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过于震惊，桉柠全部注意力都在暴走值数据上。


    所以他绝对没有看错。


    虽然他希望自己看错了。


    差百分之一就到暴走线，放其他人身上早就能量场失控大肆破坏了——可黎渊彬彬有礼，看起来甚至比谢景明还要正常多了。


    ……这深渊里都是什么人啊！


    简直是在挑衅他的向导神经！


    平心而论，其实他对深渊还颇有好感。在过去的各种记忆中，唯有被深渊从拍卖会拍下的那一回，他的人质待遇相当不错，没有强迫他一刻不停的给公会的人做疏导，只和黎渊握过两次手，好吃好喝地养着……虽然过了没多久他就和当时有联系的哨兵伙伴里应外合出逃了。


    他刚才没看清这回和黎渊的匹配度，但估计也不会很高。过去给黎渊作疏导时的感觉还历历在目，就像被关进了无法逃离的小黑屋，时间拉的极其漫长，在无止尽的黑暗中，被看不见的冰刀一次又一次地划开身体，又在旧伤上反复添上新伤。


    他无数次希望直接痛晕过去，但在疏导过程中他只能保持神志的清醒。每次三十分钟的疏导都感觉像是过去了三十年这么长。


    ……果然，他还是赶紧去找黑客吧。


    清理了一下思绪，桉柠支起逐渐恢复力量的双腿。


    深渊给他安排的房间也是大的出奇，大致看了一圈，没有摄像头和窃听器之类的东西，桉柠这才稍微放松了些。120层的视野很好，从客厅的位置可以看到远处的觉醒中心，以及硝烟逐渐散去的宿舍区。


    仔细想想，现在这不是去找黑客的最好机会吗？宿舍区监控坏掉，所有人都以为他在深渊，他的行踪是最容易隐藏的。


    ——只要深渊不找他麻烦。


    打定了注意，桉柠戴好终端和手机，尽量装作若无其事踱步到电梯口，等待的时候打量四周，他发现这整层楼居然只有东西两个套房，怪不得这么空旷安静，其中一套现在给了他，另一边会是谁？


    顺利地出了建筑，果真如黎渊所说，他的终端有大部分门禁的权限，一路畅通无阻，也没有人在意他的行动。


    但他始终觉得好像有股窥视的视线在周围徘徊，即便出了大楼，还有着若有若无的存在感。朝身后灯火通明的大楼看了看，桉柠扭头钻进了一栋写字楼背后的阴影中，那种如影随形的感觉才消失。


    松了口气，四散开的精神力捕捉到有人靠近，桉柠微微皱眉，不想和人碰见，朝反方向走去，没成想那人也加快脚步追了上来。


    是冲他来的？这也太快了……什么人敢明着和深渊做对？不对……这个让人恶心的哨兵信息素的感觉……


    “桉柠？你在这里吗？你没事吧！是我呀！鲍辉！”


    焦急地破音的声音由远及近，桉柠毫不犹豫地加快脚步，却抵不过发动异能的哨兵宛如一阵旋风撞到他跟前，死死抓住他的肩膀。巨大的力道不用看也知道，肯定会留下淤青。


    “有没有受伤？我担心坏了！”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现在没事了，我带你去我那里休息吧？”


    桉柠的指尖微微颤抖，嗓子眼好像被堵住了说不出话来，向导素不稳定在周围波动。


    该死，他都拉黑了鲍辉的电话，怎么还能找到这？


    在他重生的开始，宿舍区遇袭的时候疯狂给打电话的就是这位。


    {既然这小子马上就要成为你的专属向导了，在那之前让兄弟几个深度疏导一下，不过分吧？}


    过去听过的恶毒话语在耳边徘徊，即使轮回了这么多次也无法忘怀。


    【精神压制】


    桉柠果断发动了技能，面对A级的简英时他不敢贸然使用这个还没尝试过的系统给与的新技能，但只是一个鲍辉，他能做到，不对，必须做到！


    鲍辉满怀关心的眼神忽然一凛，警惕的看向四周：“精神系哨兵？”


    看来还不够，桉柠加大了精神力的输出，无形的力量攥紧鲍辉的神经，让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雪白，抱着头不受控制地摇晃几下，最终，不敢置信的视线锁定桉柠。


    鲍辉的表情扭曲了一瞬，然后又想起了什么，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小柠，你这是在干什么？你忘了我们的约定了？我们可是要一起在一起的啊？”


    桉柠嫌恶：“不要把你自己的妄想强加到别人身上。”


    “……呵呵哈哈哈哈哈！你不会以为自己出名了之后就真的了不起了吧？就算和这么多人匹配度高又如何？你只是一个D级向导，就只能和D级向导刻印！”


    “小柠，做我的专属向导吧，我会保护你不被那些奇奇怪怪的家伙骚扰的！”


    鲍辉努力装作温和的样子，但疼痛让他的五官扭曲，那才是他真实的嘴脸。


    桉柠攥紧眉头，一阵反胃。


    还不够，只是压制太便宜了。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这个感受到自己曾经的绝望？要是能把他所能想到的所有酷刑都施展到他身上就好了。


    心念转动间，他隐约捕捉到了自己曾经花了三世才练习出的“镇定”属性的感觉，精神力仿佛有了生命，狠厉地朝鲍辉压了过去。


    【叮——】


    【恭喜宿主领悟新的能量使用方法，自动记录为新技能，记录名——梦魇】


    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东西，鲍辉的身体抽搐起来，眼神涣散，歪歪斜斜以一个扭曲的姿势缓缓滑倒在原地。看向空气中的眼神满是怨毒。


    桉柠头也不回地转身，肠胃翻涌的感觉逐渐被获得新能力的兴奋替代。


    过去，他不管怎么努力也无法将向导天生温顺的精神力作为攻击手段，看来是系统帮他突破了这一限制。精神压制衍生出来的梦魇技能，应对A级以下哨兵能够稳稳拿下，至于那些变态的每天吓死人不偿命的S级……他不敢打包票。


    小跑着走远的他没有发现，在他转身离去的同时，写字楼的阴影中忽然冒出数根黑刺，拔地而起，将鲍辉捅成了筛子。


    完成使命的黑刺重新变得柔软，包裹着鲍辉下沉，连血迹一起没入地面的阴影中。水泥地面干净的仿佛没有人曾经来过。


    一系列动作仅在几个呼吸的时间内完成，数秒后，一缕黑影重新藏进了桉柠的影子中。


    桉柠匆匆来到最近的一家网吧，新注册了一个邮箱，反复确认编辑好的内容应该能够最大程度地吸引黑客的注意，桉柠就准备将信息发送到记忆中的邮箱里。


    按下发送键之前，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不放心，给曾经联系上黑客的中间人发送了申请，并很快得到了回复。虽然痛失了一半的积蓄当中介费，但姑且是将一切行为合理化了，桉柠才放心地发送了邮件。


    黑客几乎24小时坐在显示屏跟前，现在应该已经看到了他的邮件。


    三步一看手机邮箱，收件箱里依旧空空如也。难道是饵还不够大？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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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记得这个时间黑客确实是在寻找那个东西……今晚不去的话，后面的行动暴露的可能性也很大……


    可惜，他再怎么纠结，只要黑客不想见他，就没有办法。


    长舒了一口气，桉柠重新回到了深渊大楼。


    “闵贤？”手机上突然冒出的十几条未读消息让他微微一怔，看来闵贤已经完成登记了，只不过刚刚还挺兴奋的小伙子，现在已经被沮丧占领。


    【他们说我的测试结果不明，暂时不知道是哪个方向的异能……我肯定是物理系的战斗异能啊！怎么会测不出来呢？】


    桉柠默，要是这家伙知道自己压根不是战斗系，不知道会怎样。


    【所以中心的人提议我加入哨兵管理中心，在异能开发小组持续观察……】


    动作这么快？桉柠下意识捏紧了手机。


    他放心让闵贤去中心登记，就是知道目前的中心还没有重视大部分的非战斗系异能。以公司的流程，一般会在三天隔离期之后才会主动对有潜力的哨兵发出邀请，现在提前的动作……想起简英的话，桉柠咬牙，怎么看都是因为自己啊！这家伙，果然不会轻易放弃。


    真是麻烦，要不是只有去中心登录过的哨兵才能够合法使用异能进行活动，他才不会就这么放闵贤走。不过说到底，还是突然爆出的匹配度问题把他所有计划都打乱了。


    【但是我原来的工作还没有离职，所以没有立刻答应……】


    【现在想想，先答应了再去交接也完全没问题啊？这样说他们会不会之后不让我入职了？这样我们就没法一起工作了……】


    漂亮！桉柠在心里给闵贤鼓掌，迅速发了一大段话过去，嘱咐他先安心适应，自己短时间回不了中心，准备干一件大事，要是尘埃落定，到时候再邀请闵贤一起赚大钱。


    【你不会做什么危险的事情吧？】


    【做生意有什么危险的？放心吧，我可熟练着呢！】


    【那我可就好好期待了！】


    桉柠长舒一口气放下手机，黑客啊，黑客，你可千万要像以前一样行动啊！


    还有那个狗东西鲍辉，希望他的噩梦能够做久一点！


    ……


    另一边，被层层加密的地下基地。


    黑客抱膝窝在沙发椅里，看着眼前的邮件，和一旁的调查资料发呆。


    【我有“金犀角”的下落。以及，关于“训练”，我可以帮上忙。】


    【请帮我调查这个终端，有没有被监视定位。】


    这还是头一次有人和它谈生意的时候还附带了要求。


    知道他在找“金犀角”的，只有业内极少数和他关系不错的大佬，能从那些人手里得到消息，这家伙怎么想都应该是个老油条，怎么会是个一直安安稳稳，行动两点一线的年轻向导呢？


    他的视线落在显示屏中播放的监视摄像头片段，正是桉柠进入觉醒中心，看到满屏的成功匹配名单之后呆住的画面，手指无意识地抓挠自己的手臂。


    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和他扯上关系的人。


    黑客再次打开刚才黑入发送邮件的电脑的页面，确认了复原的草稿箱的时间和内容。这人分明是先编写了给他的邮件，然后才和中间人联络的。


    偏头看着另一个显示屏中，桉柠走进深渊的大楼的背影，明明是没有见过的人。手上抓挠的动作又重了些。


    他从来没有和任何人说过，关于“训练”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