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和离

作品:《紫簪记

    这几日来,沈氏忙于游走于三个铺子之间,再不似先前在王家那般唯唯诺诺。


    “娘子,”门外传来王虎的声音,“娘子在吗?”


    忠叔将王虎拦在门口,程绾青护着沈氏至屋后,留顾静娴一人在前厅对付王虎。


    王虎见着顾静娴,语气中再无先前的嚣张跋扈,他唯唯诺诺道:“这位帷帽娘子,不知我家娘子在这吗?麻烦你通融通融,让我见见她。”


    顾静娴语气冷冷,“在如何,不在又如何。左右,她不想见你。”


    王虎眼中掠过一丝不耐烦,却只一瞬,便被他压了下去。他努力地挤出一丝笑意,“小娘子这就错了,正所谓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们夫妻三载,恩情颇深,她怎会不愿见我。”


    “笑话,”顾静娴道,“你这三载都做了些什么事,心中可曾清楚?”


    “是我猪油蒙了心,可如今,我已然知错悔改。”


    顾静娴听到“知错悔改”这四个字时,心里泛起一阵恶心,她冷笑道,“你是知错悔改,还是另有缘由,你当我们具是耳聋心瞎,不明白你心中所想?”


    她看王虎身形一震,所幸将话说个明白,“你那娇柔外室卷了钱财跑了,你王家财散人空,日子拮据得都快要过不下去了,你们母子二人为了钱财多番商量,这才放下身段来请。”


    一番话,堵得王虎心中怒火丛生,却被呛得拿不出辩驳的话。又因有壮汉护着顾静娴,因而他只能恶狠狠地死盯着。


    王虎吃了瘪,心中不闷,正欲转身离去,却闻屋内传来沈氏的声音。


    “且慢。”


    王虎欣喜转身,见沈氏缓缓从内屋出来。


    沈氏乌发似云,容色晶莹如玉,如新月生晕,又好似粉梅初绽。


    她走到王虎面前,那张白皙的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冷意。二人的眼睛就此对上,她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泛着幽幽光华,像凝结着寒霜。


    短短半月不见,沈氏一改往常。于王虎眼中,竟比那外室还要美上三分。


    王虎想上前拉住沈氏的手,却被其躲开。如今却不似先前那般恼怒,他憨笑道:“娘子可算愿意见我了,跟我回家吧,咱们夫妻二人好好叙叙旧,重订鸳盟。”


    沈氏在石阶上伫立,风袖飘飘。


    她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良久,她缓缓道:“我和你没什么旧好叙,不过有些事,当下是该做些了断了。”


    闻言,王虎也出乎意料,他恐沈氏反悔,忙道:“娘子这话是什么意思,怎么还扯到什么了断不了断的?你父亲将你托付给我王家,咱们本就是这世间最亲的人。我不怪你听信这二人谗言,你若能同先前一般无二,我定好好疼爱你。”


    沈氏冷冰冰地问:“让我同先前一般无二,王虎,我受够了。”


    “同之前一般无二有何不好?”


    “于你而言,自然是好。可若你试过,一个人伺候你们王家母子二人,常日里浆洗打扫,还被殴打辱骂,睡不安稳又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必定没我这能耐,能忍这么些年。”


    沈氏静静地说:“从前只道我自己愚钝,想过求死都未曾想过和离。如今好不容易离了魔窟,我又何故重蹈覆辙。”


    顾静娴和程绾青二人站在沈氏身后,听得此言,笑了起来。


    王虎不知如何反驳,开始撂起狠话,“你离了我,我看哪个男人还会要你!以后被万人嫌的时候,别忘了我今日已给过你台阶下,是你自己下贱,不懂得珍惜。”


    沈氏笑了起来,“男人是什么宝贵的东西?若我们女子嫁给你们男子后,只能做附在你们身上的物件,平日里伺候打扫还被你们当做理所当然,在你们手上艰难地讨生活,我何不自己一人逍遥自在!”


    “你!”王虎气得脸色涨红,他指了指沈氏,又指了指站在后头的顾静娴和程绾青二人,“贱人,都是贱人!若不是你们二人,这贱人今日哪来得这么多歪理!”


    沈氏抬手打开王虎的手,“歪理?王虎,你今日来此为了什么你自己心中清楚。多说无益,你再不走,我可就要报官了。”


    王虎紧握拳头,啐了一口唾沫后转身离去。


    程绾青道:“将一切都说出来,心中是否好受些了。”


    顾、程二人自沈氏开口后便不再言语,就是为了让沈氏自己将心中所想一并说出。


    正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


    沈氏要解开她的心,自应她本人亲自来解。


    沈氏面上浮笑,“若无二位这几日相助,恐我今日也说不出这事。我想……今日回一趟王家,得了和离书,自此一刀两断。”


    ·


    王家院中,王母跪坐在地上,哭天喊地含着“活不下去”、“丧门星”之类的话。


    王虎想将其搀起,却反倒吃了个巴掌。


    王母心中仍不解气,怒骂道:“你是个不中用的东西,看个女人都看不紧,如今看跑了两个,你还有什么脸面回来!”


    王虎不敢多言,只低头跪着。


    “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没脑子的东西!”王母指了指王虎的脑门,“你是个什么很有钱的货?家中就剩下这么几个子,全被你带回来那贱人搜刮跑了,你如今可满意了?让你去把沈氏给接回来也接不回来,没了银子,你让我们二人怎么活!不如一道死了,下去见你爹去!”


    “我这不是想着,淑娘她有了身孕……”


    王母轻蔑地哼了一声,“恐那孩子也是个来路不明的野种!”


    顾静娴三人进王家院时,正巧听闻屋内争吵之声。


    沈氏短短半月不在,王家院子内的砖石竟生出草来,几个水盆堆放在一处,有衣物,有碗筷,不知放了多长日子,五米开外便已能闻到一股发酸的水臭。


    沈氏径直走进自己的房中,却被眼前的场景微微震慑。


    屋内杂乱无章,衣服被褥随意地被扔在地上,瓷器摆件也碎了一地,浑像遭了贼。


    主屋两位争吵的母子听到开门的动静,也以为有贼,二人忙跑出来,却见半月前来此闹事的两位女子。


    王母没好气道:“谁让你们进来的!你们私闯民宅,我要报官抓你们!”


    沈氏从屋内走出来,静静地看着王氏母子二人。


    王母原想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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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续对着沈氏破口大骂,心中思量片刻,觉得她是如今王家唯一的稻草,救命的财神,就忍下了这口气,好言好气道:“我的好儿媳,闹了这么些日子,你总该回心转意回家了吧?”


    “婆母,”沈氏站直了身,“你们王家只要拿出一纸和离,今后我必定再不进你们家的门。”


    王母的神情变了几变,“你要和我儿子和离?你这一只不会下蛋的母鸡,离了我王家,还有哪个门户要你?”


    沈氏道:“这种事,就无需婆母费心了。和离之后,是生是死,怎么活如何活,都是我自己的事。”


    王母脸色难看,斜眼瞪了一眼王虎,她心中却有了一个法子,“你既要和离,必是我王家哪里做的不好。可你父亲临终托孤,你贸贸然离了我王家,外人该如何看我们母子二人?”


    平日里青天白日打骂她这儿媳都不顾名声不名声,沈氏听出她话中有话,“婆母不妨直言,如何才肯签这和离书?”


    王母道:“不妨你留下五十两银子和你嫁妆里的一间铺子,对外言说是为了感谢我们母子二人的照拂,这才留下。把这出好聚好散的戏给做圆了,你也就能得我儿的和离书。如此,我们都得了自己想要的,传出去也能落个好名声。”


    沈氏朝顾静娴看去,见顾静娴点了点头,沈氏这才道:“就依婆母的意思。”


    王母面上大喜,忙吩咐王虎,“蠢货,还不快为你娘子准备笔墨!”


    一纸和离书能换得五十两银子和一间铺子,王虎心中无比激动。早知如此,半个月前就能签了。


    那么他的淑娘也不会走……


    “不用,”顾静娴开口道,“和离书我们早已备好,只需你们王家签个字。”


    顾静娴将和离书从袖间拿出,放至院中石桌之上。


    王虎和沈氏二人走上前,沈氏方想提笔签字,却被王虎抓住手。


    王虎笑盈盈道:“你当真想好了?”


    沈氏不多言语,甩开王虎的手,快速地签了字,又盖上红手印。


    王虎便也不再啰嗦,他也照着沈氏做。


    待一切落定,顾静娴从腰间摘下孟氏给地玉佩,直言道:“今日虽无旁人作证,可这玉佩是知府夫人相赠,若你们母子二人今后仍不愿好生过日子,非扯些事端出来,也别怪我不客气。”


    说罢,顾静娴让忠叔送上银子和一间铺子的钥匙,几人这才离去。


    王母拿着钥匙,嘿嘿地笑着。


    王虎心中纳闷,“母亲就这么让这贱人走了,若她留着,咱们可是有三间铺子!”


    “她人虽走了,可这余下两间铺子咱们还得夺回来。”


    “怎么夺?”王虎心中不安,“那戴着帷帽的女子手中可有官府夫人的贴身玉佩,母亲,要不咱们就这样算了吧。”


    “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没志气的东西?”王母面上生厌,“我问你,沈氏嫁给你这三年,你可见过这几间铺子的地契?”


    王虎摇了摇头。


    “她父亲死时,是我在他身侧,她老子咽气时,亲手将地契给了我。咱们王家收回自己的铺子,有何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