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C省，康宁精神病院。


    这座位于市郊的白色建筑，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寂静和阴森。


    隔离病区更是守卫森严，高墙电网，巡逻的保安牵着狼犬，目光警惕。


    程鑫成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坐在隔离病房的床上。


    他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副残局围棋。


    他枯瘦的手指夹着一枚黑子，久久没有落下。


    窗外月光惨白，映照着他深陷的眼窝和嘴角那抹神经质的笑意。


    “一步错，步步错……”


    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


    “江北……你以为你赢了？”


    他猛地将黑子按在棋盘上，发出一声脆响。


    “游戏，才刚刚开始。”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


    穿着白大褂的赵启明医生走了进来，手里拿着记录板和药杯。


    他看起来四十多岁，戴着金边眼镜，表情严肃，符合一个专业精神科医生的形象。


    “程先生，该吃药了。”


    他将药杯放在床头柜上。


    程鑫成没有动，只是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外面的风，停了么？”


    赵启明动作几不可查地一顿，推了推眼镜，低声回应。


    “风停了，但云很厚。”


    暗号对接无误。


    程鑫成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压低声音。


    “王建国那边，有消息了吗？”


    赵启明一边在记录板上写着什么，一边用极低的声音回答。


    “他们失败了，王雪失手，江北毫发无伤。”


    程鑫成的眼神瞬间阴鸷下来，手指猛地攥紧。


    “废物！”


    他低吼一声，胸口剧烈起伏。


    但很快，他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嘴角重新勾起那抹诡异的笑。


    “没关系……一次失败而已。”


    “江北查到王建国父女，是迟早的事。”


    “以他的性格，绝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他的眼中闪烁着疯狂而算计的光芒。


    “你说，他是会直接杀了他们……还是，利用他们来做点什么呢？”


    赵启明低着头，记录着“病人情绪稳定”，口中低声道。


    “您的意思是？”


    程鑫成嘿嘿笑了起来，声音如同夜枭。


    “派人盯着王建国父女。”


    “如果江北真的利用他们来对付我……”


    “那我们就将计就计。”


    “把这把指向我的刀，变成插回他心脏的利刃！”


    他的眼神狠毒而兴奋，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幅场景。


    “是，我明白了。”


    赵启明记录完毕，将药杯往程鑫成面前推了推。


    “按时吃药，对您的‘病情’有好处。”


    程鑫成端起药杯，看着里面白色的药片，脸上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


    他将药片倒进嘴里，和着水吞下。


    动作流畅，没有丝毫犹豫。


    赵启明看着他咽下，这才转身离开。


    病房门关上的瞬间，程鑫成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他快步走到洗手间，俯下身，用手指狠狠抠进喉咙！


    “呕——”


    一阵剧烈的干呕，刚刚吞下的药片混着胃液被吐进了马桶。


    他按下冲水键，看着旋转的水流，眼神冰冷而清明。


    想用药物控制他？


    真是天真。


    他回到房间，重新坐在棋盘前，拿起那枚黑子。


    “江北……王建国……还有我那‘好妹妹’程蓉……”


    “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他手中的黑子，重重落在棋盘的一个关键位置上。


    杀机四伏。


    ……


    第二天下午，王建国和王雪风尘仆仆地抵达了C省省会。


    他们找了一家廉价的小旅馆住下。


    父女俩相对无言，房间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沉默。


    王建国看着手机里那份详细的医院结构图，内心在进行着激烈的天人交战。


    杀，还是不杀？


    “爸……”


    王雪终于开口，声音沙哑。


    “我们……真的没有别的路了吗？”


    王建国痛苦地闭上眼。


    “江北不会放过我们……程少那边……恐怕也……”


    他想起程鑫成的手段，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背叛程鑫成，下场同样凄惨。


    他们已经被逼到了悬崖边上，进退都是死路。


    就在这时，王建国的手机再次震动。


    又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内容只有简短的一句话和一个电话号码——


    “赵医生，可联系，时限，两天。”


    发信人未知。


    但王建国知道，这一定是江北的人。


    那冰冷的“时限两天”，像死神的催命符，扼住了他的喉咙。


    他颤抖着手，看向女儿。


    王雪也看到了短信，她的脸色更加苍白，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一句话。


    “小雪……”


    王建国的声音带着绝望的哭腔。


    “我们……没得选了……”


    为了活下去。


    为了女儿能活下去。


    他必须拿起那把，指向恩人的刀。


    王雪猛地扭过头，泪水再次无声滑落。


    她恨江北的逼迫，恨命运的捉弄，更恨自己的无能。


    王建国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拨通了那个电话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


    对面传来一个低沉而谨慎的男声。


    “喂？”


    “是……赵医生吗？”


    王建国的声音干涩发紧。


    “……是我，你是？”


    “我……我姓王……”


    王建国咽了口唾沫。


    “关于……医院里的那位……我们……想请您帮个忙……”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明天下午三点，医院后门对面的‘安康’茶楼，二楼雅座。”


    说完，对方直接挂断了电话。


    王建国握着传来忙音的手机，浑身都被冷汗浸透。


    他看向女儿，声音颤抖。


    “约……约好了……”


    王雪闭上眼，心如死灰。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们父女，彻底踏上了这条无法回头的血腥之路。


    而暗处，程鑫成安排的眼线，也将王建国联系赵医生的消息，传回了精神病院。


    棋盘之上，风云再起。


    所有人都以为自己是棋手。


    却不知，自己也可能，只是别人棋盘上的一颗子。


    ……


    冷风跟着江北在街道上悠哉的走着。


    “主人，你觉得他们父女能杀了程鑫成吗？”


    江北摇着头笑道。


    “不能，程鑫成的眼线很足，比我想象中的多。”


    “他在做任何事情之前都做足了准备，他们不可能成功。”


    冷风一脸不理解。


    “那主人还让他们去。”


    江北拿出来一根烟点燃。


    “这才是除掉程鑫成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