断,不拿出如山铁证势必功败垂成。


    只能寄希望于到刑侦支队报到后继续寻找突破口了。


    揣在兜里的手机“嗡嗡”作响。


    穆扶奚看了蒋宇凡一眼,接通了电话。


    楚郁在电话那头询问的语气十分和气:“你好,我是市刑侦支队的楚郁,想问一下你那边是遇到什么困难导致你晚到了吗?”


    穆扶奚当着蒋宇凡的面没法撒谎,只能含糊其辞:“分局这边还有点工作没有交接完,交接完马上来。”


    “好的,尽快。”楚郁心平气和地告知,“如果因为突发情况不能如期报到,需要提前跟我们知会,不能一声不吭就晚到,待会恐怕还要请你当面和我们队长说明一下情况。”


    穆扶奚眼皮跳了跳。


    他怎么忘了,他的新领导是闻铮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