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坐在回程的车里，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击着。


    车窗外的霓虹灯飞速向后掠去，映照在他冷静的侧脸上。


    刘少远坐在旁边，依旧有些愤愤不平，嘴里不停咒骂着棋牌室那帮人。


    “北哥，这口气我实在咽不下去！”


    刘少远攥着拳头，脸上还带着刚才输钱的懊恼和被打的淤青。


    江北没接话，他拿出手机，在通讯录里找到一个备注为“老鬼”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对面传来一个沙哑而慵懒的声音，带着浓重的O省口音。


    “喂，边位啊？”


    “鬼叔，是我，江北。”


    江北的声音带着一丝难得的敬意。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一阵低沉的笑声。


    “系江北仔啊？好久冇联系咯，咩事揾我老人家啊？”


    “想请鬼叔您出山，帮个小忙。”


    江北开门见山。


    “哦？乜嘢人咁大面子，要劳烦你亲自打电话俾我？”


    老鬼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好奇。


    “一个不开眼的棋牌室，设局坑了我兄弟。”


    江北语气平淡，却带着冷意。


    “我想陪他们好好玩玩，让他们把吃下去的，连本带利吐出来。”


    “呵呵……”


    老鬼笑了起来。


    “后生仔火气咁大，系要教训下呢班扑街。”


    他顿了顿，问道。


    “对方什么路数？手法怎么样？”


    “手法很糙，靠发牌控序和同伙配合，骗骗外行还行。”


    江北简单描述了一下刚才观察到的情况。


    “啧，低级。”


    老鬼不屑地嗤笑一声。


    “三脚猫的功夫，都敢出来行骗了？”


    “所以想请鬼叔您这位真正的千王出山，教教他们怎么做人。”


    江北适时地送上高帽。


    “几时？”


    老鬼干脆利落地问道。


    “越快越好，明天能到吗？我安排人接您。”


    “不用接。”


    老鬼说道。


    “给我个地址，我自己过去就行。”


    “好。”


    江北报出自己一家私人会所的地址。


    “听日下午三点，我在那里等您。”


    “行。”


    老鬼应了一声，便挂了电话。


    刘少远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忍不住问道。


    “北哥，这鬼叔……是什么来头？”


    “O省的地下赌王，真正的千术高手，退隐很多年了。”


    江北收起手机，目光看向窗外。


    “我早年帮过他一次，算是欠我个人情。”


    “这次请他出山，对付那几个小喽啰，算是杀鸡用牛刀了。”


    刘少远听得眼睛发亮，仿佛已经看到那帮人输得底朝天的样子。


    “太好了！这下看他们还怎么嚣张！”


    江北瞥了他一眼，语气严肃。


    “明天鬼叔来了，你放尊重点，别咋咋呼呼的。”


    “是是是，北哥你放心，我肯定规规矩矩的！”


    刘少远连忙保证。


    ……


    第二天下午，私人会所内。


    江北和刘少远提前到了包厢等候。


    三点整，包厢门被轻轻推开。


    一个穿着普通灰色夹克、头发花白、身形干瘦的小老头慢悠悠地走了进来。


    他看起来其貌不扬，就像街上随处可见的退休老人，只有那双微微眯起的眼睛里，偶尔闪过一丝与其年龄不符的精光。


    “鬼叔。”


    江北站起身，客气地打招呼。


    刘少远也赶紧跟着站起来，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鬼叔好。”


    老鬼随意地点点头，在沙发上坐下，目光在刘少远脸上扫过。


    “就他被那么低级的千术给骗了？”


    “是，鬼叔，就是我！”


    刘少远连忙回答。


    老鬼没再多问，从随身带着的一个旧布包里拿出一副崭新的扑克牌。


    “玩玩？”


    他看向江北。


    “请鬼叔指点。”


    江北坐直身体。


    老鬼笑了笑，枯瘦的手指拿起扑克牌。


    那双手看起来布满皱纹，甚至有些颤抖。


    但当他开始洗牌时，动作瞬间变得无比流畅而稳定。


    扑克牌在他手中如同有了生命，上下翻飞，发出“唰唰”的悦耳声响。


    各种花式洗牌让人眼花缭乱，牌与牌之间紧密贴合，仿佛融为一体。


    刘少远看得目瞪口呆。


    老鬼洗了几遍牌，然后将牌往茶几上一抹，牌面整齐地铺开。


    “抽一张。”


    他对刘少远说道。


    刘少远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从中间抽出一张牌，自己看了一眼，是红桃A，然后紧紧捂在手里。


    老鬼看都没看，将剩下的牌收拢，随意切了几下。


    然后，他用手指在牌堆顶端轻轻一弹。


    一张牌神奇地从牌堆中跳了出来，翻落在茶几上。


    正是红桃A！


    “卧槽！”


    刘少远忍不住爆了句粗口，看着自己手里瞬间变成空无一物，又看看茶几上的红桃A，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这怎么做到的？”


    老鬼没有解释，只是淡淡一笑。


    他又拿起牌，随手发了几份牌在桌上。


    “猜猜看，都是什么牌？”


    江北目光扫过那几份背面朝上的牌，沉吟片刻，摇了摇头。


    “看不出来。”


    老鬼伸出食指，在其中一份牌上轻轻点了点。


    “这份，是同花顺。”


    他又点了点另一份。


    “这份，是三条A。”


    他逐一“猜测”完，然后示意江北翻开。


    江北将牌一一翻开。


    结果，竟然和他说的分毫不差！


    刘少远已经彻底傻眼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这根本不是猜，这就是知道！


    在别人完全洗牌、发牌的情况下，他竟然能精准控制每一张牌的位置！


    江北虽然表面平静，心中也是暗暗称奇。


    不愧是退隐的千王，这手控牌的功夫，已经出神入化。


    “鬼叔，佩服。”


    江北由衷地说道。


    “小把戏而已。”


    老鬼摆摆手，收起扑克牌。


    “对付你讲嘅嗰班人，绰绰有余啦。”


    他看向江北，眼神变得锐利。


    “计划几点？”


    江北将自己的打算详细说了一遍。


    老鬼听完，点了点头。


    “可以，我们一起去会一会他们。”


    ……


    第二天晚上，江北带着老鬼和刘少远，再次踏入了“辉煌”棋牌室。


    那个光头男人看到江北，眼睛顿时一亮，立刻热情地迎了上来。


    “哎呦！老板！您可来了！”


    他脸上堆满笑容，目光在江北身后其貌不扬的老鬼身上扫过，没太在意，只觉得是个跟班老头。


    “今天手痒，再来玩玩。”


    江北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浮躁。


    “好好好！里面请！还是玩炸金花？”


    光头男人殷勤地在前面引路。


    “嗯，今天玩大点。”


    江北说着，拍了拍手里拎着的一个黑色手提箱。


    光头男人瞥见那沉甸甸的手提箱，笑容更加灿烂了。


    “没问题！保证让老板您玩得尽兴！”


    还是那个包间。


    山羊胡和那几个“演员”早已就位。


    看到江北进来，几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大鱼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