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还有两个时辰天黑，燕然接连派出了几支侦察部队，去周围的易水和李河上查看。


    没错，这条易水就是当年，荆轲为燕国太子丹行刺秦始皇时的出发地。也是那首“风萧萧兮易水寒”诞生的地方。


    如果今夜的奇袭计划是真的，那么顺着冰河赶到此地的辽军，在离开河道上岸的时候，一定需要一块便于登岸的地点。


    而这个地方，也要尽量接近新城下的金军大营，甚至能直接看到金军大营的灯火，这才不会让辽国部队在黑暗中迷失方向。


    像是这样的登岸地点，耶律大石一定会先派冰车走一遍，因此冰面上面会留下痕迹。


    然后，在登岸地点上也会有一处不会使人认错的明显地标，甚至是人为造成的登岸标记。让耶律大石的军队，能确定登岸的位置。


    所以燕然让人去侦查的，就是这样合适登岸的地点，还有上面的标记。


    等到花荣和庞七郎，率领两支侦察队出发后，营地中剩下的人，都在忐忑不安地等着侦察队传回消息。


    这场雪夜奇袭之战，是否就发生在今夜，很快就能见分晓！


    而燕然却在心里想着，一旦经过验证，今夜的大战是真的，他又该如何带领部队开始行动？


    照着被突袭的金国大军，一个背刺接一个肾击，真是想起来心里都痛快！


    这一战有多重要，自然毋庸置疑，帮助米粥夺得一场战役的胜利，后面为大宋争取时间，撤退辽国精兵的计划就基本上稳了。


    可若是此战不能大获全胜，在最好的情形之下，燕然也只能带着耶律大石和米粥撤回大宋。


    到那个时候，金国顺利占领辽国全境，他们向大宋发动侵略的日期也会提前，这立刻就会让大宋的形势陷于被动。


    看着远方的燕赵大地，辽阔山川，燕然长长地叹了口气！


    ……


    在历史上，这个时间里，完颜宗望的金国大军已经大获全胜。只剩下完颜宗翰的西路军，还在到处抓捕辽国天祚皇帝。


    童贯带领二十万大宋禁军跨过白沟河，趁着辽国在前线和金国打得死去活来，在他们背后发起了攻击！


    当时就是在这一带，被金国人打得丢盔弃甲，溃不成军的五万辽军，见到后方被自己压制了百余年的宋军，居然也敢过来捡便宜。


    他们悲愤之下，率军反击，结果五万败军打得二十万宋军漫山遍野地溃逃，如同赶羊一般！


    然后这五万辽军完成了人生中的最后一场胜利，转头就向冲过来的金国女真大军投降了！


    ……你说说，如果当时换成你是金国人，你会如何看待大宋？


    你这般富裕丰足，却又如此软弱可欺！


    我能拿两万人击败辽军七十万，你却用二十万人，打不过五万辽国残兵败卒！


    那咱们之间的战斗力，又该如何换算？


    侵略大宋的种子，就是在那个时候，埋进了女真人的心里。


    在这之后……发生的事更是匪夷所思！


    童贯厚颜无耻地要求金国人履行海上之盟，把之前答应的燕云十六州交给大宋。


    而金国人面对这样的厚脸皮，也是毫不留情地反怼回去：我答应给你燕云十六州，那是让你自己打下来的！


    现在你被辽国人打得丢盔卸甲，两度进军连一个燕京都攻不下来，你还有脸来找我讨要燕云？


    于是就这样，童贯想要，人家不给，童贯也知道自己回去无法向天下交代，于是一拍脑袋，被他想出了个好主意！


    ……我拿钱买还不行吗？反正我大宋有的是钱！


    燕云十六州你随便给我几座州城，事先抢光了、把人杀光了也没关系，我拿海量的金银绸缎跟你买！


    于是这场荒诞的交易，居然就这么达成了！


    大宋真的用一百万贯，买回了燕云十六州！


    ……同时也让金国大开眼界，再一次见识了大宋的富庶和软弱。


    这就是那个荒诞的海上之盟，那个在辽金大战时，丑态百出的大宋！真是让人扼腕叹息，悲痛难言！


    可是现在，情况不同了……燕然心中暗自振奋：


    这座舞台，归我了！


    我会让你们知道，大宋不止有秀丽的山川，也有豪迈的血性。不止有小人懦夫，也有豪迈男儿！


    正当燕然想到此处，就见前去查探的庞七郎，正从远方策马奔回。


    人还在马上，庞七郎就高高地举起了右手，挑起了大拇指！


    看他眼中战意磅礴，豪情奔涌，燕然就知道他已经找到了河岸上的标记。


    这就说明奇袭之战，就在今夜！


    “男儿到死心如铁……看试手，补天裂！”


    燕然笑了笑，低声吟诵出了这一句。


    而此时站在他身边的岳飞等人，听到了这句壮阔豪迈的诗词，心中也不禁烈血飞扬！


    ……


    军队经过短暂的休整更换了装备，燕然也通过分析和验证，得知了双方即将展开大战的细节。


    燕然随即下令出发，人马向着新城方向挺进。


    一路上他们的队伍不断向外放出哨探，侦查前方敌军的情况。


    矫健如龙的轻骑兵来回驱驰，很快就把周围十余里的敌情一一汇报上来。


    狂风开始卷着漫天细碎的雪花落下，天上的阴云渐渐浓重，和遮天盖地的暮色浸润在一起。


    根据敌情汇报，燕然谨慎地选择道路，尽量接近新城和金国大军。


    一路行来，已经遥遥能看见新城城墙，再往前就到了金军探马活动的范围。


    燕然他们在地图上找到了一处低于地面的干涸河道，带领部队隐藏在里面。


    这份地图还是苏依瑶处长的辽金谍报处，派遣专人绘制的，而且用的是等高线绘图的方法。


    所以在地图上，不管是山川高低还是地面形势，都能清晰地反映出来。


    甚至是具有军事用途的目标，哪怕是一口水井和一片密林，也都在上面一一标注清楚。


    这条河道就是如此，一望无际的燕赵大地上，这种被河水冲刷出来的深深沟壑，是隐藏兵马最合适的选择。


    部队就在这里，准备与金军那场决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