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的门虽然开关声音大，但隔音效果还算不错。


    盛向年就倚着病房外的白墙站着，含着烟，也不抽，就含着。


    直到看到鹿呦急匆匆的走出来，还红着双眸，他都是愣的：“怎么回事？你们俩在里面吵架了？”


    鹿呦吸了下鼻子，挤出一个不太好看的笑来：“没有，我探完病了，就先回酒店了。不用送我，你进去陪着他吧，我看他那瓶药快打完了。”


    说完，也不给盛向年说话的机会，摆了摆手径直走了。


    盛向年目送她的背影离开，不明所以的走进病房：“你们俩刚才吵架了？”


    沈琛心里窝着一股无名的火，压着嗓子问：“谁让你把她找过来的？我的事你少管！”


    盛向年舌尖顶了下腮，气笑了：“行，算他妈我傻逼，我就多余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


    他走过去，按响床头的护士铃：“这里换药。”


    说完他抬脚打算继续出去待着。


    马上走到病房门口，他听见沈琛开口：“抱歉。”


    他搭在门把上下压的动作顿了下，走出病房。


    -


    鹿呦回到酒店，整个人都是麻木的。


    已经不想哭了，就是难受，混着愤懑的怒气。


    他凭什么替自己做决定什么是对自己好的？凭什么私自认为他配不配得上自己？


    可等她冷静下来，却回过神——


    所以他其实已经边相承认，他其实也喜欢她？


    又一想，喜欢又如何？不还是想把她推给别人！


    更生气了！


    气得她想立马拎着行李直奔机场，此生都不想再踏入穗城一步。


    结果看了一眼窗外的天儿，早上只是阴沉，不知道什么时候淅淅沥沥的下起小雨了。


    她收拾东西的手停顿。


    她没带伞，可能要先留在这里，等雨停再走。


    这次来得急，也没想久留，吃饭的家伙事儿都没带，还用不惯手机，只能望着窗外的风景愣愣出神。


    穗城的雨下的绵密，没有刮风打雷，下得静悄悄的。


    已经过了早高峰，可环岛公路上还是堵满了红橙色尾灯。


    一排接着一排，也不知道都要去哪。


    鹿呦拿起手机朝外面拍了几张照片。


    虽然不能码字，但积累似乎素材也不错。


    手机还在照相的页面，忽然电话窗口弹了出来。


    是盛向年打过来的。


    她滑动按下接通：“盛总，怎么了？”


    听筒里的声音难得着急：“沈琛去找你了吗？”


    鹿呦茫然的问：“什么意思？”


    “沈琛从医院跑出去了，他之前问过我你住在哪，不是去找你了吗？”


    她立马起身：“我不知道，但是现在没有人过来找我，你别着急，我现在出去找他，有消息了再联络。”


    挂断电话，她披了个薄外套，拿着手机就要往外冲。


    结果刚一开门，就和门外准备敲门的人撞了个满怀。


    那人碰瓷似的，没骨头一般直直朝她撞了过来。


    鹿呦刚要躲到一边，又在看清是谁后变了脸色，接着他往后踉跄了好几步才堪堪站稳。


    男人身上湿漉漉的，水珠甚至还在往下滴，一件薄衬衫连滚烫的体温都盖不住，冷的一直在抖。


    满肚子的脾气消了一半，她只能先把男人搬进屋子里，急匆匆的从浴室里拿出一条浴巾给他。


    开始发火。


    “你是不是不要命了？！外面下着雨，你伤口淋雨发炎怎么办？！还没好利索呢，就想再进一次医院吗？！”


    男人垂着头，打湿的刘海遮住他大部分表情，一言不发的沉默着。


    不是错觉，他是真的瘦了许多。


    另一半的火气也全都散了，只剩下深深地无力感。


    鹿呦叹了口气，放开浴巾，准备给盛向年打电话告诉他人已经找到了。


    才迈开一步，衣袖被拽住。


    她不解的侧过头低眸望过去，语气故作生硬：“干什么，松手。”


    男人拽得更紧了。


    就这么僵滞了几秒钟，在鹿呦快要忍不住开口先说话的时候，沈琛终于有了动作。


    他声音哑的不像话，抬起头时，双眸猩红一片，眼眶也红了。


    “对不起。”


    突如其来的道歉，鹿呦只怔了几秒，就明白过来他是为什么道的歉。


    她没作声。


    说不生气不埋怨是假话，可瞧着沈琛现在这副模样，她却也生不起气来。


    “我后悔了，”他声音哽咽，


    “你别喜欢别人行不行，能不能重新考虑一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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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牵着她的手，抵在他的额头上，肩头耸动。


    鹿呦抿起唇。


    她在小说里写男女主的感情，写暧昧期的缠绕，写在一起的甜腻，写追妻火葬场的刺痛，写尽了各种情感纠葛，


    现在却找不到一个合适词语或者句子，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大脑里只剩下一片空白，而后苦涩开始蔓延，又变成酸胀，最后回归原本的平静。


    “我，”她卡了下，清了清嗓子才继续，“我先给盛总打个电话，他找你找得快疯了。”


    等她开口时才惊觉，自己的嗓音不知在何时也染上一层湿意。


    比外面的大雨天气还要潮。


    沈琛仍然不愿意松开她。


    她说不动，反正手机就在不远的地方，她拿到手机，也就随他去了。


    和盛向年报了平安以后，她拍了拍男人的肩膀，轻声道：“先回医院，行不行？”


    沈琛牵着她手的动作又缩紧了几分。


    她叹了口气：“盛向年过不来，我总不能让你一个病人自己回去，肯定是要陪你一起过去的。”


    男人闷闷的应了声。


    回到医院，免不了被医生和护士同时一顿猛批。


    “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不注意自己的身体！以为自己是小孩还是以为自己是小说男主，还搞淋雨深情那一套？”


    “好在伤口处没沾到什么雨水，发炎不算严重，不然你这是需要拆线重新消炎，再缝合的知不知道？”


    “你知不知道要是这样，你又得浪费多少医护资源？！”


    “小伙子长得不错，脑子居然是个傻的。”


    盛向年鼻孔出气，显然也气着了，任由沈琛被骂的狗血淋头，也不帮忙劝。


    而作为其中之一的当事人，沈琛乖乖挨批，一言不发。


    鹿呦虽然也不敢说话，但心里不由自主的有一丢丢心虚，不管怎么说，他是来找自己，才变成现在这样的。


    眼看医生护士骂的差不多了，盛向年这才出言送他们，自己也相当有眼色的跟着离开病房。


    鹿呦忽然有点不自在，打算寻个理由先回酒店。


    袖口却再次被拽住。


    男人目光灼灼，期艾又小心翼翼的看着她：“你的答复呢？”


    她抿了抿唇，轻声道：“沈琛，你让我想想，让我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