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出的丁华黎办公室，蒋凝也不知道了，她浑浑噩噩地坐在工位上，后续的工作也有些心不在焉。


    键盘上的字母她一个也敲不会，字打了又删，删了又打。


    脑海中又响起了丁华黎的话。


    “他姓陈，叫陈泽淮。”


    所以上次在港城那家店撞见他，不是偶然？那是他开的店？


    蒋凝托腮，想不明白为什么又和他有了牵扯，工作原因，她明天不得不去见这个面。


    因为这件事，蒋凝一下午都闷闷不乐，到下班了，心情也不怎么愉悦。


    等电梯的时候，纪云看出她的困惑，“我看你今天一下午都在叹气，发生什么事了？”


    蒋凝笑了笑，强装镇定，“没什么，就是人不太舒服。”


    纪云关心她，“刚好下班了，你回家好好休息。”


    “嗯。”


    回到家，李艳正在做饭，蒋凝放下包，进厨房帮忙。


    她也不愿一直沉闷，想找点事做。


    李艳今日做糖醋排骨，此刻她正在焯排骨。


    “今天工作怎么样，累不累。”


    蒋凝在剥蒜，“不累。”


    李艳：“你每天上下班赶地铁，来回车程要一个多小时，要是碰到雨天又麻烦，这时候你找个男朋友该多好，可以每天接你上下班。”


    她又来了，时不时总会提起这个话题。


    蒋凝看她，“人家也要上班，哪能每天接我。”


    李艳无可奈何地笑了笑：“你啊，就是油盐不进，妈这也是为你好，那什么邻居家的女儿最近都在听她妈的话，乖乖去相亲。”


    蒋凝剥好了蒜，洗干净放碗里，“妈，你就别为我操心了，我现在先专心忙工作，以后再说。”


    李艳也只是想透透她的口风，没有想逼她的意思，没想到她每次都拒绝。


    “以后就再说吧。”


    ……


    第二天要上班，蒋凝都睡得早，洗完澡就躺床上了，在床上翻来覆去没多久，一会儿就能睡着，今天不知怎么了，脑子持续兴奋，她没有任何想睡觉的意思。


    明天就要见到陈泽淮了，说不紧张是假的，他们见面的第一句话，要说些什么呢？


    蒋凝翻了个身，望着窗外的月光。


    她心里是严重的排斥，但为了工作，又不得不去。


    她有多久没见到他了……整整四年多，这四年里发生了太多，她对他既熟悉又陌生。


    月色正浓，遥远地挂在天边，依稀记得和他恋爱的那段时光，甜蜜且短暂。


    不得不说他是个细心温柔的二十四孝好男友，在恋爱中两人彼此关照，彼此成长，是对方可靠的依托。


    只是这份爱情并不圆满，他俩没有走到最后。


    被过往的情绪拉扯，蒋凝突然心口一阵闷，她平躺下来，放松了会儿，耳边是当年陈泽淮的怒吼萦绕，久久不散。


    “你到底爱没爱过我？”


    是他为她疯了的模样。


    _


    想到第二天要和陈泽淮见面，蒋凝难免心浮气躁，浮躁到了半夜，她才睡着。


    醒来时，黑眼圈浓郁，匆匆吃完早餐，她去了公司。


    工作没多久，丁华黎给她送来一份文件。


    “今晚上你要会见的人来头不小，是港城陈氏集团的董事长，这份文件你仔细过目一下。”


    丁华黎有些替她担忧，“你一个人去可以吗，要不要我给你安排人？”


    以往谈这种合作都是蒋凝一个人去，此次丁华黎不太放心。


    蒋凝犹豫很久，“好的，丁姐。”


    等她离开，蒋凝打开文件查看，里面记录的都是陈泽淮的个人喜好和易触的点。


    “陈董这人脾气喜怒无常，难以捉摸，曾经有合作方想和他拼酒，惹恼了他，终止了与对方的合作，在这方面你多注意点，适时的观察他的情绪。”


    “陈董不喜吃甜食，喜欢吃油焖大虾，你可以点这道菜讨好他。”


    “陈董架子很大，一般人难以约到，这次我花费了不少功夫，你如果说服不了他，我也不会怪罪。”


    蒋凝反反复复看了很多遍，越看内心越慌乱，到最后她关闭文件，等待七点的到来。


    ……


    六点准时下班，蒋凝关了电脑，背上包，离开公司。


    丁华黎安排一块的人是纪云，她的出现让蒋凝心里好受了些。


    纪云提前说明，“我嘴笨啊，到时候给你打下手。”


    蒋凝其实也没多大的把握，不知道陈泽淮见到她，还愿不愿意和他们合作。


    地址在东边的梨望阁，打车过去要半个多小时，时间临近七点，蒋凝的紧张像藤蔓一样疯狂生长，她望着外边的景色，思绪早就跑去了九霄云外。


    很快出租车就在梨望阁门口停下，她俩双双下车。


    梨望阁的建筑是古代风，亭台阁楼，曲水流觞，店内设计也是遵循了魏晋时期，大厅中央有一处巍峨假山，清澈的水从中流出，汇入池子，池子里有不少的金鱼游来游去，异常闹腾。


    蒋凝和纪云奔向三楼，在包厢摘月间停下。


    “怎么不进去？”一旁的纪云问道。


    正在做心理准备的蒋凝看她，“里面的人来头不小，我有点紧张。”


    纪云拍拍她的背，“你都见过大场面的人了，这点紧张算什么，别怕啊。”


    说不怕是假的，她不知道要怎样和里面的人相处。


    她鼓起勇气敲了敲门，不一会儿，一位陌生男人出现在眼前。


    他长相斯文，看起来很好相处，说话也温吞，“是蒋小姐吧，请进。”


    他做了个请的手势，蒋凝和纪云进去。


    包厢很大，中间只有一方圆桌，陈泽淮坐在主位，此时端着一杯水喝。


    他眼眸深邃，眉目清淡，那张脸像是女娲精心捏造出来的，俊朗中又带着不容侵犯的冷漠，穿着黑西装，具有上位者的压迫，任谁见了都要避之不及。


    “他好帅啊，蒋凝。”身后的纪云凑到她身旁说悄悄话。


    蒋凝：“忙正事，别说那些。”


    她俩受邀坐下，面前这位看起来应该是陈泽淮的助理，他递上来一份菜单。


    “先点菜，蒋小姐。”


    蒋凝翻菜单，随意点了两道，她问纪云要不要点。


    纪云拒绝，“我就过来蹭吃蹭喝，你点就好。”


    服务员退下，助理也坐至陈泽淮身旁，这场交易正式开始。


    由助理开头，“蒋小姐，听闻你很喜欢卡利班庄园的红酒？”


    他从旁边拿过醒完酒的红酒，走到她面前，倒入她的高脚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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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这是卡利班庄园98年的梅洛红酒，单宁柔和，有浓郁的覆盆子果香，以及淡淡的胡椒、肉桂香，你品尝一下。”


    他倒完又给纪云倒了一杯。


    空气中都是红酒的清香，蒋凝端起抿了口，酒味在口腔里迸发，仿佛在舌尖上跳舞，咽下去后还有回甘，余味绵长。


    是她钟爱的那一款。


    “蒋小姐如何？”助理问她意见。


    蒋凝中规中矩的答道，“单宁的确不似其他红酒厚重，很柔和单薄，是成熟款的红酒，酒体更显圆润。”


    助理笑，“蒋小姐果然对红酒有一定的造诣，我们董事长想和你认识一下。”


    蒋凝看过去，陈泽淮在给自己倒酒，倒的是那款她最喜欢的赤霞珠红酒。


    “蒋小姐是想代理卡利班庄园的红酒？”


    蒋凝不动声色道，“是的。”


    陈泽淮修长有力的手指端起高脚杯，他轻轻地晃了晃，语气低沉，“我又如何信任蒋小姐呢？”


    他给助理打了一个眼色，助理接过他手中的红酒，递到蒋凝面前。


    “蒋小姐，请尝一尝这款酒。”


    这款酒蒋凝喝过不下百次，每一次喝都有不同的风味，其实她都能说得出大体感觉。


    不过她还是轻抿了口，熟悉的感觉震得她全身发麻，她放下高脚杯，莞尔一笑，“这款酒酒体饱满，酒的构造紧致，从一开始清新的果香到最后会品到烟熏味，就像初恋一样。”


    对面的陈泽淮靠回座椅，“蒋小姐的口味似乎有些不准，一款酒凭什么能让你想到初恋？”


    蒋凝始终保持着侃侃而谈，”陈董，每个人的口味不一，你也不能否认我的。”


    恰好服务员拖着餐车进来，把菜端在桌上又退下了。


    助理热情招待，“先吃饭吧。”


    清蒸鱼，油焖大虾，辣子鸡丁，砂锅粉等。


    美味在前，蒋凝无心用餐，她的心思也不在工作上面，只想着速战速决，赶紧离开。


    吃饭的途中，陈泽淮又开口了，“蒋小姐，我并不认同这款酒有初恋的味道。”


    蒋凝咬着一块虾子，咽下后缓缓道，“在我这，喝到的就是初恋的味道。”


    陈泽淮低声笑了两下，“所以这就是你喜欢这款酒的原因？”


    旁边两人没有出声，隔着宽大的圆桌，他们安静对视。


    很久后，蒋凝才说话，“算是其中一个缘由。”


    陈泽淮饮了一口助理刚倒的红酒，身上有着难以触及的寒意，“恕我不能接受这样离谱的理由，品酒品的是酒，而不是什么初恋，卡利班庄园的酒向来是以清新淡雅为主，主要售卖人群老少皆宜，按你的道理来说人人都能喝到初恋的味道？”


    蒋凝被他的话说得哑口无言，她喉咙像卡了什么东西，无法反驳一句话。


    “陈董说的是。”


    往后他们规矩吃饭，再无任何交谈。


    吃完，陈泽淮扣好西装扣子就要离开，刚走到门口，蒋凝叫住他。


    “陈董，今天就到这了吗？”她站了起来，看着他的背影，原来那天不是错觉，“我觉得我们之间还没有足够的交流。”


    只见助理靠了过来，递上一张名片，陈泽淮的话语也一同落了地。


    “如果想合作，打这个电话号码，随时奉陪。”