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路邈被路易堵在墙角亲得喘不上来气,最后整个人都像是发了高烧一样，软了下来，半跨半坐在路易的腿上。


    他无法推拒,因为但凡他展露出一丁点拒绝的意思，路易就会更加凶狠的啃咬上来,直到他失去挣扎的力气,再安抚一般重新回到温柔的亲吻，就像是因为他足够听话,给他的奖励。


    路邈就像是当初的路易，只能被动承受。


    路易的亲吻熟稔而又多变，每一次的变化都踩在他情绪的顶点,就如同路易这个人,都是专门为了他而生的一般。


    路邈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沉.沦。


    很奇怪,以往只能在极限运动的时候才能体验到的“活着


    路易勾了勾路邈的舌尖，路邈却浑身一颤，脑海中像是有烟花炸开。


    他不自觉的回想起自己某一次空中冲浪——


    空中冲浪，顾名思义,这是一种穿着滑板,将广阔的天空作为赛道，如同冲浪一般在气流中穿行的极限运动。


    那一次路邈的飞机偏离了原定的路线，闯入了一个正在进行烟花表演的区域,他望着脚下绽开的烟花,忽然很想从云层之上一跃而下,跳入那片绚烂的花海之中。


    而他的确也这么做了。


    路易的亲吻让他回想起那一次经历,加速的心跳敲击在耳膜,令他有种久违的、肾上腺素激增的刺激感。


    最后路邈实在是撑不住了，缺氧和心跳过速让他有种基因病马上就要发作的感觉——那种刺激如同炮烙一样刻印在他的脑海，几乎是出现的一瞬间，就让路邈回忆起当初濒临死亡的体验。


    路邈向来是个喜欢冒险的性格。


    可能是因为小时候感知到的情绪太少，他在后来成为一个“普通人之后，为了得到更大的情绪反馈，总是偏向于参与各种极限运动。


    只有在那种极度接近于死亡的状态下，他才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心跳加速，敲击在胸膛上的感觉。


    那种感觉让他着迷。


    自从确诊了基因病之后，路邈就再也没有体验过那种感觉了——因为到那个时候，他将不再能够凭借自己训练出来的高超技巧，一次次的躲过死神的追捕。


    他是真的会死。


    基因病是星际时代的医疗科技都无法彻底治愈的绝症之一，发作的时候自然是令人痛不欲生。


    最开始基因病的症状出现在他的大脑时，就好像将他所有的痛感神经都


    集中在了脑部然后在不进行任何麻醉的情况下对他进行脑部外科手术。


    路邈曾经花费了很大的工夫去体验正常人的喜怒哀乐让自己看上去就是一个情绪稳定的普通人。


    是基因病的确诊让他不得不抛弃掉那些好不容易才体验到的情绪回到最初时候的自己——那个从来不知道嬉笑怒骂永远平静淡然如同一台被设定好的机器的自己。


    因为如果不能压制住自己的情绪他或许真的会在那种非人的痛苦中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路邈说不清楚他明明什么都没有了为什么仍旧贪恋那个世界但冥冥之中就是有那么一种预感让他坚信自己必须要活下去才能看到转机。


    他先前觉得这个转机是恐怖游戏版本的《理想小镇》本身。


    但现在路邈忽然觉得与路易的相遇或许也是转机之一。


    路邈迷迷糊糊之中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一轻整个人腾空被路易抱了起来。他搭在路易胳膊上的手下意识的收紧抓住了他的衣领。


    后背贴上.床铺的时候路邈总算揪住了路易的后颈把他微微拉开了些。


    两个人的体力都消耗巨大各自喘着粗气额头相抵看着对方。


    路易的手不安分的在路邈腰间捏了捏被眼镜里的光照亮的眼睛里是明晃晃的不满：“怎么现在不喜欢这样了？”


    “……”


    所以果然是他自己教出来的。


    现在的路邈跟路易的时间线相差太多了


    “你……”路邈张了张嘴脱口而出的嗓音低沉喑哑与其说是拒绝倒不如说是在欲拒还迎。


    头一次听见自己口中发出这样的声音路邈下意识的顿住整个人都热了起来。


    路易的眼神果然深了深说着话又要俯身下来人造的身体每一个部位都打造得十分傲人压得路邈心头一跳差点喘不上来气。


    “等……等等。”路邈破天荒的有些乱了阵脚揪着路易后颈的手丝毫不敢放松紧紧盯着他：“路易你知道我是谁吗？”


    路易定定瞧着他的眼睛手上的动作丝毫没停抓着路邈的脚腕将人固定在身前。


    他闻言笑了下反问：“我还能对谁这样？”


    一句根本算不上是情话的情话熨得路邈心头滚烫。


    但他只是喉结滚动了两下压着嗓音继续


    阻止：“路易，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路易的动作顿住了。


    路邈看着他，暗暗松了一口气。


    他这个时候再去推路易，后者很轻易的就被他的力道推远了，只是依旧以一种狩猎的姿态，虎视眈眈的盯着他。


    路易的反应完全在路邈的预料之内。


    哪怕两人的时间线根本不同，但路邈了解自己。他既然已经猜到了他和路易的时间线不一样，每一次进入副本遇到的路易都不相同，他肯定会在下一次遇到路易的时候就跟他说明这件事情。


    路邈的恋爱观念，让他很难在两个人已经准备发展一段关系的前提下，向另一半隐瞒这种很可能会影响到双方关系的事情。


    两人的关系既然进展到了……这一步，路邈觉得自己必然是已经跟路易坦白过自己所知道的一切事情的。


    ——同样的，他也很看重两人之间的第一次。


    现在的路易桀骜又野性，感觉上如果不是路邈抢先开口，他说不定真的能就这么直接做下去。但路邈了解自己。


    可能是因为给他启蒙的老师都是机器人，路邈对于人和人之间的关系也有着自己的一套理解，暧.昧期和真正恋爱期间能做的事情，在他这里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最起码的，他希望第一次这个词对于两个人来说都是美好而纯洁的。


    即便他真的在有意识的情况下教导着路易感情上的事情，也绝对不会教给路易这种违反他自己对于恋爱关系理解的行为——在两人还没有确定关系的时候，就跟路易发生情侣之间才应该发生的行为。


    所以他肯定，自己的第一次绝对不是跟眼前这个来自其他时间线节点的路易。


    路易作为“过来人”，应当比他更加清楚这一点。


    于是路邈开口的时候，就知道这句话一定能让路易停下。


    路易眸光沉沉的俯身在路邈身上，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危险的气息，仿佛随时都能择人而噬。


    但路邈现在能看清他的眼睛了。


    在听到路邈那句话之后，他眼中的欲色快速的褪.去，剧烈起伏的胸膛也缓缓的平复下来，呼吸重新恢复成平稳绵长的状态。


    路邈又抬手推了推，他才终于从路邈的身上下去。


    没看清他是怎么动作的，屋内的灯“啪”一下打开了。


    路邈这才看清楚路易此时的样子。


    刚才那一番打仗般的动静，不光是路邈的衣服乱了——面前的纽扣解得只剩下最下面一颗，都被揉得不成样子了


    。


    敞开的领口处露出来大片白皙的胸膛，久病的身体并不算瘦弱，反而有纤薄匀称的肌肉覆盖在上面，让他更添了几分生动。


    路易身上的衣服也乱的很，都是路邈刚刚情不自禁的时候揪出来的褶皱。


    现场凌乱不堪，任谁看了都觉得马上就要发生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


    但屋内的两个人却都在竭力的克制自己，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冷静下来。


    两人明明就坐在对面，看着对方的眼神却慢慢变化了，只是因为时间线不同，就仿佛隔着千山万水，甚至是未知的星河。


    路邈忽然有一瞬间的心悸。


    他下意识的抓住了路易搭在床边的手，触碰到真实的他的瞬间，心中没来由的松了口气。


    两人之间古怪的气氛也在这一刻被打破，那种仿佛隔着一整个星河的隔阂感悄无声息的碎裂了。


    路易因为这一下触碰，饶有兴致的抬眸看了路邈一眼，表情中有一丝路邈看不懂的玩味。


    他刚刚被自己推开的时候可不是这种表情。


    路邈想起来，路易被他拒绝的那一瞬间，他仿佛看见了之前几个副本的路易，但终究是经历不一样了，那双被拒绝后永远只是湿漉漉看着他的眼睛里，也开始有了些许恼意。


    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路易可能永远也不知道，路邈在发现他会生气的那个瞬间，第一反应竟然是悄悄的松了口气。


    一段健康的关系，不应该是像他们之前那样的。


    路易不断的退让和隐忍，只会换来他的得寸进尺，甚至于上个副本他都那样对待路易了，路易依旧是心甘情愿的去执行他给的任务，没有任何的怨言，更不要说生气。


    只有确信对方在意自己，才会认为自己有生气的资格。


    路易是这样的脾气。


    看到路易如今鲜活的会生气的样子，不得不承认，路邈是高兴的。


    不过他同样在路易的眼中看到了另外的复杂情绪。


    一直到他刚刚重新握住路易的手，那种情绪才从路易的眼中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现在这种似笑非笑，仿佛终于发现了他什么秘密的表情。


    因为两人之间时间线的不对等，路邈并不明白那是因为什么，只隐约觉得，自己似乎替未来的自己揭露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不等他想明白这种感觉来自于什么，路易已经再次倾身上前，把他圈进了怀里。


    路邈下意识想要挣扎，提醒路易他们两个现在的时间线相差太大


    了，他甚至都还没有跟原本的路易好好的道个歉，诚恳修复两人之间的关系。


    路易却没有跟之前一样的懂事，而是故技重施，强硬的把他的双手抓住，握住手腕压在路邈的枕下。


    他侧躺着，从背后抱着路邈。


    “别动。路易牙齿轻咬路邈的耳垂，在他耳边威胁，“再动我可不保证我还能忍得住。


    “……


    这话绝对不是他教的！


    路邈整个人僵住了，他确信路易说话算话，不仅是因为他对路易自认为了解，更是因为事实存在感十足的摆在那里，后腰上的触感让他不得不老实下来。


    如此乖巧的路邈，显然令路易十分满意。


    他心满意足的亲了亲路邈的耳垂，安静了下来。


    宿舍内静谧非常，除了两人的呼吸声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


    路易似乎在努力冷静下来，路邈却十分不好受。


    因为路易安静是安静了，小动作却很多。最关键的是他的手臂如同钢铁浇筑的一般，牢牢的将路邈搂在怀中，两个人的身体严丝合缝的贴在一起，有任何的变化都能互相感知到。


    路易埋头在路邈的颈间，颇为眷恋的深深吸嗅，呼吸间带起的痒意一直在折磨着路邈。


    路邈的脖子是最怕痒的。


    路易肯定知道，他就是故意往路邈敏.感的地方钻。


    就在路邈忍了又忍，马上就要憋不住揍他的时候，路易终于停下了这种撩拨的举动，主动开口转移话题：“你的病还在么？


    路邈愣了愣。


    可能是因为机器人一般的科学喂养，他从小到大很少生病，唯一一次严重的大病，就是让他从冉冉升起的商界新星迅速陨落，直至泯然众人的基因病。


    路易问的不可能是其他，那么就是基因病的事情了。


    “我没跟你说过？路邈语气平常的问。


    在星际时代，所有人结成伴侣之前，都必须要坦诚自己是否犯罪、有传染性疾病，以及许多在法律上认为可能会影响到伴侣关系是否可以继续存在的事情。


    路邈以为自己既然跟路易在一起了，那么应该也会告诉路易关于自己的过去。


    路易明显想到了这一点，摇了摇头，毛茸茸的大脑袋蹭了蹭路邈的脸：“说过，但是我想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感觉。


    路邈安心下来。


    他的确不是一个喜欢回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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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人，就算跟路易坦白了自己的过往，应该也不会提起在每个阶段是什么感觉这么细节的东西。


    哪怕知道他和路易最后会发展成恋人关系，他自己原本也没有这个打算。


    他想了想，尽量以一种路易能够理解的方式开口：“其实自从我融入了另外一个也叫《理想小镇》的游戏，基因病对我的影响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


    刚刚确诊基因病的时候，路邈可能根本想象不到，有一天自己会把这个病这么平淡的说出来。


    星际时代，即便胎儿已经能够通过体外培育的方式降生，但因为伦理道德方面的限制，各国政府并不允许任何机构使用基因编辑或者是筛查的方式挑选所谓更“健康


    在基因病发之前，不论是路邈还是他的父母，都不知道他有这么一种堪称毁灭性的疾病。


    不过其实仔细想想，父母的漠视对于路邈来说未必一定是坏的。


    八岁之前，他们对路邈的不管不问，倒是误打误撞的让路邈保持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平静心情，让他的病不至于过早诱发。


    父母死后，路邈也没有了其他能够牵动他情绪的人或者事物，基因病的确诊对他生活的改变，只是让他回归到了八岁之前的生活而已。


    唯一不同的是，他的活动范围从原来宽敞明亮的巨大庄园，变成了一台狭小的休眠仓。


    但是休眠仓里面有《理想小镇》。


    路邈不知道以后的自己跟路易都坦白了哪些事情，但是难得有这么一个安静交流的机会，加上对于他来说，此时的路易是他在冗余数据库遍寻不得之后的失而复得，他的话难免就多了一点。


    “小镇里很好，大家也都对我很照顾，我在那里找到了自己的第二次生命。


    路邈絮絮的说着。


    这是他第一次在这个游戏里，提起他的《理想小镇》。一个不论是游戏模式还是内核，都跟这个恐怖游戏完全不同的地方。


    提起那个如同另一个家一样温暖的地方，路邈的话总是比平常要多。


    即使已经在这个恐怖游戏版本的《理想小镇》里待了这么长时间，通关手段也掌握得越发娴熟，但是在路邈的记忆里，真正的《理想小镇》永远都是那么的安静祥和，是他心中唯一的一片净土。


    路邈记得小镇里的每一个人。


    憨厚怕老婆的老王、好心朴实的崔婶、安静但勇敢善良的王小妹……虽然见面的机会渺茫，但是路邈还是认真的跟路易介绍着这些曾经陪伴自己走出阴影和低谷的家人们。


    路易似乎是吃醋，突然收紧了手臂，整个人越发紧密的贴在路邈的身后，把脸埋在


    路邈后颈的地方，有点闷闷的，却没有出声打断。


    路邈却敏锐的觉察出了他的不高兴，顿了顿：“……有机会的话，我带你去见见他们？”


    路易沉默了很久。


    久到路邈几乎以为他是在生气的时候，路易终于开口了，低低的回应了一句：“……好。”


    路邈明显感觉到了他情绪的低落，不由得有些好笑。


    动了动身子，他想要转过去看看路易，却被路易的手臂压得不能动弹，只能任由路易趴在自己后背上，用脑袋蹭了蹭路易的发顶。


    “后来的我知道你这么喜欢吃醋么？”


    “……”路易僵了一下，张开嘴巴对着路邈的肩膀就是一口，细微的疼痛让路邈不得不闭上了嘴巴。


    不过路易却没有反驳路邈的话，听到他小声的倒吸气之后就停下了，松开嘴巴，看着自己留下的印记，满意的舔了舔。


    路邈看着他这个样子，忽然很好奇：“我们是怎么在一起的？”


    路易顿了一下。


    “算了。”路邈刚开口就觉得后悔了，对于他来说那是未来的事情，现在他已经知道了两人最后会在一起，做尽情侣之间该做的事情，已经是在作弊了。


    如果知道了全部的过程，他无法保证自己会不会因为这样那样的理由，更改两人之间的故事。


    他在这段感情中向来卑劣，但是最起码的，他不希望路易连感情上的回报都要被推迟。


    路邈摇摇头，表示自己现在不想知道了，但路易却幽幽地开口了。


    他说：“我强求来的。”


    路邈的呼吸一滞。


    路易没有透露更多的事情，两人沉默了一会儿，便再度安静下来。


    说起来也是奇怪，分明是来自不同时间线的两个人，连对互相之间关系的概念都完全不同步，但是在谁都不出声的情况下，竟然也没有丝毫的尴尬。


    路邈在这种静谧中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宁，手腕被松开之后，他也没有挣扎，而是将手往下挪了一段距离，轻轻地握住路易的手指。


    路易这一次的身体尤其高大，一米九多的身高，手脚也比之前的大，路邈的手放在他的手里，几乎就跟小孩和大人的区别差不多。


    宁静的氛围之中，路邈很快就来了睡意。


    他没有勉强自己，手指在路易的手心点了点，示意他自己困了，等到路易关掉屋内的灯光之后，便任由黑暗将自己吞噬。


    就在他的意识即将彻底沉入黑暗的瞬间，却感觉身后的路易动了动。


    自从听他说完《理想小镇》的故事之后，就一直沉默的男人忽然撑起了身子，支起上半身俯视着他。路邈能够感觉到他在抚摸自己的脸颊，随后俯身下来，在他的眼皮上落下一个轻到几乎感觉不到的吻。


    “傻子。”他感觉到路易的嘴唇翕动，声音很轻的飘过他的耳廓，“明明我才是最正确的那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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